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谕？我即天命
我即天命米迦尔脸上那完美得如同雕塑的笑容，如同被冰封的湖面，寸寸碎裂。
他周身那温和而神圣的白金光辉，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光芒变得刺眼而紊乱，甚至隐隐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即将崩裂的嗡鸣。
“你……”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里那清越的共鸣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难以置信的尖锐。
那双原本蕴含着悲悯与高傲的蔚蓝色眼眸，此刻燃起了实质般的怒火，白金色的火焰在其中跳跃。
凌默那句轻描淡写的反问，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彻底地践踏了他，以及他所代表的神族的尊严。
“卑贱的远古遗种！
竟敢亵渎神族荣光！”
“光辉之翼”的优雅姿态荡然无存，米迦尔猛地张开双臂，更为庞大的神圣能量从他体内爆发，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试图驱散、甚至净化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无色”领域。
光与无形的界限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沉闷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巨响。
刺眼的白金光芒拼命扩张，却如同撞上一堵绝对的无形之墙，始终无法侵入凌默周身十米之内。
“神罚·净世之矛！”
米迦尔怒吼，双手虚握，一柄完全由高度浓缩的神圣能量构成、缠绕着炽白闪电的白金长矛瞬间凝聚。
长矛出现的刹那，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他手臂猛地向前挥出，净世之矛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一切的意志，化作一道流星，首刺凌默的心脏。
这一击，足以轻易洞穿一座小山。
后方，调查小队成员们在这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力量对撞余波中，如同暴风雨中的舢板，东倒西歪。
年轻队员死死趴在地上，耳鼻中己被震出鲜血，他看着那柄仿佛能审判一切的光矛，眼中只剩下绝望。
山魈半跪于地，双手死死抵着地面，土黄色的灵光勉力撑起一个薄弱的护罩，保护着最近的队员，但他自己嘴角也己溢血，眼中充满了无力感。
这是超越了他們理解层次的战斗，仅仅是旁观，便有性命之危。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凌默终于有了细微的动作。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
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与拇指随意地，向前，轻轻一捏。
动作舒缓，如同拂去肩头的落叶，又像是撷取一朵绽放的鲜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那柄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的净世之矛，在距离他指尖尚有三尺之遥时，骤然停滞。
其上缠绕的炽白闪电如同被冻结的银蛇，狂暴的神圣能量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活力。
紧接着，在米迦尔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中，那柄光辉璀璨的长矛，从矛尖开始，无声无息地褪去所有颜色，化为最纯粹、最死寂的灰白，然后——“噗。”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
足以重创A级异兽的神罚之矛，就在凌默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两指虚捏之间，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没有引发任何能量爆炸，仿佛从未存在过。
“怎么可能？！”
米迦尔失声惊呼，脸上的愤怒被巨大的惊骇取代。
他无法理解，神族的力量为何在那片“无色”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凌默放下了手，那双漆黑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米迦尔的身上。
那目光，并非愤怒，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更令人心寒的东西——审视。
如同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在审视一件略有瑕疵，却依旧微不足道的造物。
“神族……”凌默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亘古的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规则的重量，敲打在米迦尔的灵魂深处。
“依旧如此……孱弱，而聒噪。”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原本只是笼罩周围的“无***”神力，性质陡然一变！
不再是绝对的“静”与“无”，而是化作了一种无形的、恐怖的“剥夺”之力！
米迦尔周身那冲天的白金光辉，如同被泼上了浓墨，迅速黯淡、消融。
他感觉自己与神域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体内浩瀚的神力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更可怕的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光、声、乃至规则的感知，都在被疯狂剥夺！
他眼中的世界，迅速失去色彩，变成令人绝望的灰白。
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死寂。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脚下的大地，感觉不到空间的存在！
“不！
我是神族使者！
你岂敢……”米迦尔在心中狂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试图挣扎，调动最后的神力，但在那绝对的“无色”面前，一切反抗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完美无瑕的面容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金发失去了光泽，纯白的长袍也开始泛起灰败。
凌默不再看他，仿佛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继续向着工业区更深的黑暗走去。
他身后的空中，米迦尔的身影被彻底凝固在那片扩大的灰白领域中心，保持着惊骇欲绝的姿态，如同琥珀中的飞虫。
然后，如同之前的蚀骨狼一样，他的身体开始从边缘寸寸瓦解，化作飘散的灰白尘埃，无声无息，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证明。
一位强大的神族使者，就此彻底湮灭。
随着凌默的远去，那令人窒息的“无色”领域缓缓收缩，最终消散。
压力骤减，山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其他队员也陆续从地上爬起，一个个面色惨白，魂不守舍，看着凌默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米迦尔方才悬立、如今空无一物的那片天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茫然。
“队…队长……”年轻队员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那…那个神族…没了？”
山魈艰难地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的通讯器正在疯狂震动，显然是后方指挥中心监测到了刚才那两股恐怖能量的剧烈碰撞与其中一股的瞬间消失。
他没有立刻接听。
只是望着凌默离去的方向，那片重新被夜色笼罩的废墟，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黑龙天……他拒绝的，不只是神族……”他脑海中回荡着凌默最后那句话，那股漠视一切，连所谓“神族”都视若蝼蚁的绝对意志。
“这世界……要变了。”
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山魈知道，有些东西，从今晚开始，己经彻底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