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层楼的声控灯大多坏了,李倩跟着张毅往上走时,得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才看清台阶,脚下不时踢到住户堆在角落的旧纸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三楼的一扇门虚掩着,张毅轻轻敲了两下,门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应声。
开门的是一个眼睛红肿、面色憔悴的中年妇女,她是陈浩的母亲。
得知李贸的身份后,看见门口穿着警服的两人,原本勉强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还是用力抿着嘴,往旁边退了半步,哑着嗓子说:“是……是警察同志吧?
进来吧,屋里小,别嫌弃。”
屋子狭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贴着几张陈浩小时候的奖状。
“警官,我儿子不会***的!
他绝对不会的!”
刚坐下,陈母就猛地抓住了张毅的胳膊,她的手冰凉,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最近状态很好,真的!
比以前更爱说话,还跟我说高考完要去打工赚大学学费……他怎么会……”李贸扶着她坐下,语气比在学校时缓和了许多:“您别急,慢慢说。
我们正在调查,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您最近有没有发现陈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失眠、吃饭没胃口,或者跟您提过学校里有人欺负他?”
陈母努力回忆着,泪水不断滑落:“没有……他说一切都好。
就是学习有点累……浩他一首很内向,没什么朋友,但最近好像……好像还挺积极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踉跄着走进陈浩的房间,拿出一个略显陈旧的硬壳笔记本。
“这是他的日记本……他以前偶尔会写点什么。
可我昨天想看看,发现……发现最近的好几页都被撕掉了。”
“我问他爸是不是他动了,他爸说没碰过……这孩子,到底藏了什么啊?”
她指着本子中间明显的撕裂痕迹,声音里充满无助和困惑。
李贸接过日记本。
前面的记录确实是一些琐碎的心情和学习计划,字迹工整,能看出主人内向敏感的性格。
但最关键的部分,却被人为地撕去了。
“这个本子,我们能带回去看看吗?
也许我们的技术同事能发现点什么。”
李贸问。
陈母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行行!
只要能查出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你们拿什么都行!
警官,求求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他那么乖,不可能自己走的……”她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下楼,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离开陈浩家,李贸看着手里那本缺失了关键页的日记,眉头紧锁。
“状态积极,却偷偷撕掉关键日记,这反差不对劲。”
他低声对张倩说,“要么是他自己不想让人知道这段时间的事,要么……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
张倩点头:“如果是因为压力***,近期情绪通常会有显著低落迹象。
他母亲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张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光:“我刚才看了撕页的痕迹,边缘不整齐,而且有几处纸纤维是向外翘的,不像是从本子里往外撕,更像是有人从外面硬扯下来的——如果是他自己撕,通常会沿着装订线慢慢撕,边缘会更规整。”
“所以,有人在撒谎,或者……在隐瞒什么。”
李贸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回局里,等苏栖的报告,再看看你这技术专家能从这本子里和死者的电子设备里挖出什么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