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谭先赐,我曾以为那场席卷全球的猩红酸雨是文明的终结。直到我发现,
自己竟能听见末日痛苦的***,并能用手指像拨弄琴弦般操控它们。地震是我的低语,
海啸是我的叹息,那撕裂城市的巨型蠕虫,不过是我一念之间的玩物。
他们称呼我为“救世主”或是“恶魔”,都无关紧要。此刻,我站在摩天楼的残骸上,
俯瞰着那些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蝼蚁,包括昨天还将我踩在脚下的所谓“精英”。
我的指尖微微发烫,一个念头正在成形:是让这场噩梦戛然而止,
还是……让它变得更加有趣?毕竟,当上帝的感觉,太容易让人上瘾了。而我知道,
这力量背后,藏着比我所能想象的更深的黑暗。1天空不是一下子变黑的。
它先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橘红,像一块即将冷却的烙铁。然后,雨就下来了。不是水滴,
是带着刺鼻腥气的粘稠液体,像稀释的血,又像某种生物的消化液。
人们称之为“猩红酸雨”。它腐蚀钢筋水泥,融化血肉之躯。世界在短短几周内,
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被消化的胃袋。我缩在废弃地铁站的深处,
听着外面雨水敲打地面的嗤嗤声,还有偶尔传来的、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寒冷和饥饿像两条毒蛇,缠绕着我的内脏。曾经,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职员,名叫谭先赐,
每天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屏幕,麻木地敲打键盘,
承受着上司张总的咆哮和同事若有若无的排挤。现在,张总大概已经化成了一滩脓水。而我,
还活着。活在这恶臭、黑暗、绝望的地狱里。但有些事情,正在起变化。2酸雨暂歇的间隙,
我不得不冒险出去寻找食物。地面是黏糊糊的,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叽声。
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和色彩模糊的广告牌碎片。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烂混合的味道。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具被腐蚀得只剩骨架的尸体,
目光在废墟中搜寻着任何可能入口的东西。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不是用耳朵,
是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在我的脑髓深处响起。一种低沉的、痛苦的***。
像是大地本身在哀嚎。我僵住了,心脏狂跳。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我下意识地抬起手,对着不远处一堆摇摇欲坠的混凝土废墟。
集中精神。去感受那种痛苦,那种即将崩塌的张力。然后,我用意念,轻轻“推”了一下。
轰隆!不是巨大的爆炸,只是一阵沉闷的响声。那堆废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平,
尘埃扬起,露出了下面一个半塌陷的小超市入口。我站在原地,冷汗浸透了破旧的衣衫。
不是巧合。我能感觉到,在我“推”的那一下之后,脑中的那道***声减弱了,
仿佛得到了短暂的释放。恐惧和一种荒谬绝伦的兴奋,同时攫住了我。
3我钻进了那个小超市。里面大部分东西都被洗劫过或腐蚀了,
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些密封包装的饼干和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像抱着珍宝一样,
我把它们塞进背包。返回地铁站的路上,我尝试着再次去“倾听”。这一次,我听到了更多。
风的呜咽中带着锋利的躁动。脚下深处,传来沉闷的、周期性的搏动,像一颗患病的心脏。
甚至空气中弥漫的放射性尘埃,也散发着细微的、嘶嘶作响的恶意。这个世界,每一种灾难,
似乎都有其独特的“声音”和“形态”。而我能感知到它们。更可怕的是,
我似乎能……影响它们。路过一个积满了猩红色雨水的水洼时,我凝视着那浑浊的液面。
我能感觉到水中那股强烈的腐蚀性能量。我伸出手指,悬在水面之上。集中意念。“平静。
”我默念。水洼表面那令人不安的、细微的沸腾感,渐渐消失了。
红色的液体似乎变得澄清了一些,虽然依旧有毒,但那股强烈的酸性仿佛被暂时“封印”了。
我的手在颤抖。这不是超能力。这更像是……一种权限。对末日本身的权限。
4我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地铁站深处。啃着干硬的饼干,我开始思考。
这种能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酸雨降临的那一刻?还是在我濒死边缘挣扎的时候?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改变了一切。曾经的谭先赐,懦弱,卑微,活得像个影子。
现在的我,似乎掌握了在这个地狱里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钥匙。可是,该怎么做?
