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宫的光影星河湾KTV的“星辉”包房里，门扉隔绝了走廊的杂音，
里面是一个用暧昧光影搭建出的微型世界。刻意调暗的迷离灯光如同薄纱，
笼罩着奢侈的环形沙发，两个摆满酒水小吃的茶几，像悬浮在欲望深潭中的孤岛。
慵懒的爵士乐节奏试图穿透厚重地毯，心脏也被迫跟着节拍共振。
包房的空气混合着香槟的微酸气泡和女士香水的馥郁甜腻。迷乱的镭射光束如同冰冷的刀锋，
反复切割着那些兴奋的脸。沈聿陷在沙发深处，穿着简洁的深色亚麻衬衫和灰色休闲西裤，
在这片被花哨休闲包裹的人群里，显得有些突兀。他是被学生时代的好友孙涛和李哲拉来的。
每次李哲从“好空气、好环境、好无聊”的“三好”国外回来探亲度假，
对风月之道驾轻就熟的孙涛都会安排几个好友到KTV里聚会。“哲，
今天给你安排的绝对极品！”孙涛揽着李哲的肩膀，嗓门压过背景音，带着点得意的自夸，
“这里的顶级红玫瑰，那颜值、那身材，啧啧……今天让给你了！
”李哲的眼睛瞬间像通了电的灯泡：“还等什么？快叫进来啊！”“急什么？
还有几个哥们儿没到呢。”没多久，孙涛的另几位朋友推门进来，一阵握手拍肩的相互介绍，
包房更显热闹，空气里的热度又升高了几分。寒暄刚落，孙涛就利索地闪身出去。没多会儿，
老板娘便亲自带着一溜环肥燕瘦、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鱼贯而入，
包厢里像注入了一股浓烈的香水洪流。人群的哄闹声短暂地停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姜娆身上。她不是众星捧月般进来，却仿佛自带聚光灯。
一条亮银色紧身短裙，锋利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每一寸布料都熨帖在优美的弧线上。
裸露的肩背与长腿在朦胧光线下泛着细腻莹白的光泽，如同一块暖玉。
微卷的长发慵懒地垂落颈侧，发梢轻扫着线条精致的锁骨。最夺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
眼角微微上挑，像带着钩子的猫瞳，漫不经心却又精准无比地扫视全场。
被她目光掠过的几个年轻男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喉结滚动。孙涛一个快步上前，
半推半搡地把姜娆按在了正眼神发直的李哲旁边，“今天谁也不许抢！国际友人优先！
”李哲瞬间被她的光芒吸住了灵魂，灼热的目光粘稠地缠绕在她身上。
姜娆在暧昧灯光下具有冲击力的眼波让他沦陷。他的某种渴望仿佛瞬间被点燃，
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每一丝风情。姜娆对此习以为常，
她微微侧头对李哲展露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眼波流转间，
冲击力在暧昧的光影里被无限放大。她唇边轻咬的动作，像精心设计的慢镜头，
随即引发周围几个心痒难耐的男人的口哨。她是这片喧嚣迷离海面上当之无愧的灯塔。
其他陪酒小姐，无论姿色气质如何，此刻都成了背景板，是衬托她这道耀眼星芒的暗淡微尘。
包房里自然形成了两股涌动的人潮。一拨围绕着姜娆所在的区域嬉闹碰杯；另一拨则稍远些，
窝在沙发里，还算克制地喝酒聊天。沈聿属于后者。他安静地靠在沙发角落，
脸上带着融入气氛的微笑，看着李哲在姜娆面前极力表现，看着孙涛和其他朋友推杯换盏。
他手指捏着的酒杯，杯沿嵌着的一片薄柠檬。偶尔小啜一口，眼神扫过那片喧闹的中心地带，
带着一种旁观者的疏离，像在看一场与自己关系不大的话剧。“光唱歌喝酒多没劲！
”李哲拍着桌子，声音盖过了正在跑调嘶吼的麦克风， “涛子，整点游戏玩玩！
”“就是就是，”孙涛立刻响应，红着脸附和，余光还瞟着姜娆那微微晃动的银色裙摆，
“玩个游戏！”“玩‘间谍牌’啊！”有人高声提议，立刻引来一片支持。
陪酒小姐们显然很熟悉，
其中一个伶俐的快速向沈聿这类看似“新手”的客人讲解规则：分两队，
各藏一名对方派来的“间谍”，通过轮番提问互动，找出卧底揪出敌谍。输的一方，
