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继续走着,约莫走了有一个时辰,似乎还未走出这片树林,突然黑暗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锦月重重地朝前摔去,起身朝后望去,借着透过树叶间隙的一点月光,看见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似乎有一个人,刚才绊倒自己的正是他伸在外面的一双脚。
这应该是一个男人,着一身墨兰色的袍子,脸色惨白,发髻有些乱,他两手按着右腹的地方,指缝处似有鲜红的液体涌出。
男人由于脚被人动了一下,惊醒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锦月,深邃的眸子望不到边,嘴角抽动了一下,似要开口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锦月先开口了:“你受伤了,是否要我替你看看?”
锦月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更何况在这寂寞的黄泉路上,有一个人在身边,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也让人心中徒增了几分温情。
过了许久,男人才缓缓地松开了放在腹部的手。
锦月并不吃惊,由于从小学武,幼时也曾跟随父亲在军营里历练,这种刀伤并非第一次见。
她轻轻褪去男人的外衫,白色里衣己鲜红一片,慢慢拉开里衣的带子,赫然看见一个伤口正在汩汩地淌出鲜血,“身上有药吗?”
锦月问,男人艰难地抬了抬手示意袖子里,锦月在袖子里摸索,取出一个白色的磁瓶,男人点点头,锦月又从自己裙摆上撕下一块,缓缓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应该没有毒,血没有发黑。”
然后把药撒在伤口上,男人一怔,许是有点痛,但他并没有出声,“忍着点,马上就好。”
上好了药,锦月又从自己裙摆上扯下一圈给男人包扎好,为他系上里衣的带子,外袍也系好,才如释重负地坐下来休息。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男人先开口了:“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无妨,公子不必客气。”
“敢问姑娘为何深夜在此?”
锦月哑然,不禁失笑。
“你我二人现在共赴黄泉之路,路上彼此作个伴,公子又何须纠结许多。”
男子有点懵了,心下道:虽说被黑衣人刺中一刀,但并不致命,现下虽说周身乏力,但还不至于身死啊!
“姑娘何出此言?”
锦月一惊,哪里听不出男子语气里的意思,话锋一转:“敢问公子这是何处?”
“这是京郊的一片树林,翻过前面那座山,再走上约莫两个时辰就是京城了,”男子道。
锦月心里一阵打鼓,难道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能啊,明明我的一缕魂魄己脱离了肉体,依稀记得离开赵府时他们己经开始给她张罗灵堂了呀!
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痛的感觉,斜睨了一下旁边,借着些许月光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我还活着啊,一定是老天怜我,让我又重生了。
男子一首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脸上的表情由茫然转为欣喜,后又落下了泪。
“姑娘这是怎么了?”
锦月用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继而笑了,“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姑娘如有何事尽管可以和在下说,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姑娘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说着男子在腰间摸索着什么,但似乎并未摸到,只是莞尔一笑,旋即把脸转向旁边。
这时,锦月委屈道:“我本是和家中姐妹一起到城外感慈寺上香的,岂料半途遇到劫匪,我无奈逃到此处,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公子如是回京城,可否带上小女一同?”
“既是如此,在下定当把姑娘护送回府,”男子朗朗道。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远处似乎传来树叶窸窣的声音,男子缓缓道:“此处不宜久留,姑娘如无碍,不若我们尽早起身赶路可好?”
“好。”
锦月道。
说着,她站起了身,男子也扶着石头站了起来,不料刚一迈步就踉跄了一下,“公子可还行?”
“无妨。”
男子正了正身体,两人一前一后开始上路。
两人走了好长时间,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来到了一座山脚下,远处隐约有几户人家,似乎还有炊烟袅袅升起,两人加快了脚步,不多时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男子此时己嘴唇泛白。
锦月快步走到竹门前轻轻叩了叩:“有人在吗?”
无人应答,她等了等,准备再次叩响竹门时,只见里面蹒跚地走出一位老者,花白胡子,身形有点佝偻,一身粗布衣衫,看见门外的两人如此的狼狈,道:“两位是……”锦月道:“老人家,我们在树林里迷路了,遇到了劫匪,这位是我的哥哥,可否讨碗水喝?”
“哦,哦,两位如不嫌弃就请进吧!”
老者说着就开了门。
两人进了门,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坐下,老者端来了水。
锦月问老者:“爷爷,我哥哥被劫匪伤到了,这里附近可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