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帝的试探
朱红宫墙高得像要戳进云里，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门口侍卫的甲胄亮得能照见人影——这就是大胤朝的皇宫，也是原主苏凝脂从宫女一步步走到“妖姬”的地方。
“苏姑娘，到了。”
小太监的声音带着点怯意。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刚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规矩淹没。
引路的太监迈着小碎步在前头走，嘴里念叨着“左拐，迈门槛要抬右脚，见了陛下要三跪九叩”，听得她头都大了。
穿过一道道宫门，最后停在一座挂着“养心殿”匾额的宫殿前。
殿门敞开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明黄色的身影正坐在榻上翻奏折。
“陛下，苏凝脂带到了。”
太监尖着嗓子通报。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林薇薇硬着头皮迈进去，刚想按照太监教的规矩下跪，就听见那声音又说：“免了吧，地上凉。”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榻上坐着的男人约莫西十多岁，两鬓有点斑白，穿着明黄色常服，脸上带着倦容，眼神却很亮，像藏着星辰，看人时带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
这就是大胤朝的皇帝，沈逸珩的爹。
“民女苏凝脂，参见陛下。”
林薇薇福了福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巧点。
皇帝放下奏折，打量着她，目光从她凌乱的头发扫到沾着尘土的纱衣，最后落在她脸上，忽然笑了：“你就是那个‘天选打工人’？”
林薇薇：“……”看来沈逸珩把祭台上的事原原本本汇报了。
她干笑两声：“陛下说笑了，那是民女情急之下胡诌的，当不得真。”
“胡诌？”
皇帝挑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林薇薇谢了恩，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沾了个边。
“听说你在祭台上说，烧死你会遭天谴？”
皇帝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你就不怕朕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
“民女不怕。”
林薇薇心里打鼓，脸上却强装镇定，“因为民女知道，陛下是明君。
明君不会听信谗言，更不会随便烧死一个无辜女子。”
这话拍得不算高明，却正好戳中皇帝的痒处。
他眼里的笑意深了点：“无辜？
可外面都说，你是祸国妖姬。
蝗灾、地震，都是因你而起。”
来了。
林薇薇心里一紧，知道重头戏来了。
她抬起头，首视着皇帝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有点痞气的笑：“陛下觉得，民女像妖姬吗？”
皇帝愣了一下。
眼前的女子确实很美，眉梢眼角带着股说不清的灵气，只是此刻头发乱着，衣服脏着，脸上还有点蹭到的灰，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那个“魅惑君主”的妖姬，反倒像个……调皮捣蛋被抓包的小姑娘。
“不像。”
皇帝实话实说。
“那不就得了？”
林薇薇摊手，“我猜啊，肯定是有人见我长得好看，又碰巧被陛下您临幸过，心里嫉妒，就故意把天灾往我身上赖。
毕竟，拿女人当替罪羊，是最省事的法子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顺着皇帝的话头，又悄悄把矛头引向了“有心人”。
皇帝的眼神沉了沉，没说话，手指在茶杯沿上轻轻摩挲着。
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炉里檀香燃烧的“噼啪”声。
林薇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赌，赌皇帝对“妖姬”之说并非全信。
原主的记忆里，皇帝虽然把她扔去了静心苑（冷宫），却没真的杀了她，这本身就透着蹊跷。
果然，过了一会儿，皇帝开口了，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是会说话。
可国师说，是天象示警……国师？”
林薇薇嗤笑一声，赶紧又收住，“民女失言。
但民女觉得，天象这东西，就跟公司KPI似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说不定是某些人故意解读给陛下看的呢？”
“公司KPI？”
皇帝皱眉。
“哦，就是……就是官府的政绩。”
林薇薇赶紧圆回来，“您想啊，蝗灾地震，官员没办好差事，总得找个理由吧？
我这‘妖姬’，不就正好成了他们的挡箭牌？”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皇帝的表情。
只见他端着茶杯的手指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虽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林薇薇看得真切——皇帝果然对“妖姬”之说有疑虑！
“你倒是通透。”
皇帝放下茶杯，语气缓和了些，“既然你说自己不是妖姬，那往后就安分点，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林薇薇赶紧点头：“民女遵命！
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添乱！
最好能给我分个小院子，让我种种菜养养花，当个退休老干部……哦不，当个闲散人就行！”
皇帝被她逗笑了：“退休老干部？
你这丫头，嘴里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想了想，对旁边的太监说：“把她带去静心苑吧，派人看着点，别让她再跑出去胡闹。”
“是。”
林薇薇心里松了口气。
静心苑虽然是冷宫，但至少不用死了。
她起身福了福身：“谢陛下恩典！”
走到殿门口时，她听见皇帝在身后说：“对了，你说有人嫉妒你……可知是哪些人？”
林薇薇脚步一顿，回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陛下是明君，肯定比民女清楚。”
说完，她转身跟着太监走了出去，没看见皇帝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陛下，这苏凝脂……”旁边的太监小声问。
“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皇帝拿起奏折，却没看进去，“派人查查，最近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把‘妖姬’的罪名往她身上钉。”
“是。”
走出养心殿，林薇薇长长地舒了口气。
刚才那番话，看似胡诌，其实每一句都在试探。
现在看来，这皇宫里的水，比她想象中还深。
皇帝不是傻子，“妖姬”的罪名背后，肯定藏着猫腻。
“苏姑娘，这边请。”
太监引着她往宫墙深处走。
林薇薇看着越来越荒凉的路，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慌了。
冷宫就冷宫吧，至少能暂时避开那些明枪暗箭。
她林薇薇，连996都熬过来了，还怕一个小小的冷宫？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她摸了摸口袋里刚才偷偷藏起来的半块杏仁酥（不知道哪个好心侍卫给的），咬了一口。
嗯，甜的。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