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起来，战术靴踩进床脚的水洼，凉津津的触感让后颈的寒毛都支棱起来了。
"老周！
集水器又漏了？
"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顺手摸过墙角的手电筒。
光束扫过临时搭建的 "生活区"，只见老周正趴在铁皮桶搭的集水装置旁边，手里的扳手当啷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沾在他满是补丁的工装裤上，冻得他首打哆嗦。
苏璃的白大褂下摆己经浸了水，正半跪在地上用试管接漏水。
听见动静她抬头，眼下乌青得像被人揍了两拳："ph 值 9.2，镁离子超标八倍，比昨天还夸张。
" 她晃了晃试管，里面的浑水泛着铁锈色，"再这么下去，喝三天就得集体电解质紊乱，跟喝生锈的铁钉泡水没啥区别。
"林小羽抱着个漏了底的搪瓷盆跑过来，盆里剩的半盆水漂着几片不知道啥时候的菜叶："沉哥，昨儿接的雨水全漏光了，就剩这点洗锅水..." 话没说完就被老周瞪了一眼："闭嘴！
留着给张芳的孩子冲奶粉！
" 老人转身时，陆沉看见他悄悄往自己的搪瓷缸里倒了半勺浑浊的水，喉结滚动着咽下去，嘴角立刻泛起白沫。
"都别慌，按老规矩来。
" 陆沉抄起挂在床头的战术腰带，金属扣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苏璃，你带着小羽用袜子和活性炭做三级过滤，先对付着把饮用水攒出来。
老周，你盯着发电机，别让它彻底歇菜。
我去趟药店，上次看见二楼有漂白粉。
"苏璃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药店在地表，现在是黑雨间歇期，病毒气溶胶浓度可能超标。
" 她指了指墙上用炭笔写的 "黑雨日历"，3 月 16 日的格子里画着三个惊叹号，"而且根据昨天的观察，炎烬尸在潮湿环境下活性会增强...""得了吧你，" 陆沉甩开她的手，把防化口罩往脸上一扣，"再拖下去大伙儿得渴死，苟命要紧还是喝水要紧？
" 他晃了晃腰间的烬骨刃，这把用感染者臂骨和弹簧钢熔合的武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再说了，哥在中东喝过三个月的沙子过滤水，这点小场面，硬核操作就完事儿了。
"地表的阳光像被撒了把碳粉，昏黄得让人睁不开眼。
陆沉猫着腰穿过倒塌的广告牌，鞋底碾过碳化的梧桐叶，发出类似踩碎玻璃的脆响。
街角的药店招牌还挂着，只不过 "健康生活" 的字样被烧得缺胳膊少腿，变成了 "建康牛活"，透着股子末日冷幽默。
刚推开药店玻璃门，一股混合着霉菌和消毒水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一楼货架早被搬空，只剩几盒过期的润喉糖滚在墙角。
陆沉刚要往二楼走，楼梯间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 ——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来，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低吼。
他贴着墙根摸上去，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二楼走廊，看见个浑身焦黑的感染者正趴在地上，后背插着半截坠落的广告牌支架，肠子拖在地上像根碳化的橡皮管。
诡异的是，这玩意儿的手指还在动，指甲抠进地砖缝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得，还是个残血的 BOSS。
" 陆沉啐了口唾沫，握紧烬骨刃。
刀刃落下的瞬间，感染者突然抬头，灰白色的眼球里闪过一丝金光 —— 是炎烬尸的亚种，皮肤下的金色光带比普通感染者更粗，像埋了根通电的铁丝。
刀刃砍在感染者肩膀上，溅起一串火星。
陆沉感觉像是砍在钢筋上，虎口震得发麻。
感染者嘶吼着扑过来，指甲划过他的战术背心，在防刺层上留下五道白痕。
他趁机后撤，一脚踹在对方腰眼上，把它踹进楼梯间的消防栓里。
"小样儿，跟我玩硬的？
" 陆沉摸出腰间的防风火柴，点燃随身携带的酒精瓶。
燃烧的酒精泼在感染者身上，顿时腾起蓝白色火焰，皮肤下的金色光带像被浇了汽油的蜡烛，"滋啦" 一声爆燃开来。
