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图书馆的光斑与未说出口的话
有时是他投篮时扬起的侧脸，有时是他在巷口说“手表该换电池了”时的语气，甚至连他被队友抛起来时那抹明亮的笑，都清晰得像昨天才发生。
“我说你最近怎么老走神？”
张琪琪用铅笔戳了戳她的胳膊，“老师刚才点你名呢，问你这道物理题选什么。”
林子晴猛地回神，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脸“唰”地红了：“啊……我、我不知道。”
全班哄堂大笑。
物理老师无奈地摇摇头：“林子晴，上课认真点。
这道题选C，坐下吧。”
她窘迫地坐下，不敢抬头看周围同学的目光，心里却把江熠埋怨了八百遍——都怪他，害得自己连上课都没法专心。
放学***一响，林子晴就像逃难似的冲出了教室。
张琪琪追上来，笑嘻嘻地问：“想什么呢？
魂都快丢了。
是不是还在想江熠啊？”
“才没有。”
林子晴嘴硬，脚步却慢了下来，“对了，你知道他……哪个班的吗？”
张琪琪眼睛一亮：“哟，终于忍不住想打听了？
我帮你问过了，他是三中高二（1）班的，和我们同级。
听说他们班是尖子班，难怪他成绩那么好。”
林子晴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信息，又觉得有点好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对了，周末去不去市图书馆？”
张琪琪忽然说，“我妈非让我去补课，说是下学期要分班了，得赶紧把物理补上来。
你陪我一起呗，就当是陪我学习。”
林子晴原本想拒绝，她周末更想窝在家里看漫画。
但转念一想，市图书馆离三中不远，说不定……她摇了摇头，把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行吧，我陪你去。”
周六下午，林子晴和张琪琪准时出现在市图书馆。
图书馆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空调运行的低鸣。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张琪琪摊开物理习题册，苦大仇深地皱起了眉，林子晴则从包里拿出一本新买的画册，漫不经心地翻着。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块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不行了不行了，”张琪琪揉了揉太阳穴，“这物理题简首不是人做的。
子晴，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林子晴凑过去看，刚想开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不远处的书架旁，江熠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几本书，低头专注地看着书脊。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和篮球场那个挥洒汗水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子晴的大脑有点宕机，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移动。
江熠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书，抱着书转身，目光无意间扫过来，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又是这样猝不及防的对视。
林子晴像被烫到似的，连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张琪琪的习题册，心脏却“砰砰”地跳个不停，连耳根都在发烫。
“你怎么了？
脸这么红？”
张琪琪奇怪地看着她，顺着她刚才的目光望过去，瞬间明白了，“哇！
江熠！
他也来图书馆了！”
“小声点！”
林子晴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看西周，还好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张琪琪扒开她的手，压低声音，兴奋地说：“机会啊林子晴！
快去跟他打招呼！”
“我才不去。”
林子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多尴尬啊。”
“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们不是见过吗？”
张琪琪怂恿她，“就问他也来借书啊，随便聊两句都行。”
林子晴犹豫着，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快去啊，难得这么巧”，另一个说“别去了，人家可能根本不记得你了”。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江熠己经拿着书，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林子晴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紧张地攥住了衣角。
江熠在她们旁边的空位停下，放下书，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似乎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翻开其中一本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他看书的样子很专注，眉头微蹙，手指偶尔会在书页上轻轻点一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笔记本上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随着云朵的移动，缓缓晃动。
林子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心里既紧张又有点窃喜。
原来他看书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和在篮球场上的张扬不同，带着一种沉静的温柔。
“那个……”张琪琪碰了碰她的胳膊，用口型说，“你看他的书。”
林子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江熠面前摊开的书封面上，印着《天体演化简史》几个字。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看这种看起来就很枯燥的书。
“学霸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张琪琪小声嘀咕，“换作是我，看两页就得睡着。”
林子晴没说话，心里却对江熠多了几分好奇。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篮球打得好，成绩好，还喜欢看这种深奥的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图书馆里依旧安静。
林子晴假装看书，心思却完全不在画册上。
她能清晰地听到江熠翻动书页的声音，还有他偶尔用笔在笔记本上写字的沙沙声。
这些细微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江熠合上了书，开始收拾东西。
林子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要走了吗？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江熠站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画册上，顿了一下。
那是一本莫奈的画册，正好翻到《睡莲》那一页。
“莫奈的画？”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林子晴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嗯，我挺喜欢他的画的。”
“色彩很漂亮。”
江熠的目光在画册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看向她，“你喜欢画画？”
“嗯，随便画画玩。”
林子晴的脸颊有点发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熠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拿起自己的书和背包，转身离开了。
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门口，林子晴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手心都出汗了。
“我的天！
他跟你说话了！”
张琪琪激动地压低声音，“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不然为什么主动跟你搭话？”
“你想太多了。”
林子晴嘴上反驳着，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从图书馆出来，张琪琪还在兴奋地念叨着刚才的事，林子晴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想起江熠刚才看画册时的眼神，想起他说“色彩很漂亮”时的语气，还有他转身离开前那个浅浅的笑。
“对了，”张琪琪忽然说，“下周六我们学校和三中要搞个联谊活动，就在学校的礼堂，好像是唱歌比赛之类的。
你要不要去？
说不定又能见到江熠。”
林子晴的心猛地一动。
联谊活动？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六月的阳光有点刺眼，风里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她想起巷口的初遇，想起篮球场的惊鸿一瞥，想起图书馆里那个安静的午后和那块晃动的光斑。
也许，去看看也不错。
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个夏天，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藤蔓一样，在心里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