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坐在会议室落地窗旁,指尖无声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窗外,是钢筋水泥构成的森林,冰冷,有序,一如他脑海中的世界。
他是一名律师,他的武器不是嗓门,而是记忆。
“……综上所述,李总,贵方在第三次补充协议第七条款中的模糊表述,构成了事实上的违约前置条件。”
林序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对方那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李总,额头已渗出细汗。
“林律师,这种细节,恐怕……不是细节。”
林序打断他,目光平静地看过去,“去年十月十五日,城东项目启动会,你方代表王经理在非正式沟通中,曾对‘前置条件’的定义做过口头确认。
当时是下午三点二十分,会议室空调温度偏低,你穿着藏蓝色西装,配了一条酒红色领带,上面有细微的菱形花纹。”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继续道:“需要我调取当天会议室的门禁记录和温度调控日志吗?
它们与我的记忆档案吻合。”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总的脸色从涨红变为灰白。
他无法理解一个人如何能记住一年前无关紧要的会议细节,包括领带的花纹。
这不再是记忆力好,这近乎一种巫术。
林序内心毫无得意。
这对他而言,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他的大脑是一个无限容量的、索引完美的硬盘。
他能随意调取任何他经历过的事,画面、声音、气味,数据精准。
唯一的缺陷是,所有文件都被剥离了“情绪”这个后缀。
喜悦、悲伤、愤怒……这些冗余信息,早在很多年前,就被他亲手格式化了。
情感是判断的干扰项,是效率的敌人。
他深信这一点。
谈判在对方彻底溃败中结束。
林序收拾着文件,城市的夕阳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林晚”。
他眉宇间的冰层,微不可察地融化了一丝。
按下接听键。
“哥……”电话那头,林晚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柔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
怎么了?”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些。
“我……决定做那个手术了。”
林晚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医生说,有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