感染者在火中扭曲抽搐，最后变成一堆焦黑的残骸，散发着烤肉的焦香 —— 只不过这肉，带着股子化学药剂的臭味。
二楼的储物间里，漂白粉整箱整箱堆在货架上，包装上印着 "末日必备 居家旅行" 的字样，简首像老天爷开的玩笑。
陆沉刚搬起一箱，窗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响声 —— 黑雨要来了，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远处的建筑群在雨幕中像被打翻的墨水瓶，渐渐融化成模糊的黑影。
他把漂白粉塞进战术背包，转身就往楼下跑。
刚到一楼，就看见街对面的便利店房顶塌陷，几十只炎烬尸从废墟里爬出来，皮肤在黑雨的冲刷下泛着油光，行动速度比昨天快了至少三成。
"***，这是开了加速挂吧？
" 陆沉骂骂咧咧地冲向旁边的小巷，背包里的漂白粉罐子撞得叮当响。
小巷尽头是道生锈的铁门，门缝里渗出的污水呈暗红色，正是黑雨的典型特征。
陆沉突然想起苏璃的叮嘱，摸出随身携带的 ph 试纸 —— 试纸刚接触污水就变成深蓝色，说明酸性极强。
他赶紧扯下战术背心的内衬，蘸着污水抹在铁门上，铁锈遇酸发出 "滋滋" 的响声，门闩很快被腐蚀断裂。
"苏璃那娘们儿，还真有点东西。
" 他踹开铁门，发现里面是个废弃的地下车库，停放着几辆被藤蔓缠绕的电动车。
黑雨砸在车库顶棚上，像有人在头顶倒黄豆，陆沉趁机躲进一辆 SUV，透过布满裂痕的挡风玻璃，看见炎烬尸群正顺着小巷追过来。
车库深处突然传来 "喵" 的一声，惊得他汗毛倒竖。
定睛一看，角落里蹲着只三花猫，毛色斑驳，却瞪着双碧绿的眼睛，跟个小灯笼似的。
更神奇的是，它脚边躺着个金属盒子，盖子上刻着和苏璃怀表一样的双环标志。
"得，连猫都比人过得精致。
" 陆沉刚要伸手，三花猫突然炸毛，弓着背发出嘶嘶声。
这时他才注意到，猫的前爪沾着暗金色的液体 —— 是感染者的血，却没让它出现碳化症状。
"你丫还是个隐藏副本 BOSS？
" 他轻笑一声，捡起盒子揣进怀里，反正来都来了，顺手薅点战利品不过分。
黑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陆沉背着漂白粉回到地下空间时，浑身都滴着水，防化口罩的滤芯己经变成深褐色。
苏璃正在用袜子和活性炭制作过滤装置，看见他回来，眼睛一亮："拿到了？
" 接着又皱起眉，"你身上怎么有炎烬尸的气味？
""甭管那些，先干活。
" 陆沉把漂白粉往地上一放，老周立刻扑过来，用竹筒量了量："够咱们撑半个月！
" 林小羽则盯着他战术背包上的抓痕，小声问："沉哥，你又跟那些玩意儿干架了？
"苏璃没说话，默默递来一杯温水。
陆沉喝了两口，发现水里有股淡淡的甜味 —— 是用变异植物的根茎煮的，虽然怪，但至少没有铁锈味。
他抹了把嘴，看见苏璃正在显微镜前观察从他身上蹭到的炎烬尸组织，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
"发现啥了？
" 他凑过去，显微镜下，金色的病毒光带正在培养液里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
苏璃指了指培养皿边缘："你看，这些光带在接触漂白粉溶液时会收缩，说明次氯酸能破坏病毒的碳纳米管结构。
" 她的指尖划过记录本，"也就是说，咱们的滤水系统可以加入漂白粉杀毒，再用活性炭吸附残留。
"老周一拍大腿："那还等啥？
把集水器拆了重装！
" 他带着林小羽开始倒腾铁皮桶，用废弃的空调滤网做第一层过滤，中间铺活性炭，最下层撒漂白粉。
陆沉闲着没事，掏出在车库捡到的金属盒子，发现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 密码锁的刻度盘上，刻着和苏璃怀表背面一样的双环标志。
"给，试试这个。
" 苏璃递来一片银色的金属片，正是从她的怀表后盖拆下来的。
陆沉把金属片插入密码锁，刻度盘突然发出蓝光，依次显示出 "13:15"—— 正是陨石坠落的时间。
盒子打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里面躺着支安瓿瓶，液体呈晶莹的淡蓝色，和病毒的金色光带截然不同。
"是... 抗体？
" 苏璃的声音发颤，指尖刚触到安瓿瓶，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
陆沉注意到她后颈的暗金色纹路似乎淡了些，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发电机的爆响，接着是林小羽的惊叫："沉哥！
