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晴攥着相机的手指微微发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缩在新生方阵的最后一排,试图用取景框捕捉演讲台上晃动的光影,但视野却开始模糊成一片灰白的噪点。
“同学,你还好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侧落下。
鹿晚晴抬头时,视线里先撞入一枚青瓷色的盘扣——墨蓝旗袍的立领上方,少女修长的脖颈线条像被工笔画勾勒过。
她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一颗薄荷糖己经抵在唇边。
“低血糖?”
穿旗袍的女生微微蹙眉,指尖带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含住,别咬。”
糖霜在舌尖炸开的瞬间,鹿晚晴终于看清了救命恩人的脸。
细长的丹凤眼,眼尾一颗淡褐色的泪痣,像宣纸上洇开的墨点。
她下意识去摸相机,却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是沈黎!
学生会副主席居然亲自来新生区……”薄荷的凉意冲散了眩晕,鹿晚晴慌忙道谢:“学姐,我请你喝奶茶吧?”
她摸出皱巴巴的校园地图,“或者…能告诉我摄影社招新在哪吗?”
沈黎的目光在她相机上停留了两秒。
那是一台老式奥林巴斯,贴满卡通创可贴的机身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礼堂空调坏了,你最好去医务室。”
她忽然解下胸前的烫金校徽别在鹿晚晴衣领上,“拿着这个,能走教职工通道。”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演讲台上的校领导正高声宣布:“有请学生代表沈黎同学——”鹿晚晴僵住了。
她低头看向校徽上激光雕刻的“沈黎 计算机学院”,又抬头看向己经走向主席台的旗袍背影。
镜头本能地对准聚光灯下的人——沈黎调试话筒时,左手腕内侧露出一枚星形胎记。
取景框里的画面突然与记忆重叠。
三年前那个暴雨天,她在废弃天文台拍下的少女,手腕也有同样的印记。
典礼结束后,鹿晚晴躲在洗手间翻找旧SD卡。
她颤抖着调出那张从未示人的照片:雨中蜷缩在望远镜旁的少女,旗袍下摆沾满泥水,手里攥着半块破碎的星象仪。
“原来是你……”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慌忙关掉屏幕,却听见林雅尖细的嗓音:“沈总监今天怎么有空管闲事了?
该不会看上那个拿破烂相机的……”“空调故障导致三人中暑。”
沈黎的声音比薄荷糖还冷,“如果下次舆情简报出现‘校方失职’,我会优先排查信息泄露源头。”
鹿晚晴屏住呼吸。
脚步声渐远时,她才发现掌心被SD卡边缘划出了血痕。
暮色漫过走廊时,鹿晚晴在公告栏前撞见了沈黎。
对方正撕下一张摄影社招新海报,旗袍换成了宽松的黑色高领毛衣,腕上的胎记被机械表严严实实盖住。
“医务室没去?”
沈黎递来一盒新的薄荷糖,糖纸印着“天狼星”字样,“明天暴雨,外景拍摄记得带防潮箱。”
鹿晚晴怔怔接过糖盒。
她确信自己从未提过拍摄计划,更没说过那台奥林巴斯是父亲留下的遗物。
远处闪电划过,照亮沈黎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画面——分明是那张雨中的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