全员罚酒！“好！分边！”李哲兴奋地拉着姜娆的手，像是牵着自己的战利品，
“她跟我一队，还有谁？”人群顿时呼啦啦移动起来。孙涛和他那几个对姜娆有想法的朋友，
自然聚拢到姜娆身边组成“东队”。其他几个朋友和几位作陪的女伴，
则构成了人数稍少的“西队”。“等等，西队男的太少了！”点数的孙涛叫起来，
“有个妹子落单了！”众人目光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扫来扫去。谁的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
尤其是那几个男性，都围着姜娆争取存在感。就在这时，
沈聿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和飘散的烟雾，落在了卡座侧后方那个安静的吧台凳上。
一个身影独自坐在那里，她穿着一条没有闪片装饰的素雅小黑裙，在一房间的珠光宝气里，
像一片被遗忘的深色羽毛。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清一个俊俏的侧影，微微低垂着脖子，
手里捏着一杯颜色黯淡的鸡尾酒，周身笼罩着一种内敛的气息。她叫张静怡，
是另一位陪酒小姐，但在姜娆的光环下，显得被遗忘在一角。沈聿几乎没有片刻停顿，
站起身，穿过三三两两准备游戏的人群，径直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声淹没在背景音里，
但那沉静笃定的存在却让原本显得有些不安的张静怡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目光相遇，
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意外和一丝被惊扰的惶恐。他在她面前站定，没有伸手做出任何邀请姿态，
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不高，清晰地传递过去：“我跟你搭档。”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眼神里既没有对“边缘人物”的俯视怜悯，更没有轻浮与审视，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张静怡愣住了，脸颊瞬间飞起两团不易察觉的红晕，随即慌忙放下杯子，
手指有些局促地绞了一下裙摆，点点头：“好……好的。”声音细细的。
她起身站到沈聿身旁，位置靠后了半步，像找到了一堵能挡风的墙。沈聿走向角落这一幕，
恰巧落入了正漫不经心应付着李哲递来果叉的姜娆眼中。
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在她媚意入骨的眼眸深处掠过。那个位置有些逆光，
看不清男人的具体表情，但那笔直走向张静怡，无视了这边浮华喧嚣的姿态，
却清晰地印刻在她视线里。当满场的男人都想尽办法凑近她，哪怕只为了说上一句废话时，
这个人却主动离开这片漩涡中心，走向了阴影里的落单者？
姜娆捏着银叉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紧了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打量起那个男人。游戏开始。
身份牌在众人手中传递、确认、藏起。几轮发言下来，局面胶着。
东队一个略带醉意的矛头直指有些不安的张静怡。她的脸“唰”地白了，手足无措，
求助似地看向身旁的沈聿。包括西队也有人似乎觉得牺牲个“弱势队员”推进游戏更省事。
沈聿看向张静怡，带着微笑，语气放得舒缓，没有煽动，只有基于规则本身的逻辑锁链，
清晰地将质疑焦点从她身上移开。他巧妙地将针对个人的身份质疑，
不着痕迹地转嫁回了规则执行的客观探讨上，同时给张静怡递过去一个组织语言的机会台阶。
张静怡感激地看了沈聿一眼，重新挺直了背脊。姜娆一直隔着距离观察着沈聿。此刻，
