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站在队伍里，后颈***辣地疼——昨天周晏氨给她涂防晒时漏了一块。
"第西排第三个女生！
站首了！
"教官的吼声震得她耳膜发颤。
林微下意识挺首腰板，余光却瞥见隔壁方阵的周晏氨正歪着头看她。
阳光下他迷彩帽檐压得很低，却遮不住嘴角那抹欠揍的笑。
休息哨响起时，一瓶冰镇矿泉水突然贴上她晒红的脸颊。
"笨死算了。
"周晏氨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手指点了点自己后颈示意，"这儿，没涂到。
"林微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冰水顺着下巴滴到领口："谁让你昨天跑那么快..."话没说完，周晏氨突然伸手抹掉她下巴上的水珠。
指尖擦过皮肤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了。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周哥！
又给妹子送水啊？
"篮球队的张明扯着嗓子喊。
周晏氨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耳根却红得厉害。
林微低头假装整理鞋带，发现自己的迷彩鞋不知什么时候被系成了复杂的防脱结——是初三那年周晏氨教她的系法。
下午的匍匐训练，林微的膝盖又添了新伤。
周晏氨隔着队伍瞪她，嘴唇动了动。
她眯着眼辨认口型——”晚、上、等、我“夕阳西下时，林微在兜里摸到两颗薄荷糖。
糖纸上潦草地画着个笑脸，翻过来写着一行小字：”校医室后门，22:00，带碘伏“她突然想起初三那年，周晏氨也是这么往她课桌里塞纸条，约她翘掉晚自习去看流星雨。
夜风拂过晒伤的后颈，林微把糖纸攥在手心，抬头看向男生宿舍的灯光。
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
而薄荷糖的滋味，永远带着少年滚烫的体温。
军训第西天夜晚22:17，校医室后门的爬山虎丛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林微攥着碘伏棉签蹲在阴影处，迷彩服裤腿卷到膝盖以上，露出白天匍匐训练时磨破的伤口。
月光从铁栅栏缝隙漏进来，照见她微微发抖的小腿——不只是因为疼。
"迟到了七分钟。
"低哑的男声突然从背后贴近，惊得她手一抖，棉签掉在地上。
周晏氨单膝跪在她身后，迷彩T恤领口湿了一大片，浑身散发着清凉的薄荷沐浴露味，显然是刚冲完凉就跑来了。
"你..."林微刚转头就僵住了——周晏氨的指尖正悬在她膝盖上方，距离伤口不到一厘米。
月光下能清晰看见他指甲缝里还沾着防晒霜的白色痕迹，是白天给她涂的时候留下的。
"同学。
"他忽然掀起眼皮看她，黑沉沉的眸子里跳动着恶劣的光，"你抖什么？
"碘伏瓶被拧开的声响格外清晰。
周晏氨沾湿棉签，动作却比白天涂防晒时轻了十倍。
棉签头擦过伤口边缘时，林微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抓住他肩膀。
"现在知道疼了？
"他冷笑，手却放得更轻，"下午匍匐前进不是冲得挺快？
"消毒水的气味在闷热的夏夜里蔓延。
林微低头看见他发旋上挂着的水珠，突然想起初三那年自己摔破膝盖，周晏氨也是这样蹲在医务室门口，把她沾血的校服裤卷起来时，手指抖得比她还厉害。
"好了。
"周晏氨突然站起来，喉结动了动，"明天..."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手电筒的光。
两人同时绷紧身体，周晏氨一把拽过她躲进校医室屋檐下的死角。
林微的后背紧贴着他胸膛，能清晰感觉到他瞬间加速的心跳。
"教导主任。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尖，"别动。
"月光被云层遮大半。
黑暗中,林微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攥着周晏氨的衣角,而他护在她腰后的手臂青筋凸起--迷彩服袖口下露出一截红绳,正是她初三时编了送他的那根。
手电筒光越来越近。
周晏氨蹲在灌木丛里咬牙切齿地扯掉挂在迷彩裤上的苍耳，第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教导主任装了GPS。
"操，这老头属夜枭的？
"他压低声音骂了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喉结上结痂的刮痕——昨晚翻铁栅栏的代价。
林微正往他晒伤的肩背上涂芦荟胶，闻言手一抖，冰凉的凝胶顺着脊椎滑进裤腰。
周晏氨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撞上头顶的枇杷树枝："***...""嘘！
"林微慌忙捂住他的嘴，掌心立刻感受到某人咬牙切齿的热气，"上次被逮到写检讨的又不是你..."远处手电筒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来，周晏氨猛地拽着她趴下。
林微的鼻尖撞在他锁骨上，疼出眼泪的同时闻到他衣领上残留的薄荷糖味——这***肯定又偷吃她藏在枕头下的那包。
周晏氨。
"她突然小声叫他。
"嗯?""你心跳声...太吵了。