用这能力去搜刮更多物资?或者,去找一个更安全的避难所?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去找那些“幸存者营地”。酸雨降临后,政府迅速崩溃,但一些有势力的人迅速组织了起来,
建立了武装营地,控制着剩余的资源和干净的水源。我曾经尝试靠近过一个营地,
却被持枪的守卫粗暴地驱赶,他们称我为“辐射尘”,嫌我脏,怕我携带病毒。那种屈辱,
比饥饿和寒冷更刻骨。现在,不一样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光。5第二天,
我朝着城市边缘那个最大的幸存者营地进发。营地设在一个废弃的体育场内,
高墙之上拉着带刺的铁丝网,有瞭望塔,守卫穿着简陋但有效的防护服,端着步枪。
还没靠近,就被喝止了。“站住!滚开!这里没有施舍!”一个守卫粗鲁地喊道,
枪口对准了我。我停下脚步,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透过防护面罩,
我能看到他那张写满疲惫和不耐烦的脸。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倾听”。
我听到了体育场下方地基深处,因为酸雨侵蚀和地质活动而产生的细微应力。很微弱,
但确实存在。像一根被逐渐拉紧的、纤细的琴弦。我集中精神,
将意念聚焦在那根“琴弦”上。不需要剧烈破坏,只需要一点点的……扰动。
我轻轻“拨动”了它。嗡……一声低沉的闷响从脚下传来。体育场高大的外墙,
明显地晃动了一下。墙上的守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瞭望塔上传来惊呼声。“地震?!
”“小心!”一片混乱。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守卫站稳后,
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看地面,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刚才那一下,
太巧合了。而且,我太平静了。“你……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一步。“站住!再过来我开枪了!”他色厉内荏地喊道。我笑了。
很轻,但确实是一个笑容。我又一次“倾听”,这次目标是他们营地深处那个巨大的储水罐。
我感知到水罐金属内壁上的薄弱点,以及水本身那种沉重的压力。
我轻轻“点”了一下那个薄弱点。嘭!一声不算响亮但清晰的爆裂声从营地内部传来。
紧接着是人们的惊呼和水流涌出的声音。守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水,在末日里,
比黄金还珍贵。“现在,”我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可以进去了吗?或者,
你们想试试更大的麻烦?”6我成了这个营地的“客人”。或者说,
是一个被敬畏地供奉起来的、危险的不速之客。营地的首领姓王,
是个秃顶、肥胖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以前是个房地产商。
他把我请进他那个用隔板搭起来的、相对干净的“办公室”,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但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猜疑。“谭……谭先生?”他搓着手,“刚才外面的事,
真是您……”“一次小小的演示。”我打断他,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
“我需要一个住处,干净的食物和水。”“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王首领忙不迭地答应,
“我们这里条件虽然简陋,但一定给您最好的待遇!”他立刻吩咐手下人去准备。
我打量着这个房间,墙上挂着一张残破的城市地图,上面标记着各种符号。
“营地现在有多少人?”我随口问道。“大概……大概三百多人。”王首领小心地回答,
“都是运气好,躲过了最初那几场酸雨的。但我们缺药,缺燃料,最重要的是,缺水。
刚才您那一手……我们的储水损失不小……”他在试探我。我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水,不是问题。”我说。我走到窗边,
看着营地里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幸存者。他们也在偷偷地看我,目光复杂,有好奇,
有恐惧,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我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但现在,我站在了这里。
这种地位的颠倒,带来一种冰冷的快意。当天晚上,
我住进了营地最好的房间——一个以前运动员的休息室,有独立的卫生间,
还有一张干净的床。我吃到了几个月来第一顿热饭。虽然只是罐头肉煮的糊糊,
但比干饼干好吃一万倍。躺在床上,我能感觉到脚下深处传来大地稳定的脉搏,
能听到远处风暴正在积聚的低语。这一切,仿佛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在我心中滋生。但这还不够。7几天后,营地来了不速之客。是另一伙幸存者,
开着改装过的卡车,武器精良,态度嚣张。他们的头目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叫黑蛇。
他们是来“借”物资的,说白了,就是抢劫。王首领带着人堵在门口,双方剑拔弩张。
“王胖子,识相点!把食物和药品交出来!不然老子轰开你的破墙!
”黑蛇挥舞着手中的冲锋枪。王首领脸色发白,但还是强撑着:“黑蛇!你别太过分!
我们也没多少存货了!”“少废话!不给就抢!”眼看冲突就要爆发。我走了出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黑蛇眯着眼打量我:“***是谁?”王首领像是看到了救星,
连忙凑过来:“谭先生,您看这……”我没理会王首领,径直走到双方中间的空地上。“滚。
”我对黑蛇说。黑蛇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哪儿来的疯子?找死!
”他抬起了枪口。我没有动。我只是“倾听”着他们那几辆卡车的引擎。内燃机的工作原理,
燃油的燃烧,金属的疲劳……这些信息像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我找到了引擎的关键节点。
然后,意念微动。噗——嗤——几辆卡车的引擎几乎同时发出一阵怪响,然后冒起黑烟,
熄火了。黑蛇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和他手下的人都愣住了。“怎么回事?!”“车坏了!