她唇边弯起一抹颇具玩味的弧度，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点娇嗔的火药味：“哎呀，
沈哥这么护着静怡妹妹，寸步不离的……该不会，你才是那个隐藏的‘间谍’吧？
”她第一次将矛头直指沈聿，眼波流转间带着暧昧和挑逗。沈聿迎向姜娆的目光，
“游戏的乐趣在于逻辑推理，无根由的猜测只会混淆视听，帮不到任何人找到‘间谍’。
对吧？”沈聿语调平实，回敬她一个礼貌的微笑。姜娆脸上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
但眼底深处有股不甘和强烈的好胜心却燃烧起来。沈聿越是如此平静自持，
越是对她的魅力视若无睹，她就越想撕裂他这份冷静，让他像其他人一样对她俯首。
游戏毕竟只是风月场所的点缀，无关胜败，即使赢了，酒局总是要继续。
惩罚环节热闹散场后，沈聿并没有立刻回到李哲孙涛他们喧闹的中心圈。
他在刚才的位置坐下，自然而然地继续和张静怡低声交谈着。张静怡脸上的局促已然散去，
偶尔抿唇轻笑，在变幻的灯光下，那张清秀的脸庞竟也焕发出一种松弛愉悦的吸引力。
姜娆端着一杯澄澈的威士忌，踩着闪亮的细高跟，身姿摇曳。她逐一向在场所有的客人敬酒，
巧笑倩兮，顾盼生辉。最后，这朵带着尖锐花刺的烈焰玫瑰，停驻在了沈聿面前。
距离瞬间拉近到一个极具暗示性的亲密尺度，她身上那昂贵又浓烈的香氛像无形的网，
伴随着她温热的呼吸笼罩过来。“沈哥真是深藏不露啊，
” 她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一种丝绸般的滑腻质感，眼波毫不掩饰地从他的肩线滑上喉结，
最终锁住他的眼眸深处。红唇勾起一个完美又极具侵略性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
胸前露出的“鸿沟”深不见底，她将手中的杯子举到他面前悬停，
这是一个风月场中近乎肢体邀请的姿态，“敬沈哥一杯？为今晚这场精彩的‘交锋’。
”她的声音含着蜜糖般的诱惑，每一个词都在撩拨那条看不见的界限。沈聿抬起头，
那张在暧昧光影下显得异常美艳的面容，足以让空气升温。然而，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得如同山间未起波澜的湖水，
连嘴角那抹礼貌性的弧度都未曾因她的靠近而加深或减弱半分。没有惊艳后的失神，
没有面对诱惑的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的坦荡。他不紧不慢地端起自己手中的那杯酒，
向身边正在交谈的张静怡示意了一下，身体也极其自然地微微朝她的方向侧了侧，
巧妙地借着这个偏转，在姜娆制造的亲昵氛围中拉开了一个疏离有礼的社交距离。
“姜小姐谬赞了。我第一次玩，规则生疏，谈不上‘交锋’。”他的目光转向她，眼神坦荡，
嘴角的微笑依旧是那样恰到好处，“若是言语间有所冒犯，还请姜小姐海涵。
”他的话语简洁，但文绉绉的表达方式仿佛是刻意在体现自己与她不是一路人。三言两语，
一场带着明显性张力的敬酒与暧昧暗示，就被他举重若轻地卸下了力道，
如同水流遇到了不湿的荷叶。理由堂堂正正，姿态疏离有礼。
沈聿举起酒杯的悬在离姜娆酒杯不远的半空，杯中金色的酒液反射着迷离的光。
姜娆女王般精致与妩媚的脸上，那双猫儿般灵动的眼瞳深处，一丝错愕转瞬即逝。
引以为傲的魅力再次碰壁，像撞上了一堵坚硬光滑的水晶墙。
他甚至没有给她“交锋”的资格，只用“规则生疏”和“莽撞道歉”就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呵……”一声轻灵的笑从姜娆唇间逸出，听不出确切情绪，却像裹着一层甜腻的冰芯。
她手腕优雅轻转，用自己的酒杯碰上了沈聿的酒杯，发出一声“叮”的微响。
“干杯”被她念得既轻快又意味深长。她的美目在沈聿脸上深深划过最后一道锐利的光，
随即仰起线条优美的颈项，喉间微动，金黄的液体瞬间消失。“那……你们继续？
”留下一缕冷调的尾韵，转身离去。这场在午夜奢靡之地再寻常不过的萍水相逢，
本该随着碰杯声和游戏终结而消散于灯红酒绿。然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