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小队紧急***！
操场东南角！
他胡乱套上校服冲下楼，却在拐角撞见她蹲在灌木丛后，怀里抱着一大袋皱巴巴的塑料袋。
“快帮忙！”
她塞给他一把剪刀，自己跳起来扯树枝上的横幅，“教导主任昨天刚挂的‘冲刺高考’，正好当道具！”
周予安眯眼看她剪下的红布条——“热烈欢迎樱花女神莅临指导”。
“你要造假新闻？”
“错，是造梦。”
她蹦上领操台，将红布条系在旗杆上，“升旗仪式五分钟后开始，周同学，准备唱国歌吧。”
7:00，明德高中操场国歌前奏响起时，程雨眠突然拽下周予安的校服外套。
他还没反应过来，漫天“樱花”己簌簌落下——是她撕碎的红布混着粉色床单，在晨风中翻飞如蝶。
“周予安！
快唱啊！”
她站在国旗下大喊，教导主任的咆哮被淹没在学生的惊呼中。
他仰头看着那些虚假的花瓣，喉咙突然哽住。
母亲葬礼那天，灵堂外也飘着这样的纸钱。
一只手猛地握住他的手腕。
程雨眠的掌心滚烫，留置针的胶布蹭过他皮肤：“跟着我唱——”她的声音劈了叉，却固执地吼完最后一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10:15，教务处周予安盯着瓷砖上的裂痕，听教导主任拍桌子：“你俩一个脑癌一个淋巴癌，就能无法无天？”
程雨眠突然举手：“老师，我们是在进行临终关怀社会实践，您看——”她掏出皱巴巴的《抗癌小队活动计划书》，封面上画着潦草的银蝴蝶。
教导主任的怒骂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12:30，天台午餐程雨眠咬着偷藏的鸡腿，用油乎乎的手指戳周予安的手机屏：“你爸真发律师函了？”
屏幕上是一封正式邮件：关于周美玲女士遗产分割的告知函。
周予安冷笑：“他连我妈忌日都记错，倒记得老宅值八百万。”
饭盒突然被夺走。
程雨眠把剩下的红烧肉全倒进他碗里：“吃！
化悲愤为食欲！”
阳光掠过她耳后的放疗疤痕，周予安看见她悄悄揉着后腰——那里有一片新鲜的淤青。
15:40，长乐巷周予安攥着程雨眠的衣袖，看讨债的黄毛踹翻煎饼摊。
“程大龙又跑了？”
刀疤脸踩住她掉落的书包，“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程雨眠突然笑起来：“大哥，我棺材本都给你要不要？”
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PICC导管，“这玩意拔了能卖三千，现在动手？”
周予安抄起路边的砖头砸过去时，听见自己心脏轰鸣如擂鼓。
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滋味——疼痛、愤怒、还有程雨眠拽着他狂奔时，灌满胸腔的穿堂风。
18:00，安宁医院长廊护士给程雨眠腰间的淤青上药时，周予安瞥见诊帘后的身影。
周明远扶着继母从产科诊室出来，手里的B超单印着“孕12周”。
程雨眠突然捂住他的眼睛：“脏。”
他拉下她的手，发现她在哭。
“你哭什么？”
“我化疗时都没哭过。”
她抹了把脸，“但见不得有人糟蹋当爹的资格。”
21:05，防空洞秘密基地程雨眠翻出藏着的仙女棒，用打火机点燃：“提前过个生日怎么样？”
火光映亮她手腕的疤痕，周予安看见旧伤叠新伤。
她晃着燃烧的焰火画圈：“我生日在冬至，医生说可能熬不到那天。”
他突然问：“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抽屉里全是三好学生奖状。”
她戳他胸口，“这种乖宝宝突然发疯，多有意思啊。”
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周予安翻开她的日记本。
最新一页画着两个火柴人，手牵手站在樱花树下，旁边歪歪扭扭地写：“周予安，你要活到看见真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