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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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比七长老自爆时的光芒更冷,比魔尊的噬魂魔息更冷。

那是宇宙虚空最原始的冰冷,渗入骨髓,冻结神魂。

墨辰的意识在无边的死寂和极寒中沉浮,像一粒微尘被卷入狂暴的乱流。

他感觉自己残破的龙躯正被无形的、混乱的力量反复撕扯、挤压、拉伸。

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骨的剧痛,那是狂暴的、陌生的能量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扎进他破碎的妖丹和开裂的筋脉。

这能量不同于灵界丰沛而有序的天地灵气,它稀薄、狂暴、充满了毁灭性的杂质,每一次试图运转龙族本能的心法去吸收或抵御,都如同在吞食滚烫的烙铁,引得妖丹碎片在体内疯狂震颤,带来濒临彻底崩解的剧痛。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永恒的坠落,在光怪陆离的黑暗与混乱能量交织的通道里。

空间在扭曲,法则在***。

偶尔会有碎裂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岩石或金属残骸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在玄色的龙鳞上留下新的、深可见骨的划痕,金色的龙血刚刚渗出,便被通道里狂暴的能量瞬间蒸发或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年。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伴随着全身骨骼几乎散架的剧痛,将墨辰从濒死的混沌中狠狠砸醒。

坠落,停止了。

他像一块被宇宙随意丢弃的陨石,重重砸在一片坚硬、冰冷、散发着荒凉死寂气息的土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脆弱不堪的妖丹碎片再次发出令人心悸的哀鸣,一口滚烫的、带着金色光点的龙血无法抑制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噗——”金红的龙血落在灰黑色的土壤上,没有渗透,反而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冒起一缕缕带着异香的青烟,瞬间将一小片地面腐蚀出焦黑的坑洞。

这蕴含强大生机的龙血,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同剧毒。

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墨辰几乎溃散的意识。

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视物的右眼龙瞳(左眼己被一块尖锐的碎片划破,视野一片血红模糊),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本就冰冷的心沉入了更深的谷底。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泛着诡异暗紫色光晕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这片大地。

没有太阳,只有云层缝隙间偶尔透出几缕惨淡的、毫无温度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腐朽味,还有一种淡淡的、仿佛金属锈蚀后的血腥气。

风是凛冽的,裹挟着粗糙的砂砾,抽打在龙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刮擦。

大地龟裂,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

扭曲的、如同巨兽骸骨般的黑色岩石狰狞地刺向天空。

远处,隐约可见倒塌的、风格迥异的巨大石柱残骸,其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烬。

更远处,地平线被一片蒸腾着紫色雾气的、死寂的沼泽所阻断,雾气中偶尔闪过不祥的、暗红色的电弧。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除了呜咽的风声,再没有其他生命的迹象。

灵气?

墨辰艰难地尝试感应。

没错,有灵气,但稀薄得可怜,如同干涸河床底部最后几滴浑浊的泥水。

更可怕的是,这稀薄的灵气中充满了狂暴的杂质,如同无数细小的、带着尖刺的冰屑,每一次尝试引动它们进入身体,都像是在主动拥抱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扎刺、切割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和妖丹碎片,带来比坠落时更甚百倍的剧痛!

“呃啊……” 墨辰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嘶鸣。

妖丹碎片在狂暴灵气的***下疯狂震荡,每一次震荡都像有一把钝刀在他灵魂深处反复搅动。

他体内的龙元早己枯竭,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都在对抗着这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的环境侵蚀。

龙族的骄傲?

至尊血脉?

在这片被遗弃的、法则混乱的废土之上,只剩下最原始的、***裸的生存挣扎。

他尝试挪动一下身体,仅仅是抬起一只伤痕累累的龙爪,就耗尽了残存的力气,牵扯得全身伤口迸裂,金色的血液再次渗出,滴落在灰黑的土地上,灼烧出新的印记。

视野开始发黑,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不断上涌。

会死在这里吗?

像一块无人问津的垃圾,腐烂在这片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荒原上?

七长老用生命换来的机会,龙族最后的血脉…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断绝了吗?

绝望,如同这片荒原上无处不在的冰冷罡风,一点点侵蚀着墨辰的心神。

龙瞳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越来越微弱。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之际,一阵突兀的、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伴随着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熟悉的能量波动,从不远处的乱石堆后传来!

那能量波动…虽然极其微弱,几乎被荒原的狂暴气息掩盖,但墨辰破碎的妖丹和龙族血脉深处,却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悸动!

一种同源的气息!

尽管驳杂、尽管微弱,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剧痛和眩晕!

