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及笄礼上的白莲花
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皇室宗亲、国公勋贵、文武百官,皆遣人来贺,车马几乎堵塞了整条街道。
沈清辞身着采衣采履,跪坐于内室,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喧闹。
母亲林氏今日格外雍容华贵,正与几位交好的夫人寒暄,其中便有荣华长公主。
父亲沈弘一身侯爵冠服,满面红光,与宾客谈笑风生。
三位哥哥亦穿梭其间,招待年轻一辈的才俊贵胄。
一切都如同前世记忆般繁华热闹。
“姐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一道娇柔婉转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
沈清辞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缓缓转身,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明媚笑容,亲热地拉住来人的手:“婉儿妹妹来啦?
快让我瞧瞧,几日不见,妹妹愈发清丽可人了。”
来人正是她的庶妹,沈清婉。
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妆容清淡,头上只簪着几朵珠花,显得弱质纤纤,我见犹怜。
与沈清辞那身尚未更换却己难掩绝色的采衣相比,确实像是一朵需要人呵护的小白花。
沈清婉被沈清辞如此热情地拉住,微微一怔。
以往的沈清辞,虽也对她不错,但总带着嫡女天然的优越感,何曾这般亲密无间?
“姐姐谬赞了,在姐姐面前,婉儿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
沈清婉垂下眼帘,掩饰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嫉妒,声音更加柔软。
沈清辞心中冷笑。
前世,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也让她这个做姐姐的,真心实意地护了她多年。
“妹妹何必妄自菲薄。”
沈清辞笑得天真烂漫,手上却微微用力,指甲不经意地划过沈清婉细腻的手腕内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妹妹这般人才,日后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儿郎呢。”
沈清婉吃痛,却不敢声张,只能强笑着抽回手:“姐姐快别打趣我了。”
正在此时,外面赞者唱礼,及笄礼正式开始。
沈清辞在众人的瞩目下,缓步走入正厅。
她姿态优雅,步履从容,绝美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庄重,引得宾客们纷纷赞叹。
“永宁侯好福气,嫡女如此品貌!”
“听闻才情也是极好的,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沈清婉跟在人群后方,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焦点,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
凭什么?
同样是侯府女儿,沈清辞就能享受这一切,而她只能像个影子一样活在对方的阴影下?
及笄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初加、一拜、二加、二拜……当沈清辞换上那套象征着成年女子的曲裾深衣,头戴母亲林氏亲手为她簪上的赤金镶红宝牡丹簪,向父母行大礼时,整个仪式达到了***。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满座宾客,看到了坐在兄长席位的恒王萧景珩。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面容冷峻,在一众华服公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深浅难辨。
沈清辞心头微动,但立刻移开视线。
现在,还不是时候。
礼成,宴席开始。
女眷们移至后花园水榭赏花听戏。
沈清婉觑准一个机会,端着一杯果酿,袅袅娜娜地走到沈清辞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位夫人小姐听到:“姐姐,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妹妹敬你一杯。
只是……只是妹妹前几日似乎瞧见忠勤伯府的世子爷,在……在凝香馆外徘徊,姐姐可知是为何事?”
凝香馆,是京城有名的……青楼楚馆之地。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
几位夫人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谁不知道永宁侯嫡女似乎对那忠勤伯世子有些不同,沈清婉在此刻提起此事,看似关心,实则是要当众给沈清辞没脸,暗示她心仪之人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
若是前世的沈清辞,听闻此言,要么会因羞涩而支吾,要么会因维护赵衡而失态,无论哪种,都会坐实流言,让她成为笑柄。
然而,如今的沈清辞,只是眨了眨那双清澈无辜的杏眼,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凝香馆?
那是什么地方?
是卖胭脂水粉的吗?
妹妹怎会去那里瞧见赵世子?
莫非是妹妹的丫鬟看错了?”
她语气天真,仿佛真的不知凝香馆为何物,反而将焦点引到了沈清婉为何会“恰巧”在那种地方附近。
沈清婉脸色一白,连忙道:“不,不是,是听……听别人说的……哦?”
沈清辞恍然大悟般,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娇憨,“原来如此。
妹妹以后可莫要听信这些下人嚼舌根了,没得污了耳朵。
父亲常说,闺阁女儿当谨言慎行,远离是非呢。”
她一番话,既撇清了自己与赵衡的关系,又暗指沈清婉听信谣言、言行不当,有失闺秀风范。
几位夫人闻言,看向沈清婉的目光顿时带了些许审视。
是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地张口闭口就是青楼楚馆之事?
沈清婉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那身水绿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可怜。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轻浮的男声响起:“清辞妹妹,恭喜及笄。”
沈清辞抬眼望去,正是那“绣花枕头”——忠勤伯世子赵衡。
他今日穿着一身锦袍,手持折扇,自以为风度翩翩,眼底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算计。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