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蚀的手术刀消毒?开什么国际玩笑。在这个连一口干净水都算奢侈品的时代,
谈论无菌环境,约等于跟一个饿死鬼讨论三分熟的牛排应该配哪年的拉菲。
我把最后一圈绷带缠在那个“牛马”的腿上,打了个外科医生都懂的漂亮结扣。“搞定。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三天没喝够水的结果。对面的男人,
一个靠在废弃诊所的锈蚀铁椅上的拾荒者,
龇牙咧嘴地动了动他那条几乎被变异鬣狗啃断的腿。伤口缝合得还算整齐,针脚均匀,
至少从美学角度看,对得起我曾经的身份。“这就……行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是怀疑。废话。我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毫无波澜。“再逼逼一句,
我现在就把它拆了。”我用沾满血污和伏特加的钳子,敲了敲旁边的铁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比任何语言都有用。男人立刻闭嘴,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瘪了一半的牛肉罐头。
罐头表面满是泥垢,生产日期那一行早就模糊不清,但它依然是硬通货。蛋白质,热量,
盐分。活下去的三要素。我伸手去拿,他却猛地一缩。“说好的一罐……这,这就完事了?
你连药都没给我用!”他显然觉得这笔买卖亏了。我笑了,或者说,我扯了扯嘴角,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药?”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第一,
我用的伏特加就是最好的消毒剂;第二,你的伤口需要的是清创和缝合,
不是几片TM的抗生素。”“最重要的一点,”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左侧第三根肋骨下藏着一把刀,刀柄是木质的。
信不信我能在你拔刀之前,用这把钳子,精准地夹断你的颈动脉?”他浑身一僵,
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看,知识就是力量。解剖学,尤其如此。他终于老实了,
把罐头推了过来。我没再看他一眼,拿起罐头,转身走出了这间破诊所。
身后传来他低声的咒骂,大概是“小白脸”、“黑心医生”之类没什么新意的词汇。无所谓。
在这个操蛋的末世,善良和同情是最没用的奢侈品。能活下去,靠的是计算,
是冰冷精准的成本-收益分析。比如刚才,我救他,
是因为他腿上的伤对我来说处理起来很简单,而那个罐头,能让我多活三天。
一笔划算的买卖。至于他能不能活下去,会不会感染,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只是个“修理工”,不是救世主。讽刺吗?一个曾经在全国最顶尖的医院里,
拿着手术刀拯救生命的人,如今却把生命当成交易的筹码。我叫江澈,曾经是。现在,
我只是个在废墟里苟延残喘的幸存者。夜幕降临得很快,城市废墟被染上了一层死寂的灰。
我回到我的“家”——一栋写字楼的消防通道隔间。这里狭窄,但安全。只有一个入口,
易守难攻。我撬开罐头,用一把脏兮兮的勺子挖着里面油腻的肉块。味道……一言难尽。
但我的胃在欢呼,我的身体在渴望。吃完最后一口,我靠在冰冷的墙上,
无尽的空虚和疲惫席卷而来。白天,我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计算,行动,生存。但到了晚上,
当世界安静下来,那些被我强行压在心底的魔鬼,就会准时出来开派对。果不其然,
那熟悉的场景又来了。……“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监护室外,
一个中年女人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我的腿。她的哭声嘶哑,绝望得像一把钝刀,
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我能说什么?我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还是说,相信我,
最新的S.A.A.D基因疗法很快就会有突破?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是我,
亲手篡改了临床数据。是我,为了赶在竞争对手前发表论文,违规将尚不成熟的药剂,
注入了她儿子的身体。那个躺在里面,脑电图已经变成一条直线,
全靠机器维持着“生命体征”的年轻人,是我的杰作。我的罪证。
……“呕——”我猛地惊醒,趴在地上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又是这个梦。
五年了,像跗骨之蛆,日夜不休。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自嘲地笑了笑。江澈啊江澈,
你TM还装什么清高?你早就不是医生了。从你脱下那身白大褂,选择掩盖真相的那一刻起,
你就是个凶手。一个靠着别人的尸骨,苟活到今天的懦夫。我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
睁着眼睛,等待黎明。我不想再睡了。因为我知道,在梦里,那双绝望的眼睛,
会一直盯着我。直到永远。第二章:不该存在的体征三天后,我出现在“乌鸦集市”。
这是附近几十公里内,唯一一个还算有点秩序的幸存者聚集地。当然,所谓的秩序,
也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的丛林法则2.0版本。我来这儿的目的很简单,
用上次那个“牛马”的罐头,加上我搜刮到的一些医用纱布,换几节电池和一把新的匕首。
我的手术刀,用来切割血肉绰绰有余,但用来撬锁开罐头,还是太脆弱了。集市里人声鼎沸,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味和劣质酒精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每个人都用警惕和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彼此,像一群饿极了的鬣狗。我讨厌这种地方。
但没办法,生存嘛,总得干点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很快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公道”的摊位,摊主是个独眼龙,
正在擦拭一把看起来还不错的军刀。“纱布,换电池。”我言简意赅。独眼龙瞥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我手里干净的纱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医生?”他问。我不置否。
“行啊,医生是稀缺资源。”他丢过来三节五号电池,“这些,再加……那把刀。
”他指了指我腰间的手术刀。我眉头一皱。这孙子,胃口不小。这把手术刀跟了我很多年,
是我唯一还算趁手的“家伙”。“换一个。”我冷冷地说。“没得换。
”独眼龙把电池收了回去,“医生,这年头,一把能捅死人的刀,
可比你那只能划破皮的小玩意儿有用多了。”正当我准备放弃这笔交易,另寻他处时,
集市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像被风吹动的麦浪,纷纷向两边退开。
我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背着一个孩子,正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男人约莫四十岁,一脸络腮胡,眼神锐利如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军人的剽悍气息。
他背上的,是个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瘦弱得像只小猫。我本能地移开视线,
不想惹任何麻烦。就在这时,那女孩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起来!