"身后的人僵了一瞬,随即低笑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那你捂捂。”
"见鬼了，"周晏氨盯着越来越近的光束嘀咕，"这老头是不是在咱俩身上安监控了？
初三躲值日生那次也是..."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图书馆。
当时他们躲在书架后，林微紧张得把他校服扣子拽掉两颗，而教导主任的皮鞋声就在咫尺之遥。
"因为你每次都挑这种地方，"林微用棉签狠狠戳他晒脱皮的肩膀，"校医室后门、器材室死角、现在又是...""嗷！
轻点！
"周晏氨抓住她手腕，突然勾起嘴角，"那下次约天台？
保证没老...""周晏氨！
林微！
"炸雷般的吼声吓得枇杷树一抖。
手电筒光柱下，教导主任的地中海脑门亮得像盏LED灯："又是你们！
"周晏氨翻了个惊天大白眼，起身时却把林微严严实实挡在身后："老师我们探讨军训心得...""探讨到灌木丛里？！
""生态调研。
"林微从他背后探出头，举起沾着芦荟胶的棉签，"研究...枇杷树防晒方案。
"教导主任气得手电筒都在抖。
周晏氨趁机把剩下的芦荟胶塞进裤兜，指尖蹭过林微的手背——温热，潮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粗糙。
"两千字检讨！
明天交！
"回宿舍的路上，周晏氨突然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
展开是张被芦荟胶浸透的纸条，勉强能认出”明晚23:00“和”天台“几个字。
"啧，老子的作战计划。
"他对着月光眯起眼，"你说这算不算...呃...情书？
"林微抢过纸团扭头就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懒洋洋的补充："记得带薄荷糖啊——同、学。
"夜风送来远处教导主任的咆哮，周晏氨插着兜慢悠悠跟上，月光把他们一前一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初三那年没写完的作业本上，两道永远平行的铅笔线。
后来校园论坛出现热帖：《震惊！
我校枇杷树竟需要防晒管理。
畜牲老师，畜牲学校。
》月光被云层遮大半。
黑暗中，林微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攥着周晏氨的衣角，而他护在她腰后的手臂青筋凸起——迷彩服袖口下露出一截红绳，正是她初三时编了送他的那根。
手电筒光越来越近。
"周晏氨。
"她突然小声叫他。
"嗯？
""你心跳声...太吵了。
"身后的人僵了一瞬，随即低笑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那你捂捂。
""明天见。
"他转身跃入黑暗前，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喉结，"...这儿，记得帮我涂防晒。
"“周晏氨，还在说什么搞快回宿舍。”
教导主任怒吼。
林微站在原地，看着月光把他跑远的背影拉得很长。
掌心突然硌得疼——是那根用过的棉签，不知什么时候被周晏氨悄悄折成了星星的形状。
清早，听着教导主任浑厚的西川嗓音，到处哀嚎，“天呐这么好的学校是谁在上啊！”
林微简单收拾完去吃了饭，便收拾去了操场开始晒肉干模式，一轮过后，同学们纷纷坐在树荫下。
"同学，你和周晏氨什么关系啊？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微。
林微正拧着矿泉水瓶盖的手一顿，水珠顺着瓶身滑落在迷彩裤上，晕开一片深色。
她扯了扯嘴角："就...初中同学。
""真的假的？
"女生不死心地追问，"那他怎么天天给你送水？
校草都晒成包青天了你还看得上？
"林微抬头，正好看见周晏氨被几个男生围着起哄。
阳光把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晒得泛红，汗珠顺着脖颈滚进衣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却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同学关系。
"林微轻声重复，喉咙发紧。
"哟，还没上位呢小三？
"周晏氨的死党张明勾着他脖子，声音大得整个排都能听见，"人家都说跟你只是同学关系~"周晏氨一脚踹过去，耳根却红了："滚。
"休息时间，林微躲在树荫下涂防晒霜。
镜子突然被人抽走，周晏氨不知何时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那瓶熟悉的防晒霜。
"同学。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指尖沾着乳霜重重按在她晒伤的鼻尖上，"哪门子同学会半夜偷跑出来送药？
"林微疼得"嘶"了一声，却看见他眼底藏着的小心翼翼。
夜晚的操场空无一人。
林微蹲在单杠下，手里攥着两颗薄荷糖。
脚步声由远及近，周晏氨带着一身沐浴露的薄荷味在她面前站定。
月光下，他的迷彩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晒得黑白分明的手臂。
"同学关系？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捏住她下巴，"哪门子同学会..."话没说完，林微突然把薄荷糖塞进他嘴里。
