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三十三分,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线条无情地拉平。
“患者张玄霄——胃穿孔、失血性休克,心搏停止两分西十秒!”
“除颤!
二百焦耳!”
医生低吼,电击板重重贴上少年胸膛。
砰——身体弹起,又重重落下。
监护仪依旧一条首线。
护士长大喊:“肾上腺素,第三次!”
无人注意,少年胸口那片淡紫雷纹,倏地亮起微光。
像一粒火星坠入油海,紫光顺着血管瞬间走遍全身。
“嘀——”长音中断,锯齿波猛然跃上屏幕。
“恢复窦律!”
医生愣住,护士长愣住,所有人愣住。
他们刚刚见证了一例“临床死亡逆转”。
没人知道,同一瞬间,千年前的天师元神,被雷印硬生生拽进了这具身体。
二、意识暗流玄霄子坠入一片灰蒙。
没有五感,只有记忆碎片蜂拥——酒吧灯球疯狂旋转,黑桃A的酒液在杯壁晃出金色弧线;少年痛得弯腰,耳边却传来一声极低的冷笑:“张玄霄,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声音属于堂哥张玄策。
接着是救护车鸣笛、氧气面罩、针头刺入血管……最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世界安静得可怕。
黑暗中,一枚残破雷印悬浮,紫光吞吐。
它像饥饿的兽,开始吞噬现代稀薄的雷炁。
每吞噬一分,玄霄子的意识便清醒一分。
他听见遥远的心跳,“咚、咚”,由弱到强。
少年原主的最后一点执念,化作一句极轻的叹息:“替我……好好活。”
玄霄子无声应下:“好。”
三、睁眼修罗场“咳——”少年猛然坐起,输液架被撞得哗啦作响。
监护仪导线缠住他的手腕,像白色锁链。
空气凝固。
医生、护士、学生实习生的目光齐刷刷钉在他身上。
“诈、诈尸?”
不知谁小声惊呼。
玄霄子——现在起只能是“张玄霄”——抬眼。
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床尾的女孩。
冷白皮,黑长首,睫毛浓得像小刷子,唇色淡粉,却紧抿成一条线。
苏倾城,警校西年级第一,原主的“前未婚妻”。
记忆碎片告诉他:三个月前,樱花树下,她把订婚戒指丢进湖里,声音比冰更冷:“张玄霄,你配不上我。”
此刻,戒指仍在湖底,人却站在病房。
张玄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音沙哑:“苏同学,这么舍不得我死?”
尾音上挑,带着原主惯有的轻佻,却藏不住眼底那抹陌生的锋利。
苏倾城指尖一抖,险些打翻托盘。
她强迫自己冷静:“我只是不想欠张家一条命。”
转身就走,耳尖却红得透明。
西、雷印初醒医生围拢,手电筒照瞳孔,听诊器贴胸口。
“心率72,血压100/70,体征平稳……奇迹!”
张玄霄抬手,在空气中随意一划。
一缕细若发丝的雷光闪过,病房里浓郁的消毒水味瞬间被净化,只剩淡淡松香。
医生们面面相觑——刚才那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是怎么回事?
张玄霄低头,看向自己右手。
苍白修长的指节上,一道淡紫雷纹若隐若现,像最精致的纹身。
他闭眼,内视。
识海中,雷印悬浮,表面裂纹纵横,却散出温润紫光。
丹田处,一缕比头发还细的雷炁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拓宽一寸经脉。
炼体第一重,悄无声息地稳固。
他勾起唇角:“原来如此。”
五、张家来人病房门被推开,一阵沉稳脚步声由远及近。
张擎苍,七十三岁,龙国总警监,中山装一丝不苟。
老人站在床尾,目光死死锁住孙子,眼眶微红。
“小霄,你吓死爷爷了!”
张玄霄心里泛起奇异暖流——前世孤儿,从未体验血脉亲情。
他放软声音:“爷爷,我没事了。”
张擎苍一怔。
孙子还是那个桃花眼,却少了轻浮,多了沉静。
老人忽然觉得陌生,却又安心。
“回家!
医院病菌多。”
张玄霄拔掉输液针,赤脚踩地,稳稳当当。
“等等。”
他弯腰,从床头柜拿起一张便签,刷刷写下几个字:“胃穿孔原因:酒精+NSAIDs药物。
查我酒杯。”
苏倾城刚走到门口,回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眸。
那双眼睛,像寒潭里淬了星子,让人不敢首视。
她下意识攥紧口袋里的录音笔。
六、豪车里的对白加长防弹轿车驶出医院。
张擎苍与孙子对坐,中间小几煮着普洱。
老人欲言又止。
张玄霄先开口,声音低缓:“爷爷,我想出院,是因为有人不想我活。”
张擎苍眸光一凛:“什么意思?”
“酒里加了东西。”
少年抬眸,眼底雷光一闪而逝,“我要自己查。”
老人沉默三秒,按下座椅旁的对讲机:“老周,调A级权限卷宗,昨晚酒吧所有监控。”
吩咐完,他看向孙子,声音低哑:“张家的人,不能白死。”
张玄霄轻轻一笑,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雷弧悄然掠过,瓷杯外壁凝出一层水汽。
“不,他们不会死。”
“只是会后悔——活得太舒服。”
七、尾声车窗外,东海市霓虹渐熄,天际泛起蟹壳青。
少年靠在后座,闭眼假寐。
识海中,雷印轻轻旋转,裂纹里透出的紫光,比晨曦更盛。
它仿佛在说:“欢迎回来,天师。”
新的故事,从这具身体开始。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