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铜铃轻响，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推开了店门。
三月的风裹挟着细雨吹进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间开在巷子深处的算命馆，平日里来的都是些求姻缘问财运的寻常百姓，可眼前这个男人，
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寻常。他很高，几乎要碰到门框，风衣下摆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当他走近时，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却苍白得吓人，
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听说这里能算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我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铜钱在桌上排开，我习惯性地去摸他的手腕，
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这不是活人的温度。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把脉。他的脉搏很弱，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
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在血液中流淌。"先生想问什么？"我收回手，将铜钱推到他面前。
"生死。"他吐出两个字，目光如刀。我心头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按照师父教的规矩，问生死是大忌，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但眼前这个男人，
显然已经和那些东西打过交道了。铜钱在桌上跳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盯着卦象，
冷汗渐渐浸透了后背。这是"大凶"之兆，而且不是一般的凶，是九死一生的绝境。
就在这时，店里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却发现不是电路问题——灯管上，
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的影子，像蛇一样蠕动着。"来了。"男人突然站起身，风衣无风自动。
我看见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铜短剑，剑身上刻着古老的符文，
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青光。店里的温度骤降，我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
铜钱在桌上疯狂跳动，最后全部立了起来。这是大凶之兆中的大凶，
意味着有极其强大的邪祟正在靠近。"躲到后面去。"男人头也不回地说。我这才发现，
他的左手正在流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我还没来得及动作，店门就轰然炸开。一个黑影扑了进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形状。
男人挥剑迎上，青铜剑与黑影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借着剑光，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鬼。
她的脸惨白如纸，眼睛是两个漆黑的洞，长发无风自动，指甲足有三寸长。更可怕的是，
她的肚子是空的，我能直接看见后面的墙壁。
"还我孩子......"女鬼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像是无数玻璃碎片在摩擦。
我感觉耳膜一阵刺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伸手一摸，竟然是血。男人却仿佛不受影响，
他的剑法凌厉而诡异，每一剑都带着某种韵律，像是在跳一支古老的祭祀之舞。
女鬼的攻势被压制，但她身上的怨气却越来越重，整个店铺都在震动。突然，
女鬼发出一声尖啸，整个身体化作一团黑雾，朝我扑来。我这才明白，
她真正的目标是我——算命之人，最容易被怨气侵蚀。就在黑雾即将触及我的瞬间，
男人挡在了我面前。我看见他的风衣被撕裂，露出后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纹着的图案——那是一条盘旋的青龙，
龙眼处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男人低喝一声，
青龙纹身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黑雾被光芒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店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破碎的家具和满地的狼藉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男人收起青铜剑，转身看向我。"现在，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了吗？"他勾起嘴角，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在昏暗的灯光下，
仿佛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算命这么多年，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店里的狼藉提醒着我，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男人收起青铜剑，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包烟。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打火机点了三次才点燃。
烟雾缭绕中，我注意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你背上......"我犹豫着开口。
他吐出一口烟圈，转身背对着我。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条青龙纹身显得格外狰狞。
龙身上的鳞片栩栩如生，每一片都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龙眼处那颗血红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这是镇魂印。
"他淡淡地说，"没有它，我早就死了。"我注意到他说"死"字时的语气很特别，
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我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低头一看，
地板上不知何时已经积了一滩暗红色的液体。"你受伤了！"我惊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汩汩往外冒血。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小伤。"他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
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吞下。我注意到那个瓷瓶上刻着古怪的符文，和青铜剑上的一模一样。
我起身想去拿医药箱，却被他拦住。"不用。"他说，"这些伤，普通的药治不好。
"我这才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有些伤口，是阴阳两界的力量造成的，
凡间的药物根本没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不是普通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忍不住问。他掐灭烟头，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我："我叫陆离，
是个......"他顿了顿，"收魂人。""收魂人？"我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
"就是专门处理那些滞留人间的怨魂。"他解释道，"刚才那个女鬼，已经害死了三个人。
我追了她三天，终于在这里找到她。"我打了个寒颤。三天前，
确实有三个年轻人在城西的废弃医院离奇死亡。警方说是意外，但民间传言是闹鬼。
"那她为什么找上我？"我问。陆离的眼神变得深邃："因为你身上有'气'。
"他指了指我的眼睛，"你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对吧？"我心头一跳。确实，
从小我就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是飘忽的白影，有时是模糊的黑雾。
师父说这是"阴阳眼"，是算命的天赋，但也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那个女鬼想借你的身体还阳。"陆离说，"幸好我及时赶到。"我这才明白刚才有多危险。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叮铃——"店门又被推开，
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我认识他，是这片辖区的王警官。"陆先生，
事情解决了吗？"王警官问。陆离点点头："怨气已散，可以结案了。"我惊讶地看着他们。
原来警方早就知道这些灵异事件，而且和陆离有合作。王警官走后，
陆离转向我："你很有天赋，要不要跟我学收魂？"我愣住了。算命虽然赚不了大钱，
但至少安全。而收魂......想到刚才那个女鬼，我就浑身发冷。
"我......"我正要拒绝，突然看见陆离背后的镜子里闪过一道黑影。"小心！