她的四肢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背着她的男人脸色大变,立刻将她平放在地上,焦急地大喊:“诺诺!
诺诺!你怎么了?”周围的人群只是冷漠地看着,甚至有人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疾病,
在末世里,比怪物更可怕。我本该和他们一样,转身离开。但,我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女孩的身上。那痉挛的姿态……那独特的发作频率……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瞬间停滞。就在这时,
女孩的衣袖因为挣扎而向上滑落,露出了一截细瘦的手臂。在那苍白的皮肤上,
几个硬币大小的神经性斑点,像死亡的烙印,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是它。是S.A.A.D。是“脊髓星形细胞异化症”!
是那个折磨了我五年,让我从天之骄子变成地底烂泥的恶魔!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梦魇!
那是我永世难忘的临床体征!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项目明明已经被彻底封存,
所有的资料、所有的志愿者……“滚开!”我失控了,像疯了一样推开挡在身前的人,
冲了过去。我必须确认!我必须亲眼看看!“你想干什么?!”那个叫方毅的男人,
像一头被激怒的熊,瞬间挡在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她……”我的嘴唇在颤抖,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滚!TM的,小白脸想干嘛?!
”方毅一把推在我胸口。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视线却依然死死地锁在女孩身上。
是他……是那个志愿者的妹妹。我想起来了,资料里有她的照片。她叫诺诺。“吼——!
”就在这时,集市的围墙外,传来一阵非人的咆哮。是感染体!刚刚的骚动和血腥味,
把它们引来了!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枪声混作一团。
独眼龙摊主第一时间抄起他的刀,砍翻了一个试图抢他东西的人,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整个集市,变成了一个血腥的屠宰场。方毅脸色一变,立刻抱起诺诺,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
准备突围。混乱中,我的大脑反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生存本能,
让我第一时间分析出了最安全的撤离路线。我应该立刻走,毫不犹豫。
可是……我看着那个在方毅怀里痛苦挣扎的女孩,
看着她手臂上那刺眼的斑点……那是我的罪。是我欠下的血债。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边!”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我冲向一个堆满杂物的摊位,
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推倒,堵住了一个正在涌入感染体的缺口。方毅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我会帮他。“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吗?!”我冲他咆哮。他不再犹豫,抱着诺诺,
紧跟在我身后。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利用对地形的瞬间记忆,不断地寻找着求生的缝隙。
躲避,奔跑,引开怪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
是那该死的、早已被我抛弃的“医生”的本能在作祟。又或许,
是当我看到我的罪孽以这样一种活生生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那颗早已麻木的心,
被狠狠地刺痛了。终于,我们冲出了集市,身后的惨叫声渐渐远去。我停下脚步,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辣地疼。方毅也停了下来,他警惕地看着我,
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你……到底是谁?”他沉声问。我没有回答。我的目光,
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怀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身上。我的过去,我的罪孽,
我的审判……现在,就在我面前。活生生,会呼吸,会痛苦。我,逃不掉了。
第三章:带镣铐的同行我们最终在一个废弃的地铁站里找到了临时的落脚点。
除了我和方毅、诺诺,还有他团队的另外三个人,两男一女,
都是在刚才的混乱中冲散又重新汇合的。其中一个叫猴子的年轻人,左臂被感染体抓伤了,
伤口深可见骨,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脸色惨白。“必须马上处理,不然这条胳膊就废了,
人也得完蛋。”我扫了一眼伤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其他几个人脸色一变,
那个女队员,叫小雅,眼圈立刻就红了。“你能救他?”方毅盯着我,眼神像X光一样,
似乎想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能。”我言简意赅。“你想要什么?”他很直接。
“你背包里所有的抗生素,一半的食物和水,还有一把枪。”我也没客气。“你做梦!
”另一个叫大奎的壮汉立刻吼道。我懒得理他,只是看着方毅。我知道,这个团队,
他说了算。方毅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要等猴子没事了之后。”“成交。
”这就是末世的法则,一切都是交易。我让他们按住猴子,
用缴获来的酒精简单消毒了手术刀,然后开始清创。血肉翻卷,碎骨外露。
猴子疼得像杀猪一样嚎叫,但被大奎和方毅死死按住。我的手,稳如磐石。切割,剥离,
冲洗,缝合。整个过程,我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专注得像一台正在执行精密指令的机器。
小雅在旁边看着,脸色发白,几次都想吐。只有方毅,一直死死地盯着我的手,
眼神里的惊疑越来越重。半小时后,我打上了最后一个结。“三天内不发高烧,他就死不了。
”我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血,“东西给我,我走。”“等等。”方毅叫住了我。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十足的压迫感。“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认识诺诺的病?”他的问题,像一把锥子,直刺我心脏。我能怎么说?
说我是害死她哥哥的凶手?说她现在承受的痛苦,都是拜我所赐?
怕不是当场就得被他一枪崩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选择装傻,“我只是个医生,
看过的病人多了。”“是吗?”方毅冷笑一声,“我可不信。你冲向诺诺时的眼神,
不像个医生,倒像个见了鬼的赌徒。”这家伙,观察力敏锐得可怕。“那是你的错觉。
”我不想再纠缠,转身就想走。“站住!”方毅的声音陡然变冷。“在她的病好之前,
你哪儿也别想去。”我猛地回头,对上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交易已经完成了。”我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交易变更了。
”方毅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现在,你的命,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你这是绑架!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面无表情,“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
你需要她。而我,需要一个能治好她的医生。”他说的是“你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