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晴爽,整个乌镇上,商贩行人往来络绎不绝,不时就能听见小贩的叫卖声。
而此刻,在乌镇的一处小湖上,正有一艘小船静静地停在湖面。
船内,摆放着简单的桌椅,一壶酒,两只酒杯。
此时,正有两个人隔着小桌,对面席地而坐。
其中一老者,只见他白发斑斓,连胡须都是白色的。
不过看着他闭目养神间,面庞却始终带着淡淡笑容的模样,仿佛是一个世外高人!
而在老者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年轻人,他的模样并不出众,且眉宇间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见他一个人自顾自饮,双眉微皱,面色颇为沉重。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此刻他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你何必这般惆怅?”
安静的空间内,传来一声浑厚的人声!
老者依旧闭着双眼,甚至连口都未曾张开过,但年轻人却知道,这熟悉的声音是从他对面老者的口中发出来的。
年轻人端起刚斟满的一杯酒,仰头一口饮下,淡淡道:“姬大哥对我有恩,可如今却枉死飞来石下,您叫我如何不愁?”
说罢,年轻男子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把短剑,剑身漆黑透着一股渗人的含义,剑身没有任何装饰,但其身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却在宝剑出鞘的一刻,就充斥在这个本不宽阔的船舱内。
“你等不及了?”
还是不见老者有何动静,仿佛说话的人就根本不是他一般。
“是。”
听到老者的提问,年轻人长出一口气道。
“那你准备好怎么对付西大门派了?
你又能赢得了他们?”
平淡的声音,平淡的容颜,好似一切都和老者无关,但话里话外,却还是让年轻人感觉到了一丝关切。
深吸一口气,年轻男子缓缓道:“我不知道,所以今天来,是想拜托您帮我照顾我的妻小。”
“这没有问题,只是你真的就要这样去?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的。”
老者终于睁开了他的双眼,看了一眼眼前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提高了自己声音的音量,问道!
“我知道!”
听到年轻男人肯定的回答,老者又重新闭上了双眼,继而又重声的说了一句:“知道你还这般?
你真的就舍得丢弃平安和烟如?”
“舍不得,但姬大哥的仇如果我不去报,估计就不会有人敢去了。”
年轻男子说完这句话,仿佛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只见他再次拿起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哈哈……哈哈……想不到姬长生一生交友无数,如今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时,却只有你这样一个,最不受他重视的朋友,不惜舍下家小,重出江湖去为他杀人报仇。”
老人猛然展开了双眼,皱纹横生的脸上也终究是有了一丝表情,只是表情的背后却是那么的耐人寻味。
“虽然我不是姬大哥最好的朋友,但是他救过我的命,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的命本就是他的,只是苦了我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儿。”
“叮”的一声嗡鸣,年轻男子将手中的那一柄短剑,猛地扎进了身前的桌子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接着道“但,我不后悔这么做,所以先生,拜托您了!”
老者并未立刻答话,空气间沉默的气氛显得格外怪异,过了许久,才听老者言道:“好,你去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平安的,教他本事,不会让他辱没了你这位,江南剑痴的名号。”
老者的双目缓缓闭上又缓缓睁开,看着似乎很是颓然,但眼里偶现的精光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受得了的。
“谢师傅,多少年来,我一首没有认你这个师傅,今天就让我再喊你一声师傅吧!”
那位被唤作剑痴的男子起身跪倒在地,“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便站立起来,转身离开了船舱,只留下那一个,看似一切都风轻云淡的老者。
只是这一刻,老者的眼里却是泪光闪闪,显然,这一刻在他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又或者是,盼望了许久的一刻,终于来到时的激动?
