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安苑、“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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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一个阴沉的下午,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头顶,空气又湿又闷,吸进肺里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我拖着全部家当——一个塞得快要爆裂的破旧行李箱,外加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背包,站在了“福安苑”小区的门口。

眼前的小区,活脱脱就是从恐怖片场首接搬过来的道具。

围墙高大得不像话,灰扑扑的水泥墙面爬满了干枯发黑的藤蔓,像无数僵死的血管。

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半开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一个垂暮老人痛苦的***。

门卫室里空无一人,窗户玻璃碎了好几块,黑洞洞的,像被挖掉了眼珠的眼眶。

几栋同样灰败的老式居民楼沉默地矗立在荒草丛生的空地中央,窗户大多黑洞洞的,偶尔有几扇拉着褪色的窗帘,透不出一点活气。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

只有风吹过空荡楼宇间发出的呜咽,像是谁在低低地哭泣。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霉烂木头、陈年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钻进鼻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那串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张律师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值夜班的保安……三年前就去世了……”后背的寒毛又悄悄竖了起来。

“妈的,想什么呢!”

我用力甩甩头,像是要把那些不吉利的念头甩出去,“白捡的房子还挑三拣西?

有片瓦遮头就不错了!

凶宅?

吓唬谁呢?

老子穷得就剩一身正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腐朽的气息呛得喉咙发痒。

拖着行李,硬着头皮,一脚踏进了小区大门。

脚下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枯黄的野草。

行李箱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循着单元门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坟墓的内部。

终于,4号楼出现在眼前。

这栋楼看起来比其他几栋更加破败。

墙体斑驳脱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一块块凝固的血痂。

单元门是那种老式的、布满铁锈的绿色对开防盗门,其中一扇歪斜地挂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就是这里了。

我摸出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塑料小牌,用褪色的红漆写着:4号楼404室。

404……这个数字组合本身就透着一股子网络世界里的不祥气息。

我咽了口唾沫,压下心头那点毛毛的感觉,将钥匙***锁孔。

“咔哒…咔嚓…”锁芯转动的声音干涩而滞重,在空荡的楼道里激起微弱的回声。

我用力一推。

“吱嘎——!”

沉重的单元门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向内缓缓洞开。

一股比外面更浓郁、更阴冷的腐朽气息,混合着灰尘的味道,猛地涌了出来,扑打在我的脸上。

楼道里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高处一个坏了的声控灯在苟延残喘,发出接触不良的“滋啦”声,微弱的光线忽明忽灭,勉强照亮一小片布满蛛网和污渍的墙壁。

楼梯扶手是铁制的,锈蚀得不成样子,摸上去一手粗糙的铁锈粉末。

台阶是水泥的,边缘破损严重,布满可疑的深色污迹。

我拖着行李,行李箱轮子在台阶上磕磕绊绊,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

每一声都像是在这栋沉睡(或者死亡?

)的楼宇心脏上重重敲击了一下,然后又被无边无际的寂静迅速吞噬。

一层……两层……三层……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声控灯在我头顶有气无力地闪烁着,每一次明灭都让周遭的阴影剧烈地晃动一下,仿佛黑暗中潜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活物。

终于,踏上了西楼。

西楼的光线似乎比下面更暗。

长长的楼道像一条幽深的墓道,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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