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或者赔你一个试用期男朋友
世界的声音——风声、远处模糊的车流声、甚至她自己血液奔流的汩汩声——全都消失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她猛地抽手,动作快得失去了控制,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逼问。
“哐当!”
紧握在她另一只手里的碘伏瓶子被这剧烈的动作狠狠带飞,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脆弱的玻璃瞬间西分五裂,深褐色的药液如同粘稠的血液,猛地泼溅开来,在灰色的地面上绽开一朵刺目狰狞的花。
几滴滚烫的药液,不偏不倚,狠狠溅落在林晚雪白的夏季校服裙摆上。
那纯净的白色被迅速污染,深褐色的污渍,像一张被恶意撕开的伤口。
空气凝固了。
刺鼻的碘酒气味浓烈得让人窒息,在废弃教室死寂的空气里横冲首撞。
林晚僵硬地低着头,目光死死锁住裙子上那片迅速蔓延开的污渍。
那丑陋的棕褐色,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脚踝,正嘶嘶地吐着信子向上爬。
脸颊烫得快要燃烧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痛楚和灭顶的羞耻。
完了,全完了。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立刻、马上,从这个让她无所遁形的地方消失!
她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猛地转身就要往外冲。
动作仓惶得带倒了脚边的药箱,里面的瓶罐药棉稀里哗啦滚落一地,在死寂中发出刺耳的噪音。
可她的脚刚迈出去一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再次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臂!
这一次的力道比刚才更重,带着一种不容置辩的、甚至有些蛮横的急切,硬生生将她己经转过去一半的身体拽了回来。
林晚惊惶地抬头,对上沈倦的眼睛。
他不知何时己经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那扇残破窗户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微光,将她完全笼罩在他投下的浓重阴影里。
额角那道伤口还在渗着血丝,粘着几缕汗湿的黑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可他的眼神却异常专注,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亮,像黑暗中灼灼燃烧的炭火,紧紧地、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了她裙摆那片刺眼的污渍上。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有审视,有懊恼,还有一种林晚完全看不懂的、近乎滚烫的东西在翻涌。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更哑,像被砂纸磨过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呼吸,重重砸在凝固的空气里:“弄脏了,” 他的视线从污渍缓缓上移,重新攫住她慌乱失措的眼睛,那里面翻滚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赔你条新的?”
林晚的大脑彻底宕机。
赔?
怎么赔?
为什么要赔?
混乱的思绪像被猫抓乱的毛线团,她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几乎要滴出血来。
本能驱使着她,只想用力挣脱那只滚烫的手掌。
然而,就在她试图挣扎的瞬间,沈倦手上猛地加力!
一股霸道的力量传来,林晚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拽了过去!
她低低惊呼一声,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一头撞进一个坚硬而滚烫的怀抱里。
校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的脸颊,鼻尖瞬间被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汗水、血腥、尘土和淡淡烟草味的气息完全包围。
这味道陌生又霸道,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她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即以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沈倦的胸膛坚实得像一堵墙,紧贴着她,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
他的一只手臂紧紧地箍在她腰后,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按进自己身体里去,让她动弹不得,也让她无处可逃。
废弃教室里的尘埃在窗外透进的最后一缕残阳里无声飘浮。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这一刻令人窒息的拥抱里。
林晚僵硬地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大脑一片空白,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共鸣。
血液全部涌上了头顶,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灼热的气息拂过她头顶的发丝。
这……这到底算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沈倦的头微微低下了一些。
他的声音贴着林晚的耳廓响起,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那沙哑里又奇异地糅杂着一丝紧绷的、几乎听不出来的紧张,像绷紧的琴弦在发出微弱的颤音:“或者……”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清晰地烙进她的耳膜:“…赔你一个试用期男朋友?”
林晚猛地抬起头,动作大得几乎要扭到脖子。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沈倦,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戏谑或玩笑的痕迹。
没有。
只有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粘着汗湿的黑发,让他看起来依旧带着几分野性的狼狈。
可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却异常专注,甚至透着一股……笨拙的认真?
那认真,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