江南武功山,这里向来以峰之奇、岩之险、石之危、松之怪、草之袤、云之魂、雾之逸、瀑之湍、潭之幽、洞之异、禽之珍而闻名天下。
尤其山内云间的高山草甸、红岩谷瀑布群、金顶古祭坛群堪称江南三大绝景,令人神往。
但是最为天下人所熟知的,还是坐落在武功山上白鹤峰处的玉剑阁。
玉剑阁至今己有千年历史,创派祖师曾是一江湖侠士,半生游历天下,行侠仗义,晚年偶然路过此处,却在山中迷路,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却又在山中一石洞里,习得一本遗传剑法《玉剑真经》,后以这套剑法而开山立派,遂名玉剑阁。
那时江南修真门派还不是很多,比他早的也就一个天剑山庄而己。
所以玉剑阁从古至今一首都是门生遍布,其种种道法也是神奇不朽。
相传玉剑阁最鼎盛的时期是在第五代阁主杨勉继承大位之后开始的。
那个时候江南大小门派逐渐开始成长,而天剑山庄此时却面临着人才凋敝的情况。
在这样的江湖背景下,杨勉开始着手对江南大小门派施压,使其归附或者受玉剑阁节制。
中间也有不少门派曾联合起来反抗玉剑阁的统治地位,无奈,杨勉自身道法高深,竟无一人是其对手。
最后,剩下的一些小门派无奈只得依附在玉剑阁身边,求以生存。
从那之后,杨勉野心开始逐渐膨胀,贪婪之手不禁伸向了当时相对势弱的天剑山庄。
那时,天剑山庄第九代庄主姬云海修为实在差劲,在和杨勉对决时竟然没坚持过三十招便被一剑击杀。
从那之后,天剑山庄便和玉剑阁结下了生死之仇。
也是在那之后,天剑山庄,励精图治,特别是在当代庄主姬长生上位之后,更是名声大噪,以往受到玉剑阁欺压的小门小派,纷纷反水。
而玉剑阁第八代阁主独孤浩又在和姬长生的决斗中,被无情残杀。
至此,两家仇恨不断交织,再见之时,亦是水火不容。
虽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玉剑阁都处在相对弱势的江湖地位上,但也并不是任何小门小派都能欺压的。
且在第九代阁主欧阳秋的大力整治之下,玉剑阁元气恢复极快,手底下更是出现了段如雪这样的天旷奇才。
在此前的天剑山庄之战上,一身神奇道法更是让一些江湖前辈,不禁称赞。
这一日,武功山白鹤峰金顶处,曲径通幽,鸟语花香。
不时会有一些,做道家打扮的玉剑阁弟子从石路走过。
顺着建筑的布局,眼前最显眼的还是那一座高大宏伟的玉剑阁阁楼。
阁楼是典型的江南建筑,但怪异的是阁楼顶端却采用了北方建筑最常用的琉璃瓦,配合阁楼自身的风格,却又显得异常好看。
阁楼两边,红花盛开,万紫千红,异常绚烂。
这时,从旁边一条小道走来几人,其中一人道:“大师兄,你说师傅这么着急着召我们去干嘛?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
闻声而去,从远处石路间走来几位年轻的玉剑阁弟子,当中走在最前列的赫然是,那日在‘飞来石’上欲飞崖而下,寻找”龙渊剑“的段如雪。
只见此刻,他己换成一身漆黑长衫,不过手中仍紧握着那把危险而安静的”黑蛇剑“,模样冷峻,身后几人也都穿着不凡,一看便是修道有成之人。
“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向我们交代吧!
快走罢,别让师傅等急了。”
看得出来,段如雪在这些师兄弟当中还是蛮有威望的一个人,一句话完,所有人便不再言语,都跟着他的步子朝着玉剑阁阁楼走去。
顺着石阶,一层一层往上而去,一共七十二层,这之间每层石阶相接处,都没有任何缝隙,使得见缝插针的小草都难以生存。
台阶顶处是一块巨型的操练场,操练场上各类练习的木桩,武器应有尽有。
此刻,操练场上己不见操练的弟子。
不过段如雪一行人也并未在此停留,只是依然昂首挺胸的朝着阁楼而去。
不消一会,段如雪一行人就来到阁楼入口。
段如雪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门顶房梁下”白鹤观“的牌匾,深吸一口气,又整理了下衣衫,才对着身后的几位师弟,缓缓道:“我们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