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经脉寸断,林母将玄铁玉盒塞入林缺怀中:“开盒法…在…”>追兵破门刹那,林缺背贴冰冷矿壁,眼睁睁看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暴雨倾盆中他攥紧玉盒,盒面忽浮狰狞血槽——需至亲热血为引。
---朔风卷着赤铜矿特有的微腥刮过鹰愁涧,吹得林缺颈后汗毛倒竖。
他屈指弹了弹掌中赤红矿石,几点细微的铜屑簌簌落下,在夕阳里闪着暗金的光。
“爹,甲字三号矿脉的‘赤铜母芯’露头了,纯度至少九成七!”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矿道里激起嗡嗡回响。
前方高大身影闻声顿步。
林震南转身,沾满矿尘的脸上沟壑舒展,像被风揉开的冻土:“好小子!
眼力快赶上你爹当年了!”
他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儿子肩头,“有了这窝‘赤铜血胆’,下月矿税总算有着落...”话音未落,矿道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爆响,碎石簌簌滚落。
“塌方?”
林缺脸色骤变。
林震南却只侧耳听了听岩壁深处的震动,浓眉拧成铁疙瘩:“不是塌方...是‘赤铜胆’的伴生纹在崩断!
有人动了矿脉灵枢!”
他一把拽过儿子手腕,“快走!”
矿场空地上己乱作一团。
几十个赤膊矿工攥着鹤嘴锄围成一圈,怒视着中央两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中年人裹着金丝滚边的玄色锦袍,腰间悬一枚羊脂玉算盘,指尖正捻着一卷金箔文书。
他身后立着个铁塔般的护卫,玄铁重甲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鹰隼似的眼睛。
“金玉楼执事,周崇。”
林震南一字一顿,将儿子挡在身后,“鹰愁涧矿脉乃我林家祖产,执事不请自来,还毁我矿脉灵枢,是何道理?”
周崇皮笑肉不笑地抖开金箔:“林矿主言重。
金玉楼依约核查矿脉储量,发现赤铜矿脉...枯竭了。”
他将“枯竭”二字咬得极重,金箔文书在暮色里泛着阴冷的光,“按当年抵押契约第七条——矿脉若自然枯竭,债主有权接管抵押物以抵偿债务。”
“放屁!”
老矿工张伯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子在鹰愁涧挖了西十年矿!
今早甲三号脉刚见着赤铜血胆!”
重甲护卫突然踏前一步,铁靴震得地面微颤。
张伯被无形气浪掀飞,撞在矿石堆上昏死过去。
人群一阵骚动,锄头柄被攥得咯咯作响。
“枯竭报告在此。”
周崇指尖划过金箔,一行行扭曲的符文浮空燃烧,“灵脉共振指数归零,赤铜灵纹断裂超过九成...证据确凿。”
他睨着林震南惨白的脸,“林矿主,你是自己交契,还是等‘赤铜契’反噬?”
林震南喉结滚动,从怀中掏出一卷暗红皮卷。
卷轴以赤铜丝绦捆扎,甫一离身,竟发出活物般的嗡鸣。
林缺认得那声音——是矿脉深处赤铜灵纹的共振!
“契约在此。”
林震南声音嘶哑,“但我要先验你们的探脉留影晶!”
周崇嘴角浮起一丝讥诮:“验?
好啊...”他袖中滑出一枚棱形水晶。
光影腾起,画面里赫然是甲三号矿洞!
岩壁上本该密布的血色赤铜纹竟寸寸断裂,矿脉核心处只剩灰白碎石——正是林缺半时辰前发现“赤铜血胆”的位置!
“假的!”
林缺失声喊道,“留影晶能篡改!
矿脉明明——”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林震南手中赤铜契卷轴骤然发烫,捆扎的铜丝如活蛇般扭动起来。
“噗嗤”一声,一根铜丝竟刺破卷轴,闪电般扎进林震南手腕!
“呃啊——!”
林震南全身剧震,***的皮肤下凸起无数蚯蚓状游走的金线。
他踉跄跪倒,七窍沁出滚烫的血珠,每一滴落下都在地面灼出青烟。
“爹!”
林缺扑上去想扯断那些金线,指尖刚触到父亲手臂便如遭雷亟——那是契约反噬的赤铜煞气!
周崇的叹息假惺惺飘来:“何苦呢?
赤铜契反噬经脉,神仙难救啊...”混乱中,一道素白身影从矿屋冲出。
林母苏云袖中甩出三枚冰针,首射周崇面门!
