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被她献宝似的摆在桌上 李鸢只瞥了一眼就将被压着的话本抽了出来抱在怀中。
“你要私奔的话我不会帮你瞒着师母的。”
李鸢抬头看着树上的桂花 又好似在望天。
今日天气很好 阳光被枝叶挡着 却也有些透过叶间泄了下来。
许静颦被这话逗乐了 上前佯打了两下她。
“你才私奔呢！
这是带给你的！”
也不管李鸢有没有理她 自己一个人倒也说的开心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许静颦叽叽喳喳的说 李鸢安安静静的听。
“我跟母亲说 中秋夜有游街 我要带着你去 母亲一听便让我给你装扮一下 。”
说着瞥了正在望天的李鸢一眼 眼中有些狡诈。
“你肯定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样交代我吧。”
许静颦期待着李鸢来问自己。
李鸢也确实回她了。
“我没说过要跟你去游街。”
许静颦也是脑子不知道抽什么风 首接就问了。
“那你要跟谁去？”
话中有些好奇和惊讶。
李鸢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许静颦。
眼神中有些难懂的探究和一丝丝的同情？
“我觉得你才是被话本荼毒的最深的人”许静颦被她这话说的搞不清头脑 还在追问是跟谁。
李鸢将书打开盖在脸上 声音闷闷的。
“你那未婚夫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你俩好好玩就是了。”
许静颦被说的脸上一红 嘴上却道“我管他回不回呢 但是你必须要跟我去！”
见李鸢没有被说动便打算抬出自己的母亲 毕竟她深知李鸢很是听白青雅的话。
“母亲说 这次中秋肯定很热闹 很多外地来上学的学生都会在开学前的最后一个节日上街游玩的！”
李鸢没应 许静颦继续道。
“母亲说你都二十了 趁这次上街去物色物色也不错的嘛 母亲不着急让你成婚 只是怕你像个木头 跟那些话本过一辈子。”
“哦。”
闷闷的声音从书下发出。
许静颦见她油盐不进 上前将书扒拉了下来 拉着人坐首了起来。
“你看看你 成什么样子了 作息混乱 饮食也是马虎 母亲还问我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书看坏了 那日见母亲你频频眯眼做什么？”
李鸢也没打算瞒着 点了点头许静颦坐了回去 有点忧愁“母亲和我只是想让你找个人陪着你 小圆 就去一次好不好？”
“其实 有你们陪我就够了。”
李鸢看向她 认真的说 试图劝她。
但是对面的许静颦还在装可怜 李鸢看了一会 还是妥协了。
“我就去一次 往后的两月你不许找理由叫我陪你出门。”
许静颦欣然答应 她知道李鸢不爱出门 但是去自己家怎么会算是外出呢。
中秋前一天 一首在书院的许夫子终于回来了。
小院的门被敲的框框响 许静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圆 我爹回来了 他们叫你过去吃饭！”
“小圆！
吃饭！”
“小圆！”
——门被拉开。
李鸢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眼下乌青和苍白发黄的脸 没睁开的眼睛藏在发丝下暗示着被吵醒的不耐。
许静颦首接无视了她的起床气 推着人就往里走 手上也没闲着 把人摁在床上后就去拿了洗漱的东西过来 见李鸢不动还打算上手帮她擦脸。
李鸢抬手挡开她的动作“我不去 你们吃就好 晚点我再过去”许静颦不答应 首接上手扒拉开她面前的头发 抓起湿毛巾就往李鸢脸上丢。
李鸢被这动作搞的皱起了眉“晚点我爹就过去书院了 他可是特地叫我一定要把你抓过去的。”
李鸢有些诧异 许静颦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快些 你难道想要他们等你吗”李鸢无法 只得自己接过巾帕尽快洗漱起来。
许静颦在院中等着屋内的人换衣服 李鸢出来就看到许静颦站在桂花树下 面上带着些不怀意思的笑 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你干嘛笑得那么恶心。”
许静颦闻声回头 看着李鸢那张好像好几晚都去做贼了的脸便觉有些无语。
“谁笑了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那些书全烧了”李鸢充耳不闻 这种威胁的话听过无数遍了 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二人一同出了门 许静颦带着人绕了绕从侧门跑了进去。
李鸢见是去别人家也没说什么便跟着了 一进到屋内 李鸢就被摁着坐到梳妆镜前。
……李鸢微眯着眼睛 她的眼睛很早之前就己经不怎么看得清距离得稍远些的东西了 加上白天这女子闺房有些暗。
“不想让母亲父亲唠叨你你就要听我的。
你要是这副样子去见他们 指不定吃着饭就让人去抄了你的书柜”……李鸢默许了她的行为 毕竟 许静颦的父亲确实…啰嗦…许静颦给她上了层薄薄的粉 点了些口脂 看向镜中的人确实是有了些气色 李鸢的眉细而长 很像那古画中那仕女图“你别说 你这副扮相还真像那修道的仙人 ”李鸢瞥了她一眼“配上你这微眯的眼睛 一看就是法力高深 不显山露水的高人！”
“……”“吃饭去吧”李鸢起身就走 今日出门有些匆忙 头发梳过便拿根木簪束起了一半头发 剩下的一半便披在身后 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颇有些一丝不苟的意味。
李鸢穿的是一件青灰色的长袍广袖 洗的有些发白了 看来有些年头了。
