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是她主动选的，既能避开老师的视线，又能望见楼下的篮球场 —— 尽管升入高二后，她己经很少再往速写本上画跳跃的身影了。
“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这样做。”
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利落的线条，林薇猛地回神，发现陈澈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课桌旁。
他刚上完体育课，发梢还带着湿气，校服领口沾着点草屑，手里捏着的数学练习册正翻到她卡了一早上的那页。
“啊…… 谢谢。”
她下意识地想合上摊开的笔记本，却被他按住封面。
“你这里的辅助线思路很特别。”
陈澈指着她画的虚线，指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虽然绕了远路，但能想到这种解法，很厉害。”
前排的张萌突然转过椅子，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陈大学霸居然会指导我们班的大画家？”
林薇的脸腾地红了。
自从上次画纸散落事件后，三班的同学总爱拿她和陈澈打趣。
其实他们明明不在一个班，每周只有两节合堂的数学课能见到，可那些若有似无的起哄声，总能让她在走廊里遇见他时，心跳漏掉半拍。
下午班会课，班主任抱着座位表走进教室：“为了促进学习，我们和一班搞个结对帮扶，互换几个座位。”
当听到 “林薇调到一班靠窗第三排” 时，她手里的笔 “啪嗒” 掉在地上。
穿过喧闹的走廊往一班走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陈澈的座位就在斜前方，她甚至能看到他桌角贴着的篮球明星海报。
“欢迎新同学。”
陈澈转过来冲她笑，桌肚里露出半截画筒，“没想到我们成了邻居。”
林薇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发现抽屉里藏着本《素描基础教程》，扉页上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上次看到你画的篮球场，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
字迹清隽，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第一堂合班课是物理，老师在黑板上推导动量守恒定律。
林薇盯着那些飞出去的小球发呆，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
陈澈把笔记本推过来，上面画着只举着公式的卡通小熊，旁边标着：“注意老师要提问了。”
果然下一秒，物理老师的目光扫过来：“林薇，说一下这个碰撞过程的能量变化。”
她磕磕绊绊地回答完，坐下时后背己经沁出薄汗。
陈澈递来张纸条：“别紧张，你刚才答对了百分之八十。”
纸条背面画着颗柠檬糖，和那天她捡到的一模一样。
放学时突然下起了雨。
林薇望着窗外的雨帘发愁，陈澈己经撑开伞站在教室门口：“一起走？
我家方向和你顺路。”
雨水在伞面敲出咚咚的声响，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
林薇数着水洼里的涟漪，听见他忽然说：“其实我见过你在图书馆画画，画夕阳落在书架上的样子。”
她猛地抬头，看见雨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在锁骨处晕开深色的痕迹。
原来那些自以为隐秘的时刻，早就被另一个人悄悄收藏。
快到巷口时，陈澈突然停下脚步：“周六下午有美术展，你……我有空！”
林薇抢着回答，声音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洒下一片银辉。
回到家，林薇从书包里翻出那本素描教程，指尖抚过扉页上的字迹。
书桌的玻璃下压着张新的速写，是今天傍晚的雨景，伞下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被她画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