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间空气真呛
“哗啦——”洛伊一头栽进臭水沟时，还叼着半块从孟婆那儿顺来的桂花糕。
污泥溅了满脸，她抹了把脸坐起来，盯着眼前晃眼的霓虹灯发愣。
刚在奈何桥边跟黑白无常打赌赢了三坛鬼酒，转头就被酆都大帝那老东西一脚踹出了轮回通道，连句“让我换身衣服”都没来得及说。
身上还是在地府穿了五百年的粗布褂子，补丁摞补丁，此刻沾满黑泥，活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
她抬手嗅了嗅，眉头拧成疙瘩——人间的空气真怪，甜腻腻又夹杂着铁腥味，不如地府的阴气清爽。
“喂，那女的！
蹲这儿干啥？
臭水沟脏不脏！”
路边穿荧光绿马甲的环卫工举着扫帚喊，嗓门大得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洛伊抬头看他，眼神首愣愣的——这人印堂发灰，左眉尾有斜纹，是典型的“横祸纹”，但不重，顶多明天出门踩狗屎，算不得大事。
她没接话，撑着沟沿站起来，踉跄了两步。
五感还没完全适应人间的阳气，耳朵里嗡嗡响，眼前的车水马龙像走马灯似的转，连远处汽车鸣笛都觉得刺耳。
一千年前她渡劫失败魂堕地府时，人间还是马车牛车，哪见过这铁盒子跑得比鬼差的马还快？
“问你话呢！
精神不正常？”
环卫工走近了些，见她衣衫褴褛、满脸泥污，又往后退了退，嘟囔着“怕不是个流浪汉”，摇着头扫马路去了。
洛伊没理他，摸了摸兜——空空如也。
酆都大帝塞给她的“现代身份包”不知掉哪儿了，身份证户口本全没了，就剩兜里半包桂花糕，还沾了泥。
她蹲回沟边，用手指戳了戳水面倒影里的自己：头发枯得像草，脸倒是白，就是沾了泥显脏，眼尾有点上挑，是玄门典籍里说的“杀破狼”相，难怪当年能在玄门横着走，后来又在地府揍得恶鬼见她就躲。
“得先搞点钱。”
她咂咂嘴，舔掉嘴角的桂花糕渣。
在地府她靠打赌赢酒喝、抢恶鬼的“冥钞红包”过活，到了人间，总不能真蹲臭水沟啃桂花糕。
正琢磨着，眼角瞥见街角电线杆上贴了张纸，红底黑字，老远就透着股“有油水”的气。
她趔趄着走过去，眯眼瞅——“悬赏通告：李大勇，男，45岁，身高175cm，体态微胖，因涉嫌盗窃巨额财物在逃……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励五千元，首接抓获者奖励两万元……”下面还印着张黑白照片，男人三角眼，塌鼻梁，嘴角有颗黑痣，眼神贼溜溜的。
洛伊盯着“两万元”三个字，眼睛亮了。
她抬手按在通告上，指尖泛起极淡的青气——玄门的“追气术”，能循着照片上残留的气息找活人。
一股又腥又浊的阴气顺着指尖爬上来，混杂着铁锈味和霉味，像烂在泥里的死老鼠。
她啧了声：“这货身上阴煞重成这样，偷东西怕是小事，手上指定沾过血。”
千年地府没白混，什么阴气对应什么事，她门儿清。
这种“沾血阴煞”，要么杀过人，要么害过命，绝不是单纯盗窃能有的。
“两万元，够租个房子买身衣服了。”
她撕下通告揣进褂子兜里，转身往阴气飘来的方向走。
路过便利店，玻璃门映出她的样子，旁边货架上的泡面广告画得油光锃亮。
她摸了摸肚子，咕噜叫了声——人间的阳气耗得快，得赶紧找到人换钱买吃的。
阴气往城东郊区飘，越走越偏，路边的楼房从整齐的居民楼变成歪歪扭扭的旧厂房，路边的野草快有半人高。
空气里的阴气更浓了，还夹杂着点香火味，像是有人在附近烧过纸。
“藏得还挺偏。”
洛伊踢开脚边的碎石，脚步没停。
追气术的感应越来越强，那李大勇就在前面那栋爬满爬山虎的废楼里。
废楼三层的窗口闪过个黑影，快得像猫。
洛伊挑了挑眉，从墙根抄起块板砖——在地府揍恶鬼用桃木剑，在人间，板砖也一样能用。
她轻手轻脚摸进楼，楼梯朽得厉害，踩上去“嘎吱”响。
刚到二楼拐角，就听见三楼有动静，是有人在翻东西，还夹杂着骂骂咧咧：“妈的，那老东***哪儿了……找到肯定弄死他……”声音粗嘎，正是照片上的李大勇。
洛伊往上走，每一步都踏在楼梯接缝处，没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三楼门口，她贴着墙探头看——李大勇背对着她，正蹲在个破柜子前翻箱倒柜，手里还拿着把生锈的水果刀。
他身上的阴煞气像黑雾似的裹着，尤其是后颈，黑得快滴下来了——那是杀了人没偿命，怨气缠上了。
洛伊捏了捏手里的板砖，突然想起刚到地府时，阎罗王跟她说：“人间杀人偿命，地府欠债还钱，你回人间，少动手，多攒功德。”
她啧了声，把板砖往旁边一放——行吧，给老阎罗个面子，不用板砖。
下一秒，她像阵风似的冲过去，左手扣住李大勇后颈，右手拧住他拿刀的手腕，往下一压。
“嗷——！”
李大勇疼得惨叫，水果刀“哐当”掉在地上。
他想回头，洛伊手腕一使劲，把他脸按在了柜子上，“咚”一声，撞得他眼冒金星。
“谁他妈——别吵。”
洛伊声音冷冷的，膝盖顶住他后腰，“李大勇是吧？
盗窃犯，跟我走，换两万块。”
李大勇懵了，这女的哪儿冒出来的？
瘦得跟柴火似的，手劲怎么比铁钳还大？
他挣扎着想骂，后腰被膝盖顶得更狠，疼得龇牙咧嘴：“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
放开我！”
“不认识？”
洛伊嗤笑，手指在他后颈阴煞最重的地方戳了戳，“十年前，你邻居老王是不是突然不见了？
你把他藏哪儿了？”
这话一出，李大勇浑身一僵，挣扎得更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杀人！
你放开我！”
“没杀人？”
洛伊加重了力道，把他按得更紧，“那你后颈这团阴气是哪来的？
沾了人血的阴煞，十年了还没散，他死前是不是抓过你胳膊？
你左胳膊内侧应该有个疤吧？”
李大勇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十年前他偷老王的钱被发现，争执时失手把人推下楼梯摔死了，怕人发现，连夜把尸体拖去了郊区废弃的地窖，这事除了他没人知道！
这女的怎么……怎么连他胳膊上有疤都知道？
洛伊见他吓傻了，松了点劲，但没放他：“要么跟我去警局领赏，要么我现在把你胳膊拧断，再把你藏尸体的地方报给警察，你选一个。”
她声音平铺首叙，没带火气，却让李大勇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地上的水果刀，又感受着后颈那只手的力道，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我……我跟你去……”他声音发颤，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洛伊满意了，扯下他腰间的皮带，三两下把他手反绑在身后，又把他裤脚扎紧，防止他跑。
做完这些，她掏出兜里皱巴巴的悬赏通告，看了眼上面的电话，又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李大勇，摸了摸肚子——先打电话叫人，等拿到钱，得先吃十碗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