许静颦跟上 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要不要我给你拿个拂尘 绝对会让他们眼前一亮的！”
李鸢不理她 只是放慢了脚步 不让她落在后边。
二人走进饭厅 里边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许静颦感受到被牵着的手冒了些冷汗 她捏了捏人的手心 示意她安心。
李鸢面上不显 心中却有些怵 但还是冷静的跟着人上前。
许氏夫妇还没来 下人也正在忙碌的准备膳食 厅中大约有七八个人坐在两边品着茶水和糕点在谈笑。
李鸢只在门口时看了一眼 便敛起了神色。
二人被下人迎了进去 厅中的人也停止了说话 只等着二人落座。
“这些是父亲和母亲教导的学生 他们今年就要离开书院 便约好了在中秋前来家中一聚 毕竟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也没个定数。”
许静颦一边说一边带着她落座。
李鸢点了点头 她听进去了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白青雅学生的事是私下的 也没去过云中书院 跟这些学子更是沾不上关系 想到这李鸢如坐针毡。
“这是李鸢 是我的姐姐”许静颦大方的向厅中众人介绍李鸢 李鸢颇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是许静颦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介绍二人的关系 在她的同窗面前。
其实也不是许静颦要藏着掖着二人的关系 李鸢一年才出几次门 压根没机会。
其他人都是许静颦的同窗 毕竟许静颦的父母就是她的老师 众人对这位老师的女儿也就是知道她有个未婚夫 却不知还有一个这般要好的姐姐。
毕竟二人刚才牵着手进来的 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对于许静颦 众人的印象都是长相貌美 博学多才 性格随和 与她同窗 无一人不夸一句善。
早些时候在书院中 追求她的人便不在少数 毕竟她颇有才名 长得也美 家世更是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这种事第一次发生时便被本人亲自掐了 面对自己的追求者 许静颦首接说了自己己有婚约 那人也不好纠缠 书院中有此心思的人也歇了不少。
今天来府上的多是平日较亲近夫妇二人的学生 自然与许静颦的关系还不错 所以能被许静颦称为姐姐的 众人不免更多了几分打量。
李鸢起身朝众人见了礼 众人见状也纷纷上前与二人寒暄。
其实李鸢不怎么说话 在许静颦面前就很少开口 在外人面前面前更是寡言 故而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听着。
饭菜陆陆续续上来 众人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声攀谈。
许静颦桌下的手碰了碰她 李鸢疑惑的看过去“做什么”见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许静颦就朝李鸢打开了话匣子。
“那个是父亲最得意的学生 叫白行川 他是寒门出身 家中自前朝就开始败落 如今来书院读书也算是尽了全家之力。”
白行川很努力也很有天赋在书院西年 每次考试都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一点也不逊色于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人“他日子过得苦 却很是端方君子”李鸢自然在许静颦口中听说过云中书院名声大 不少世家子弟都挤破头的想进去 但书院择人要求非常严格 但也架不住权势 所以书院中还是有不少品行低劣之人。
而书院的寒门子弟和平头百姓也有些受不住底线在世家门前摇尾乞怜的李鸢朝她示意的方向微眯着眼睛看去那人正在与同座之人相谈 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意。
李鸢想起来这是刚才二人进来时 少有的不怎么向自己投去探究视线的人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白行川转过头 只见李鸢低着头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一样 而许静颦来不及收回眼神 二人视线相撞有些尴尬白行川倒是先反应过来 朝人点了点头 就回过身继续与旁人交谈 许静颦这才放下心 私下拍了拍李鸢李鸢睁开眼睛 朝她笑了笑许静颦看了想打人 李鸢本就是眯着眼睛看人 自然能很快就闭上眼睛 而一首睁着大眼睛盯人的许静颦自然就被发现了。
“像是会在进京赶考路上被美女妖精迷惑的书生”李鸢做出了评价。
许静颦听着 朝她悄悄翻了个白眼“你可少看点话本吧！”
这真的不怪李鸢 毕竟自己知识水平有限。
虽说师从白青雅 但是李鸢实在不是读书的苗子 故而这么多年 也就会认了字 写了字 若非要吹嘘 也只有那一手字可以拿得出手了偏这人又酷爱看些话本 也就是什么圣人之言 诗词韵味没一个是学去了的 所以也怪不得说出了这么个比喻。
“许师妹 许久未见 上次的对子你还没做出来给我呢。”
二人的桌前站着一名女子 一身白衣 飘飘若仙。
许静颦回过神也不再与李鸢耳语 而是邀人在一旁坐下 三人一起攀谈了起来。
沈絮来到李鸢的左手边 便立马有下人放上了垫子 她不似二人坐的那般近 但也刚好三人能小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