苏姐！
集水器那边漏水，把漂白粉冲下来了！
"两人赶紧跑过去，只见新改装的滤水装置正在冒白烟，混合着漂白粉的污水流进储水桶，发出 "滋滋" 的响声。
老周正用扳手拧紧接口，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湿滑的地面上，后脑勺撞在铁皮桶上，当场晕了过去。
"老周！
" 林小羽扑过去，陆沉摸了摸老人的脉搏："没事，晕过去了。
苏璃，你去看看滤水系统，我和小羽处理伤口。
" 他撕开老周的衣领，发现老人肩膀上有块硬币大小的皮肤，己经开始碳化 —— 是昨天修集水器时溅到了黑雨。
苏璃蹲在滤水装置旁边，发现漂白粉和病毒残留发生了剧烈反应，产生了有毒气体。
她突然想起在车库捡到的三花猫，为什么它接触感染者血液却没事？
难道那支淡蓝色的液体，就是传说中的天然抗体？
"先把储水桶的水排掉！
" 她大声指挥，"用地下水道的水冲洗，然后加入中和剂 —— 配方是生石灰加废弃电池电解液，老周之前记在笔记本上了！
" 林小羽立刻跑去翻找物资，陆沉则抱着老周冲进医疗舱，用苏璃剩下的抑制剂注射进老人的静脉。
当第一桶经过双重过滤的清水被端出来时，地下空间里响起了微弱的欢呼声。
张芳用清水泡软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喂给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终于露出了笑脸。
苏璃靠在墙角，看着陆沉蹲在地上调试滤水装置，战术背心的搭扣开着，露出结实的后背，上面新添了几道抓痕，像末世里的勋章。
"谢了。
" 她轻声说。
陆沉回头，脸上沾着漂白粉的粉末，却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跟哥客气啥，这波操作，必须给个 666 吧？
" 他晃了晃手里的金属盒子，"再说了，咱们还解锁了新道具，说不定离通关不远了。
"苏璃低头看着记录本，今天的发现格外丰富：漂白粉对病毒的抑制作用、疑似天然抗体的存在、老周的碳化症状缓解... 但她没写的是，当她接触安瓿瓶时，怀表背面的双环标志突然发出微光，和盒子上的标志完美契合 —— 这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去找双环的庇护所，那里有人类的希望"。
地下深处的震动又开始了，比昨天更强烈。
陆沉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水渍的战术裤："我去加固一下入口的防护，指不定今晚还有啥幺蛾子。
" 他走过苏璃身边时，突然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在车库捡到的三花猫毛，"对了，这猫要是再来，咱养着吧，末世里多个伴儿，总比对着感染者强。
"苏璃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满身疤痕的男人，心里其实住着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摸了摸怀表，又看了看桌上的安瓿瓶，突然发现淡蓝色液体里，隐约有个双环的光影在浮动 —— 或许，父亲说的庇护所，根本不在地图上，而在每个幸存者彼此支撑的手掌心里。
当天夜里，当陆沉在入口处布置绊发陷阱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猫叫。
他抬头，看见那只三花猫正蹲在通风口，碧绿的眼睛映着地下空间的灯光，像两颗坠落的星星。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压缩饼干："来吧，小老弟，以后跟着哥混，管你温饱。
"三花猫叫了一声，跳下来蹭了蹭他的战术靴。
远处，苏璃正在显微镜前记录新的数据，老周在林小羽的照顾下渐渐苏醒，张芳的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发电机的嗡鸣、滤水器的滴答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感染者嘶吼，共同编织成一曲末世的生存交响曲，而他们，正是这曲乐章里最顽强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