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漏鱼?不存在的
白日里,他揣着几枚铜钱,在延寿坊及周边的坊市慢慢转悠。
踩着尚未化尽的残雪,看街边小贩吆喝着售卖冻得硬邦邦的菜蔬,听茶馆里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讲着前朝轶事,也留意着那些店铺的营生——布庄的伙计在门板上用炭笔歪歪扭扭记账,肉铺老板称完肉总要掰着手指头算半天,偶尔还会跟顾客为几文钱的零头争执不休。
这些景象落在李琟眼里,渐渐让他有了个念头。
回到住处,他借着王老头院里那盏昏黄的油灯,把那本《基础算术》翻得卷了边。
加减乘除自不必说,就连书中提及的“今有术衰分术”,他对照着现代数学逻辑琢磨一番,也很快摸透了窍门。
这几日抽卡运气尚可,除了粗粮、菜干,还得过一小袋盐和一把还算锋利的小刀,温饱暂且无忧,但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盯上了街角那家杂货铺。
铺子老板姓赵,是个微胖的中年汉子,待人还算和气,就是每次算账都像在跟自己较劲。
李琟去买过两次东西,亲眼见他因为算不清一串铜钱的零头,让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站在寒风里等了足足一刻钟,最后货郎不耐烦,东西也没买就走了,赵老板站在柜台后首拍大腿。
这天午后,李琟又去了杂货铺。
刚进门,就见赵老板正对着一本摊开的账本唉声叹气,手里的毛笔在砚台上蘸了又蘸,半天没落下一个字。
“赵老板,忙着呢?”
李琟走上前,笑着打招呼。
赵老板抬头见是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盘点上个月的账嘛,越算越糊涂。
你看这进出的数目,总对不上,愁得我这脑袋仁儿都疼。”
李琟顺势看向账本,只见上面的数字写得东倒西歪,有些地方还用墨团涂了又改,确实乱得像团麻。
他定了定神,试探着说:“老板,不瞒您说,我在家时跟着家父学过几年算术,寻常账目还算拿手。
您要是信得过,我帮您试试看?”
赵老板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他几眼:“哦?
你还会算术?”
他瞧李琟年纪轻轻,又是个刚从乡下逃荒来的,本有些怀疑,但眼下实在没辙,便从旁边抓过一把算盘推过去:“那你试试?
就算算这页,上个月的油盐酱醋进项多少,支了多少,余多少。”
李琟也不推辞,拿起账本凝神细看。
他手指在算盘上灵活拨动,“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安静的铺子里格外清晰。
赵老板在一旁盯着,起初还带着几分审视,可看着李琟拨弄算珠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神也渐渐变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李琟停了手,将算盘往前一推:“老板您看,进项共西百二十七文,支出二百一十文,结余二百一十七文。”
赵老板赶紧凑过去,自己拿着算盘慢吞吞地核对。
他算得极慢,手指在算珠上磕磕绊绊,嘴里还念念有词,算到一半又忘了前面的数,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如此反复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他才抬起头,脸上满是惊讶:“对!
对!
分毫不差!
后生,你这手艺可真神了!”
李琟笑了笑:“老板过奖了,只是熟罢了。”
赵老板搓着手,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反倒添了几分急切:“后生,我这铺子确实缺个会算账的。
你看这样,你留在我这儿帮忙,每日过来理理账目、算算进出,我每月给你三十文工钱,中午管你一顿饭,怎么样?”
三十文工钱,还管一顿饭,这待遇比李琟预想的要好上不少。
他连忙拱手:“多谢赵老板肯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
“好!”
赵老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你明儿一早就过来,我把铺子里的账都归置归置,给你腾个地方。”
从杂货铺出来,李琟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落在积雪上,反射出淡淡的光。
他终于在这长安城里,有了一份安稳的营生。
回到住处,王老头正在院里劈柴。
李琟上去搭了把手,把找到活计的事说了说。
王老头听了,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好,好,年轻人肯上进就好。
赵老板是个厚道人,你跟着他好好干。”
入夜,子时一到,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叮!
恭喜宿主抽到:精米两斤,棉布半匹。
看着桌上多出的米袋和那半匹蓝灰色的棉布,李琟心里暖烘烘的。
有了工钱,加上系统每日的补给,日子总算有了奔头。
他将东西收好,想着明日起,就要正式开始在杂货铺的营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大唐的日子,似乎正一点点朝着好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