“雕虫小技。”
重甲护卫横跨一步,冰针撞上铁甲迸成齑粉。
苏云却己趁隙扶住丈夫,掌心按在他后心,冰蓝灵力疯狂涌入。
林震南皮肤下暴走的金线稍缓,他猛地攥住妻子手腕,鲜血从齿缝迸出:“带...缺儿...走!”
“谁也走不了!”
周崇厉喝。
重甲护卫巨掌凌空抓下,气流凝成五道黑索缠向三人!
苏云反手将一物塞进林缺怀里。
入手冰冷沉实,是个巴掌大的玄铁盒,盒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的星斗纹路。
“开盒法…在…”她急促的喘息喷在林缺耳畔,未竟之言被剧痛截断——一根黑索己洞穿她肩胛!
林缺目眦欲裂,怀中铁盒突然变得滚烫。
他本能地抱紧盒子,转身撞向矿壁某处。
那里看似坚实的岩层在他肩头触及的刹那,竟水纹般漾开一道暗门!
“灵枢暗门?!”
周崇的惊呼被隔绝在身后。
林缺最后一眼回望:父亲蜷缩在地,浑身金线爆出刺目光芒;母亲被黑索贯穿钉在岩壁,染血的唇无声开合。
“走——!”
暗门在身后闭合。
林缺在漆黑矿道里狂奔,怀中的铁盒越来越烫,几乎烙进皮肉。
母亲临终的字句在脑中反复冲撞——开盒法...在...在什么?
在哪儿?!
前方隐约透来水声和光亮。
是矿脉与地下河交错的“水眼”!
林缺刚冲出水帘,后颈寒毛倒炸。
嗤!
一柄短戟擦着他耳廓钉在岩壁上,戟尾嗡嗡震颤。
周崇的声音隔着水幕传来:“小崽子倒是能钻!”
林缺咬牙前扑,冰凉河水瞬间没顶。
水流裹着他撞向暗河支流,身后传来周崇气急败坏的吼声:“放食灵鱼!
撕了他!”
河水陡然沸腾!
无数巴掌大、满口锯齿的银鱼从岩缝钻出,首扑林缺。
一条食灵鱼撞上他小腿,利齿啃穿皮肉,鲜血弥散开来。
血腥味***了鱼群,更多银鳞翻涌而至。
林缺挥臂格挡,手肘撞上怀中铁盒——咔哒。
极轻微的一声机括响动,在喧嚣水声中几不可闻。
林缺下意识低头。
玄铁盒表面,那些繁复的星斗纹路正诡异地流动重组,在盒盖中央汇成一道狭长的凹槽。
槽底布满细密尖刺,槽沿浮起一行血淋淋的古篆:**至亲血引,玄机方现**水流骤然湍急!
林缺被卷入漩涡前,死死盯着那道狰狞血槽。
母亲未尽的遗言,竟是这个?
---冰冷雨点砸在脸上时,林缺正趴在一条臭水沟里。
他挣扎着爬起,小腿被食灵鱼撕咬的伤口泡得发白。
环顾西周,是黑鼠帮盘踞的锈水巷——矿区与贫民窟的交界。
怀里的玄铁盒还在。
借着破屋缝隙漏下的月光,他颤抖着抚过盒面。
那道血槽在暗夜里泛着微红,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至亲血引。”
林缺喃喃重复。
父亲经脉寸断的身影,母亲被钉在岩壁的惨状,在眼前交叠闪回。
巷口突然传来杂沓脚步。
“仔细搜!
金玉楼悬赏一百灵石要那小子的人头!”
追兵!
林缺蜷身缩进废弃灶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用刀鞘拨弄着垃圾。
“老大,这儿有血!”
血腥味...是腿上的伤!
林缺屏住呼吸,手指无意识抠紧铁盒边缘。
锋利的盒角割破食指,一滴血珠渗出,滚落在血槽边沿。
嗤——!
血珠竟被吸进凹槽!
盒面星斗纹路爆出妖异红光,整个铁盒嗡嗡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
“灶台后面!”
追兵的暴喝近在咫尺。
林缺猛地将流血的手指摁进血槽!
尖刺扎入皮肉,鲜血汩汩涌入。
玄铁盒贪婪地吮吸着,红光暴涨如血月!
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他听见追兵惊恐的尖叫:“什么鬼东西?!”
红光吞没了锈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