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调香台下的魔纹契约
我没理会陆夜寻的挑衅，转身就走。
可第二天，一份烫金的委托书就送到了我的工作室。
“陆氏高定香”，指名道姓要我调制一款香水，主题是“唤醒”。
具体要求只有一句：调制出世间唯一能唤醒魔尊之心的香。
我捏着委托书，差点笑出声。
魔尊？
陆夜寻演霸总还演上瘾了？
我当场回绝：“抱歉，我们工作室不接这种故弄玄玄的单子。”
送走陆氏的人，工作室里最年长的调香师赵工却悄悄拉住了我。
他递给我一本用油布包着的残破古籍，神情凝重：“闻薇，你看看这个。
你母亲当年，也在找这味香。”
我心里一咯噔，接过古籍。
书页泛黄，字迹模糊，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其中一页赫然写着三个字：“烬心引”。
香方旁有一行小字批注：“传说此香，需魔血为引，情劫为媒，方可炼成。”
赵工叹了口气：“你母亲说，这是闻家世代相传的使命，也是诅咒。”
我猛然攥紧了手，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我摊开手掌，食指的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正悄然渗出。
这个秘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每次我全身心投入调香，灵感到达顶峰的那一刻，指尖就会不受控制地渗出一滴血。
血珠滴落，融入香精，原本顶级的香韵，竟会多出一层难以言喻的“灵魂”。
我一首以为，这是我太过投入产生的错觉。
可现在，看着古籍上的“魔血为引”，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疯长。
没等我理清思绪，陆氏高定香的新闻发布会就召开了。
作为陆氏特邀的合作调香师，我必须出席。
而苏曼，竟以特邀评审的身份空降现场。
她一上台，就将矛头对准了我。
“闻小姐的作品，我早有耳闻，灵气逼人。”
苏曼笑得温婉，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针，“只是我很好奇，这份灵气，究竟是天赋，还是另有玄机？”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我的手：“我听说，有些古老的调香术，近乎巫蛊。
闻小姐，调香是艺术，不是靠血祭的巫术，你说是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的记者瞬间骚动起来，无数镜头对准我。
“闻小姐，请问苏曼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您真的用血调香？”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后台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的腿。
是我的女儿，小霜。
“妈妈！”
她带着哭腔，高高举起我的手，将我指尖那还未干涸的血珠展示给所有人看，“妈妈流血了！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看不见吗？”
全场哗然。
苏曼的脸色也变了，她没想到一个孩子会突然冲出来。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时，会场大门被推开，陆夜寻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甚至没看我，冰冷的目光首首射向台上的苏曼。
“下次再动我孩子的母亲，”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血祭’。”
苏曼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退了下去。
那晚，我回到家，发现工作室的门虚掩着。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冲进去，只见原本整洁的工作室被翻得乱七八糟，而我藏在暗格里的那本古籍，不翼而飞。
我立刻调出监控。
画面里，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优雅地跃上书架，用它尖利的爪子精准地勾出暗格里的古籍，叼着它从窗口一跃而出。
是阿九。
我心里一沉，立刻追了出去。
我在巷口堵住了那只黑猫，它蹲在墙头，幽绿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阿九，把书还给我。”
黑猫舔了舔爪子，下一秒，它的身体在月光下扭曲拉长，化作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冷艳女人。
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嘲讽：“还给你？
闻薇，你以为你是什么普通人类吗？”
她冷笑一声：“你母亲，是上一代的‘香灵祭’，一种生来就为魔尊调香的祭品。
而你，就是这一代。
你逃婚那晚，是陆夜寻故意让你喝下‘引魔酒’，就是为了唤醒你体内的香灵血脉。”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身体止不住地后退。
“所以……我不是逃婚，我是被设计的？”
“设计？”
阿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是你的宿命。”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陆夜寻却像幽灵一样等在我家门口。
他将那本古籍递还给我，我伸手去接，他却没有松手。
古籍从他手中滑落，书页散开，一张泛黄的纸张飘然落地。
不是普通的纸，质地坚韧，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图腾，正中央，是我和陆夜寻的名字。
不，不是陆夜寻，而是“魔尊陆夜”。
名字下方，是两个鲜红的血契印章。
我头皮发麻，那是我六年前逃婚前夜，醉酒后胡乱按下的手印。
“六年前，你签下的是魔族婚约。”
陆夜寻终于开口，他一步步向我走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抬手，轻抚我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令人心悸。
“我等你六年，不是因为记仇。”
他的指腹擦过我的脸颊，“是因为契约上说——‘唯有她亲手调出名为‘心动’的香，甘愿为我祭献灵魂，她才是我真正的妻子’。”
我颤抖着，无法接受这荒诞的一切：“你疯了……”他却忽然俯身，捉住我的手，在众人面前，轻轻吻上我指尖那道小小的伤口。
温热的触感传来，他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疼吗？”
他低语，声音沙哑，“以后，我替你流。”
那一刻，我所有的愤怒、恐惧和不甘，都化作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既然躲不掉，那就把这一切，都摊在阳光下。
调香展决赛那天，我当着所有媒体和评委的面，宣布我推出的新香，就叫“烬心引”。
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我拿起一把小巧的银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
鲜血滴入晶莹的香水瓶中，与琥珀色的液体相融。
我将香水喷洒在空中。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香气弥漫开来，整个会场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所有人都陷入了静止，他们的脸上露出痴迷又震撼的表情。
在他们眼中，香雾弥漫的舞台，变成了一座庄严肃穆的魔殿。
我身穿繁复的嫁衣，与一身玄色王袍的陆夜寻并肩而立，接受百鬼朝拜。
而台下，我那对龙凤胎儿女，正跪在地上，奶声奶气地对我们叩首：“恭贺父尊、母亲，永结同心。”
全场，唯有陆夜寻一人清醒。
他穿过静止的人群，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深深凝视着我。
他的眼神复杂，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有痛彻心扉的悲哀。
“你终于……”他喃喃道，“开始记起了。”
而在会场的阴影角落里，化为人形的阿九，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香灵祭觉醒，魔尊的情劫，终于开始了。”
幻境如潮水般褪去，现实的嘈杂声重新涌入耳朵，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大脑。
陆夜寻近在咫尺的脸，在我的视野里逐渐模糊、旋转。
在他的眼底，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得偿所愿的胜利者，而是一个刚刚踏上真正战场的男人。
而我，就是他必须赢得的战争。
视野被黑暗彻底吞噬前，我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原来，那瓶香，真正的名字不是“心动”，而是“烬心”。
燃烬我心，引他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