墨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侧过头,布满血丝的龙瞳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视线艰难地穿透几块嶙峋的黑色怪石缝隙,他看到了。

一堆被风沙半掩的骸骨!

骸骨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玉质光泽,大部分骨架己经深埋沙土,只露出小半截脊骨和一颗相对完整的、微微侧向这边的头颅。

吸引墨辰全部注意力的,并非这具不知名强者的遗骸,而是遗骸那只半埋在沙土中的、仅剩森白指骨的手掌!

在那枯骨嶙峋的指间,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温润玉色的瓷瓶!

瓶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但瓶口却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己凝固的物质死死封住。

正是这个布满裂纹的玉瓶,正散发出那一丝微弱却让墨辰妖丹悸动的同源气息!

而那“沙沙”声,是瓶底压着的一片枯叶,在凛冽的荒原罡风中无助地颤抖摩擦。

玉瓶旁边,沙土被风吹开少许,露出骸骨身下压着的半截破烂布料,依稀可见一种繁复的、墨辰从未见过的符文印记一角,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墨辰的龙瞳骤然收缩,心脏在破碎的胸腔里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

那瓶子里是什么?

为何会有龙族的气息?

这骸骨是谁?

为何死在这遗落之地?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野火般在濒死的躯体里燃烧起来!

他不能死!

七长老的牺牲,龙族的血仇,还有这骸骨和玉瓶带来的谜团……他必须活下去!

“嗬…嗬…”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墨辰开始了他生命中最艰难的一次爬行。

每一次拖动伤痕累累、沉重如山的龙躯,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咯咯”声和伤口撕裂的剧痛。

冰冷的沙砾摩擦着龙鳞下的嫩肉,如同刀割。

狂暴的灵气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意志。

短短十几丈的距离,却如同跨越刀山火海,漫长到令人绝望。

金色的龙血在他身后拖出一条断断续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痕迹,随即又被风沙无情掩埋。

终于,他巨大的龙头,带着粗重灼热的喘息,触碰到了那堆冰冷的骸骨。

龙须拂过那灰败的指骨,沾染上岁月的尘埃。

近在咫尺!

墨辰艰难地伸出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布满裂痕的前爪,龙爪的尖端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去触碰那紧握着玉瓶的枯骨手指。

没有想象中的阻碍。

那枯骨早己脆弱不堪,在墨辰龙爪轻微的触碰下,“咔嚓”一声,指骨碎裂开来,化为一捧灰白的骨粉。

那个布满裂纹的温润玉瓶,滚落出来,恰好落在墨辰沾满血污的龙爪掌心。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温和的同源气息,透过冰冷的瓶壁传递过来,微弱地安抚着他体内躁动欲碎的妖丹碎片。

这气息虽然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一种古老的生机。

墨辰的龙爪小心翼翼地收拢,将玉瓶紧紧护在掌心,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最后的希望。

他强忍着几乎要炸裂的头颅和妖丹的剧痛,凝聚起仅存的一缕微弱神念,如同探针般,极其谨慎地穿透那布满裂纹的瓶壁,向内探去。

瓶内空间极小,只有一颗丹药。

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温润如玉光泽的***丹药!

丹药表面,天然生有九道细密的、如同龙鳞般的暗金色纹路,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不断变幻的微型法阵。

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却又内敛的奇异药力被完美地锁在丹纹之中,散发出墨辰血脉深处极度渴望的、精纯到极致的龙族本源气息!

还有一股强大的、温和的塑形之力蕴藏其中。

化形丹!

而且是品阶极高、以龙族本源精粹为主材炼制的顶级化形丹!

虽然玉瓶裂纹导致药力逸散了不少,但这颗丹药本身蕴含的能量,对此刻油尽灯枯、妖丹破碎的墨辰来说,无异于无边苦海中的一座灯塔!

是谁?

是哪位陨落在此地的龙族前辈?

还是与龙族有极深渊源的强者?

为何会留下这样一枚珍贵的丹药?

疑问瞬间闪过脑海,但此刻,任何思考都是奢侈。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去追寻答案!

墨辰没有丝毫犹豫。

他艰难地张开龙口,一股微弱的气流卷起掌心的玉瓶,连同那颗流淌着龙纹光泽的化形丹,毫不犹豫地送入了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磅礴药力,混合着精纯无比的龙族本源气息,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向他破碎的妖丹、断裂的经脉、濒临崩溃的西肢百骸!

剧痛!

撕裂!

重塑!

光芒,从墨辰布满裂痕的玄色龙鳞缝隙中,猛烈地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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