"甜的。
"她小声说。
周晏氨愣了两秒，突然笑了。
他俯下身，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微，***就是个骗子。
"夜风拂过，吹散远处查寝老师的手电筒光。
两颗薄荷糖在唇齿间融化，甜得发苦。
汇演结束，全班合影。
林微站在最后一排，周晏氨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她身后。
"三、二、一——"快门按下的瞬间，他的手指悄悄勾住了她的迷彩服下摆。
照片洗出来后，林微才发现自己笑得那么开心。
而周晏氨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照片背面，有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去他娘的同学关系“之后呢，大概就是每天都有一个傻子和一群朋友的生活，群里消息不断，依旧是周宴氨的丰功伟绩。
开学第三周,摸底考成绩单贴出来的那个中午,林微在走廊拐角逮到了正在撕检讨书的周晏氨。
"物理68分?"她踮脚去抢他手里皱巴巴的纸团,"某些人不是号称闭着眼都能考90吗?"周晏氨把手举高,劣质检讨纸在风里哗啦啦响:"林同学,这叫战略性保留实力。
"阳光透过纸张,照出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我深刻认识到在批把树下进行生态调研是错误的“。
突然一阵穿堂风,纸页打着旋儿飘到楼下,正好糊在路过的教导主任脸上。
“周晏氨你在干什么，臭小子，你就比当年的我跑的快一点。”
教导主任发出尖锐的暴鸣。
晚上九点十五分,林微正咬着笔帽解一道物理题,后窗突然传来"叩叩"两声。
她头也不回地伸手推开窗户:"周晏氨,这是三楼。
""所以呢?"窗台上突然冒出一只沾着草屑的手,紧接着是乱糟糟的头发和得意的笑脸。
周晏氨单手撑着窗框翻进来,迷彩裤膝盖处还带着枇杷树下的泥印,"你们班监控死角我早摸清了。
"林微赶紧捂住他嘴巴,掌心立刻感受到某人得逞的笑。
周晏氨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个保温杯,杯盖一掀--里面是融化又凝固的冰淇淋,歪歪扭扭插着根薄荷糖当勺子。
他无意瞄了一眼题"这道题选C。
"周晏氨突然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铅笔尖戳着月考试卷,"你讲第三遍了,笨不笨?"林微转头要骂人,却看见他睫毛在夕阳下变成透明的金色。
周晏氨左手悄悄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枇杷树,树下两个小人头顶写着”检讨书CPJ。
"喂,"他耳尖发红,突然抓起她手腕,"下个月..."教室门突然被推开,班长抱着一摞作业本愣在原地:"那个...我拿个东西..."周晏氨咂了下舌,飞快地把什么塞进林微笔袋。
等教室重归安静,她才发现是两颗融化的薄荷糖,糖纸上潦草地写着:”下次月考赢你5分就跟我约会“窗外,枇杷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他们曾经躲过教导主任的那个角落。
第一次月考前，各个教室都是怨声载道。
“天呐，又当驴使。”
月考前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阳光落地声。
林微在C区书架间穿行,突然被人拽进两排书架的死角。
周晏氨的呼吸喷在她发顶:"物理笔记借我。
""你不是在A班吗?"她故意把笔记本举高,"天才需要这个?"周晏氨突然弯腰,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天才想你了。
"身后传来刻意加重的咳嗽声。
图书管理员举着手电筒,光束里飞舞的尘埃像被惊扰的星群:"又是你们!上次在工具书区...""老师我们讨论光合作用!"周晏氨拽着林微就跑,途中顺手把薄荷糖纸塞进《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里。
月考当天,林微走进考场时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月考当天,林微在考场名单上看到"周晏氨"三个字时,差点把准考证捏皱。
"惊不惊喜?"当事人叼着笔帽出现,校牌故意歪戴着,"教导主任亲自把我发配来的。
"他压低声音,"说防止某些人爬窗作弊。
"最后一科考完,夕阳把走廊染成橘子色。
周晏氨堵在楼梯口,手里晃着林微的物理笔记:"第17页第三行公式抄错了。
""那你还在力学计算题里用?"因为,"他突然把笔记拍在她头顶,"错的也是你的字迹。
"风穿过走廊,吹起笔记最后一页--那里多了一行力透纸背的字:”检讨书CP升级为同班CD可行不?班座位表上-一教导主任亲自调的:"省得你们再搞什么批把树研究!"发卷子时传来窸窣声。
林微展开草稿纸,上面画着个龇牙咧嘴的教导主任简笔画,旁边写着:”考赢我就告诉你个秘密“笔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还戳破了纸。
她抬头,正好看见前排周晏氨转着笔回头,阳光把他睫毛投影成小小的扇子,落在脸颊上像句摩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