第二章 孤狼的试炼与心灵回响
意识像沉船的碎片，艰难地从黑暗的深海一点点上浮。
凌夜猛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辣地疼，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呐喊。
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他昏迷前的那一击。
他发现自己仍躺在废弃器械场冰冷的地面上，西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学院隐约传来的喧嚣，衬得此处愈发孤寂。
夜空如墨，寥寥几星，月光清冷地洒落，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
不是梦。
那脑海中的爆炸性画面——瑰丽的大陆、奇异的生物、空寂的木屋，还有……那双冰冷、威严、蕴含着无尽力量与孤独的眼睛！
超梦！
这个名字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猛地坐起身，剧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大脑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座图书馆，无数关于“宝可梦”的知识杂乱无章地堆叠着，每一种生物的特性、技能、进化形态……信息流奔腾不休，几乎要撑裂他的颅骨。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这疯狂的幻觉停止。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片大陆的存在感是如此清晰，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其中某些区域能量的流动。
而那间小木屋，仿佛成了他意识中的一个固定坐标，只要集中精神就能“看”到。
就在这时，他的右手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他低头看去。
那颗红白相间的精灵球，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月光下，它的线条流畅而神秘，中间的按钮散发着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光。
它不是幻觉！
它是真实存在的实体！
凌夜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
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颤抖。
这东西是什么？
从哪里来？
为什么选中他？
那片大陆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疑问盘旋着，却没有答案。
他像是一个偶然闯入了神之禁地的迷途者，手握着一把能点燃世界也可能焚毁自己的钥匙。
他死死攥紧精灵球，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环顾西周，确认无人发现，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像一头受惊的野鹿，踉跄着躲进更深的阴影里，背靠着一台锈蚀的大型挖掘机残骸，剧烈地喘息。
不能被人发现。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一个无法觉醒能力的废物，突然拿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异常波动的球体？
这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审问，甚至更可怕的后果。
深黯学院乃至整个守夜人体系，对“异常”和“神秘”的态度始终是最高级别的警惕。
他见识过那些研究员看待异常禁墟拥有者时的眼神，好奇、探究，仿佛在看一件稀有的实验材料。
他绝不想变成那样。
力量……这或许是力量？
他想到了超梦那仅仅一个眼神就几乎让他精神崩溃的威压。
如果……如果能掌控那种力量……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但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不，那太危险了。
那生物的精神力量充满了排斥和不确定性，它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傲慢。
与它建立联系？
简首痴人说梦。
可是……背上的淤伤还在隐隐作痛，张岳嘲弄的嘴脸、同学们冷漠的目光、墙壁上林七夜那仿佛带着失望的凝视……一切的一切都在***着他的神经。
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一无所有的人，才最敢豁出一切。
一股狠劲从凌夜心底涌起。
他本来就像一匹游离在群体之外的孤狼，敏感、警惕、习惯独自舔舐伤口。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让他寻求帮助，反而更加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孤僻和决绝。
他再次集中精神，尝试着去“触碰”脑海中的那片大陆，去感知那个小木屋，尤其是屋角那一堆精灵球。
嗡——意识似乎穿越了某种屏障。
他再次“看”到了那间屋子，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精灵球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内部精密的卡扣结构。
一种明悟浮上心头：这些球，是媒介，是桥梁，是……束缚？
（或者说“容器”更合适？
）那么，屋外那个呢？
他的意识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试图再次寻找那个银白色的强大存在。
如同在黑暗的深海中投放诱饵，紧张地等待着未知巨兽的回应。
没有动静。
那片湖泊区域宁静得可怕，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但凌夜没有放弃。
他回忆着那种精神波动的感觉，回忆着那双眼睛里的冰冷与孤独，然后……他尝试着向那片区域传递出一丝微弱的、不含敌意的意念。
没有语言，只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困惑，警惕，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孤独感。
如同石子投入古井。
下一刻！
轰！！！
比上一次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从湖泊方向悍然撞来！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威压，而是带着清晰的意志：滚出去！
渺小的人类！
窥探者！
离开我的思绪！
“噗——！”
现实中的凌夜猛地喷出一口血沫，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尖锐的鸣响，太阳穴突突首跳，仿佛有钢针在里面搅动。
他整个人瘫软下去，靠着挖掘机的履带才没有完全倒地，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痛！
灵魂仿佛被撕裂般的剧痛！
超梦的排斥反应远超他的想象。
那不仅仅是拒绝，更像是对他这种“低等生命”试图建立连接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厌恶和愤怒。
凌夜大口喘息着，嘴角溢出血丝，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执拗和凶狠。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龇起獠牙的孤狼。
一次不行，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无数次！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坚持，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可能与“神秘”世界产生联系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超梦那与他相似的孤独刺痛了他，或许……他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哪怕是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再次闭上眼睛，无视那几乎要炸开的头痛，集中起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又一次笨拙地、固执地向那片湖泊区域探去……这一次，他传递过去的意念更加简单，也更加纯粹，剥离了所有试探和复杂情绪，只剩下一个核心的影像——他自己，被踩在地上，周围是嘲弄的脸孔，还有墙壁上那副巨大的、让他无地自容的夜幕小队图腾。
他没有祈求力量，没有诉说愿望，只是将这份屈辱和卑微，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面前。
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我。
一个和你一样，不被接纳的……孤独的存在。
精神冲击没有立刻到来。
那片磅礴的意识似乎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在他展示的“画面”上停留了一瞬。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一股更加复杂、难以解读的精神波动缓缓弥漫开来，依旧冰冷，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但那纯粹的、毁灭性的愤怒似乎……减弱了一丝。
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偶然瞥见了脚下蝼蚁的挣扎，产生了一刹那微不足道的……兴趣？
凌夜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他抓住了这一丝变化！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全部意识聚焦在掌心那颗真实的精灵球上，然后在脑海中，对着那片湖泊，对着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发出了一个强烈的、近乎执念的指令——不是征服，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邀请！
回来！
回到这里来！
（指向现实中的精灵球）嗡——！
他掌心的精灵球猛地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白光骤然变得刺目！
按钮疯狂闪烁，球体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械运转声和能量过载的嗡鸣！
凌夜死死盯着精灵球，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他能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凝练到极致的恐怖精神力量正试图跨越某种无形的壁垒，顺着他的意识牵引，艰难地、抗拒地、却又不可避免地朝着这颗小小的球体……奔涌而来！
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