”我继续。我感知着他们手中枪械的撞针和弹药。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金属脆响。
他们手中的枪,撞针齐刷刷地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虽然还没断,但已经无法可靠击发。
“你的枪,好像不太听话。”我看着黑蛇,淡淡地说。黑蛇脸色剧变,他尝试扣动扳机,
果然,只有空洞的咔哒声。恐惧,终于爬上了他的脸。他看看我,
又看看我身后那些虽然害怕但开始露出希望的营地居民。“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变了调。“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说,“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视线。
如果再用腿走回来,下次坏的,就不是枪了。”我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膝盖。
黑蛇和他的手下打了个寒颤,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狼狈地丢下故障的武器,
推着熄火的卡车,灰溜溜地逃走了。营地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王首领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敬畏,甚至可以说是崇拜。“谭先生!您真是……真是我们的守护神啊!”守护神?
我心中冷笑。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而且,我需要立威。这一次,我做到了。
看着那些幸存者投向我的、带着感激和畏惧的目光,一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如同毒药般,
让我沉醉。8我成了营地实际上的掌控者。王首领变成了我的传声筒。我开始运用我的能力,
“改善”营地的生存环境。我找到了一处深层地下水脉,引导它上涌,
形成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水源。我驱散了营地周围积聚的有毒雾霾。
我甚至微妙地改变了局部地区的气候,让一小片土地能够勉强种植一些速生的作物。
营地的人们把我当成了神。他们给我送来最好的食物,最干净的饮水,
甚至有人想把女儿送给我。我拒绝了大部分供奉,但享受着他们的顶礼膜拜。
这种被需要、被敬畏的感觉,太好了。比在公司里当个小职员,好一万倍。
但我也发现了能力的限制。大规模的操控,会让我精神疲惫。而且,我能感觉到,
这个世界末日的“根源”,远比我所能触及的表象要深邃、黑暗得多。那种感觉,
就像我能按下控制面板上的按钮,却不知道面板后面连接着怎样庞大而恐怖的机器。
一天深夜,我正在“倾听”远方。我捕捉到了一种新的“声音”。不是地震,不是风暴,
也不是酸雨。是一种……生物性的、充满贪婪食欲的脉动。从地底深处传来。
正在朝着城市的方向移动。速度很快。我皱起了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这不在我的认知范围内。难道,酸雨只是开始?还有更可怕的灾难?9几天后,
我的预感应验了。营地外围的巡逻队遭到了袭击。不是人类,也不是被腐蚀的变异动物。
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物。目击者吓得语无伦次,只说是“巨大的虫子”,“从地里钻出来”,
“一口就能把人吞下去”。营地陷入了恐慌。我亲自去了袭击现场。
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洞,边缘光滑,像是被什么强酸腐蚀过。
周围散落着破碎的武器和血迹,还有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我蹲下身,
触摸着洞口的边缘。一种冰冷、粘腻、充满恶意的感觉顺着我的指尖传来。我集中精神,
试图感知那怪物的踪迹。我“看”到了。在地底深处,一个庞大而扭曲的阴影正在蠕动,
它的形态不断变化,所过之处,岩石和土壤都被它吞噬。它确实在朝着体育场营地而来。
是被这里聚集的生命能量所吸引?我尝试用意念去干扰它。
就像之前干扰机械和地质结构一样。但这一次,我遇到了阻力。
那怪物的意识如果那能称之为意识的话混乱而狂暴,充满了纯粹的吞噬本能。
我的意念如同石沉大海,只是让它稍微迟疑了一下,反而似乎更激怒了它。它加速了。
我站起身,脸色凝重。看来,单靠简单的“干扰”不行了。需要更直接、更暴力的手段。
王首领战战兢兢地问我:“谭先生,我们能挡住吗?”我看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看似平静。
“准备好武器。”我说,“通知所有人,躲进建筑内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我需要一场狩猎。一场,展示我真正力量的狩猎。10怪物在黄昏时分出现。
体育场一侧的地面猛然拱起,然后破裂。
一个巨大的、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的蛆虫般的头颅钻了出来。它没有眼睛,
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形利齿的、足以吞下一辆汽车的巨大口器。它的皮肤是半透明的,
能看到内部蠕动着的、尚未消化的杂物和骸骨。它发出一种低频的、震人心魄的嘶鸣。
营地里的人透过窗户看到这景象,发出惊恐的尖叫。守卫们端着枪,但手脚都在发抖。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末日的理解。我独自一人,站在体育场空旷的中央,
面对着那个可怖的巨物。风吹起我破旧的衣角。
我能感觉到脚下大地因为怪物的活动而传来的痛苦震颤。
也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源自这怪物的贪婪恶念。它发现了我。口器转向我,
粘稠的唾液滴落,腐蚀着地面。它把我当成了首要目标。很好。我深吸一口气,
不再去“干扰”。我开始“命令”。我将我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
狠狠砸向那个混乱的意识。“停下!”我的脑海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怪物的动作猛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