"我大喊。陆离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过。但那个黑影却直直朝我扑来。我这才看清，
那是一个浑身焦黑的小孩，眼睛是两个血洞，嘴里发出刺耳的尖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离背上的青龙纹身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那个小鬼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看来，你已经没有选择了。"陆离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它们已经盯上你了。"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我知道，从今天起，
我的人生将彻底改变。我坐在师父的遗像前，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师父去世三年了，
这间算命馆是他留给我唯一的遗产。现在，我却要放弃这份安稳的生活，去学什么收魂。
"考虑得怎么样？"陆离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青铜短剑。
剑身上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我深吸一口气："我......"话还没说完，
店里的温度突然骤降。香炉里的青烟扭曲成一个诡异的人形，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认得这个身影，是那个焦黑的小鬼！陆离眼神一凛，青铜剑瞬间出鞘。但这次，
小鬼没有攻击，而是飘到师父的遗像前，伸出焦黑的手指，在相框上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这是......"我瞳孔猛缩。那个符号我见过，在师父的笔记本上。当时师父说，
这是"招魂符"，是用来召唤亡魂的禁术。小鬼画完符号，发出一声尖笑，化作黑烟消散了。
相框上的符号却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墙壁流下来。"不好！"陆离一个箭步冲过来，
将我拉到身后。他的青龙纹身再次亮起，但这次的光芒明显弱了许多。"你受伤了？
"我注意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刚才那个女鬼的怨气太重。"他咬着牙说，
"我的灵力还没恢复。"就在这时，相框突然炸裂。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碎片中浮现出来。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人影——那竟然是师父！
但眼前的师父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脸上布满青筋，
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徒儿......"师父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师父不是三年前就去世了吗？
为什么会以这种形态出现？陆离握紧青铜剑："这不是你师父，是怨灵借用了他的形象。
""可是......""你师父生前是不是用过招魂术？"陆离突然问。我愣住了。确实，
师父临终前那段时间，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是要研究什么"长生之术"。
难道......"你师父为了续命，用了禁术。"陆离的声音很冷，
"结果招来了不该招的东西。"我浑身发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但眼前的"师父"已经开始变形，他的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四肢像蜘蛛一样伸长。
"徒儿......来陪师父吧......"他发出刺耳的笑声，朝我扑来。
陆离一把推开我，挥剑迎上。但这次，青铜剑砍在"师父"身上，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个怨灵竟然毫发无损！"糟了！"陆离脸色大变，"这是百年怨灵，普通法器伤不了它！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师父"一步步逼近。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的铜钱。
那是刚才算卦用的，现在却诡异地排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陆离！"我大喊，"把剑给我！
"陆离愣了一下，但还是把青铜剑扔了过来。我接住剑，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剑身传来。
那些铜钱突然飞起，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这是......"陆离瞪大眼睛，
"天罡北斗阵！"我顾不上惊讶，按照记忆中师父教过的方法，将青铜剑插入阵眼。
剑身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整个阵法开始运转。"师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金光中，我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师父"体内分离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终于......解脱了......"女人的声音飘忽不定，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阵法消失后，师父的魂魄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他慈祥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徒儿，
你终于觉醒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记住，
这是你的宿命......"话音未落，师父的魂魄就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陆离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
你相信这是你的宿命了吗？"他问。我抬起头，看着师父的遗像。
香炉里的青烟重新变得平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我跟你学。"我听见自己说。
陆离笑了，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好。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去找给你师父招魂符的人。"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心头一跳。难道师父的死，另有隐情？陆离带我来到城西的一条老街。
这里到处都是古玩店，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霉味混合的古怪气息。"就是这里。
"陆离在一家名为"聚宝斋"的店前停下。店门很窄，门框上雕刻着古怪的符文，
和青铜剑上的一模一样。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光线昏暗，到处都是古董，
从青铜器到瓷器，从字画到玉器，琳琅满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门的那面墙，
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符咒。"陆先生，稀客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我这才注意到那里坐着一个老人，穿着灰色长衫，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他的眼睛很小，
却闪着精明的光。"陈老板。"陆离点点头，"我带了个新人来。
"陈老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不舒服。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您认识我师父吗？
"我忍不住问。陈老板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摘下眼镜，
用衣角擦了擦："你师父是......""张天师。"我说。"啪嗒"一声，
陈老板的眼镜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但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难怪，
难怪......"陆离上前一步："陈老板，三年前张天师是不是在您这里买过东西？
"陈老板重新戴上眼镜，眼神闪烁："这个......时间太久，
记不清了......""是吗？"陆离冷笑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拍在柜台上。
符纸上的符文立刻亮起红光，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这是......""这是你卖给张天师的招魂符。
"陆离的声音冷得像冰，"上面有你的印记。"我这才明白，
原来师父用的招魂符是从这里买的。但为什么陈老板要卖这种东西给师父？
"我......我也是被逼的！"陈老板突然崩溃了，
"那个人......那个人威胁我......""谁？"我和陆离异口同声地问。
就在这时，店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黑暗中，我听见陈老板发出一声惨叫。
等陆离打开手机照明时，陈老板已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糟了！
"陆离冲过去检查陈老板的脉搏，但已经来不及了。我浑身发抖，看着陈老板的尸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甚至没看清凶手是谁。陆离突然站起身，
快步走到那面挂满符咒的墙前。他伸手撕下一张符咒，后面竟然藏着一个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