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瓷声 柳逸星 2025-08-23 02:5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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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上的哭声雨已经连绵不断地下了三天,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

文物修复所的二楼工作室里,氤氲着潮湿的霉味,只有工作台灯投射出一圈昏黄的光晕,

将空间割裂成明暗交织的块垒。一只破碎的青花瓷碗静置在灯光下,瓷片边缘锋利如齿,

诉说着一次剧烈的毁灭。我戴着白色棉质手套,指尖小心地抚过瓷片断面。冰冷的触感之下,

一道更深的寒意却猝不及防地沿着指骨窜上来——不是低温,而是一种情绪,

一种被压抑到扭曲、几乎令人窒息的悲恸。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视野轻微地晃动,

耳畔似有若无地绕进一缕呜咽。断断续续,不像哀求,更像诀别。我猛地抽回手,

一股寒意钉在脊背上。又来了。自从母亲十年前那个雨夜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种与旧物共感的“天赋”就如影随形。起初我以为是悲伤投射出的幻觉,

直到那些陌生的情绪一次次强横地淹没我——它们是烙印,是物品主人残留的“痕迹”,

冰冷而真实。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清晰刺骨。敲门声响起。“林老师,

这件……您看还能修吗?”助理小许抱着登记册站在门口,神情谨慎。他刚来实习不久,

还不知道我的“特殊情况”。我敛起情绪,将碎片暂置一旁,声音尽力平稳:“资料给我。

”他递来文件。登记表上写着:‘委托人:王志成,物品来源:私人旧宅,备注:亡妻遗物。

’亡妻?电光石火间,耳畔的哭声与这两个字轰然对接。一种粘稠的不安漫上心头。

“这件东西,先单独收存,别和其他待修复品放一起。”我吩咐道。

小许一怔:“需要这么小心?”“断面成分复杂,可能有污染风险,避免交叉影响。

”我给了他一个技术流的理由。真正的缘由,无法宣之于口。夜深人静。

我将青花瓷碎片在无影灯下一一摆开,像对待一幅致命的拼图。

瓷片上的青花纹路是典型的乾隆年间民窑风格,画工精细,蓝彩沉静,

想必曾是被主人珍视的物件。当最后一块碎瓷严丝合缝地归位那一刻,

那股庞大的悲恸再度咆哮着扑来!但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哭声。一个极低、极清晰的气声,

贴着我耳廓钻进脑髓:“别相信他。”我心脏骤然缩紧,指间的镊子差点脱手。就在此时,

桌角的电话炸响,撕裂沉寂。我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是林老师吗?

我是王志成。那碗……已经送到您那儿了吧?它是我妻子生前最爱的物件,

请您……务必修好它。”我的目光黏在那些拼合的青花碎片上,冰凉一片。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恳切,却在某个吐字的尾音,

泄出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磨损的磁带上跳脱的噪点。而那句阴冷的警告,

仍在我颅内反复回响:“别相信他。”我握紧电话,指节泛白。

这一刻我无比清楚地知道——这只破碎的青花碗,绝非一件简单的遗物。

它是一个沉默的见证,一座埋葬着秘密的坟墓。而我,在拼合它的那一刻,

已经亲手揭开了封土。无声证言第二天,雨停了,空气像被洗过一般清新,

修复室却仍旧半明半暗。我把昨晚的青花碎片一一取出,在白布上排开。做正式修复前,

必须完成一份“来历调查”表,这是规程,也是我给自己设的底线——只要来路不清,

就不动手。我先不碰瓷片,而是检查了包装:一只普通的牛皮纸盒,四角磨损得厉害。

透明胶带上有几处被撕开的毛边,贴得匆忙。盒底压着一张蜷曲的废报纸,

右下角露出日期——“4月17日”。年份被撕掉了,

但版面是一条地方新闻:“沿江段发生化学品泄漏,相关企业接受调查。

”我盯着“沿江段”这三个字,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压下那道情绪的影子。——先按程序走。我给委托人打电话,

提出要补充材料:购买凭据、家中陈列照、以及死者生前与这只碗的合影。如果确是真品,

修复价目和周期我也得说清楚。电话很快接通。“林老师,我可以送来。

我就在馆旁边的茶馆。”他的声音仍旧那样低,却比昨晚稳。“半小时后修复室见。

”王志成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五分钟。他穿着深灰色的外套,眼眶微青,手里夹着一个文件袋。

近看时,我注意到他食指第二关节有一圈淡淡的红纹,像是频繁接触消毒液留下的痕迹。

“这是我找出来的票据,还有家里的照片。”他把文件推过来,

“我妻子……她很喜欢这只碗。”我翻看材料。发票抬头是“古玩一条街·德盛堂”,

日期一年前;照片是客厅的角落,原木架上摆着三四件器物,青花碗在中间,

旁边还摆着一株龟背竹。所有东西都相当“齐整”,甚至有些过于“齐整”。

每张照片的构图都相似,光线统一,像是同一次性拍摄。“您是老师?”我问。

他点头:“中学物理。最近请了长假。”我抬起眼:“节哀。”他吸了口气:“谢谢。

她叫王丽娜。”我把照片放回文件袋,换了个问题:“碗是怎么碎的?”他喉结滚了一下,

目光落向桌边:“搬家时……掉了。”“搬去哪儿?”“同城,离江边近一些。

”他说得很自然,却不看我。我“嗯”了一声,拿起放大镜去看碗的一段裂口,

“如果是从高处自然跌落,口沿会有二次崩口和卷边,这只没有。

像是……被人从不高的地方横向甩出,先接触桌沿,再翻落地面。你们家里当时是铺木地板,

还是瓷砖?”他愣了一下:“瓷砖。”“那按理说会有微小的‘牙口’痕迹。”我指给他看,

“它比较‘干净’,像是人为受力。比如,拿着它的人不想把它砸得太碎,

只是控制不住情绪。”我说话很慢,没有抬眼。良久,他轻声开口:“那天……我们吵架。

”空气里停了一秒。我抬眼,终于与他对视。他神情里第一次出现一种真实的疲倦,

像一个人终于承认自己失手了。“为了什么?”“她的工作。”他顿了顿,

“她说在准备一个‘材料’,要找媒体。我不同意。我是老师,我……”他没有说下去。

我在笔记上写下“媒体/材料”两个词,又问:“她的工作是?”“医药公司的质控。

临时项目,和上游供货有关。”他看了我一眼,又补充,“我们以前住得离江远,

后来她非要搬到江边,说空气好。”“江边哪一段?”他犹豫了一下:“沿江北路。

”我把那张废报纸从盒底抽出来,摊在桌面,指向“沿江段”那行小标题。他怔住,

像是终于意识到我们正绕着同一个词转圈。“王先生,”我收回报纸,“这只碗我能修,

但修复前,我需要更完整的真实。不仅为了职业,也是为了我自己。

”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可是我不是坏人。我要把它修好,

是为了……让她回来。”说到“回来”两个字,他哽了一下,像从喉咙里磕出来。

我看见他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握着文件袋的力道过大。我没有安慰,也没有追问。

我把修复合同推过去,指明“修复后仅作保管,暂不交付”。他看了我一眼,还是签了字。

“还有一件事,”我把空盒递还给他,“下次送东西,最好不要用报纸垫底。酸性纸会伤釉。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走廊的灯影晃了一下,修复室又归于安静。

我把青花碗的碎片再次拼合成近似原状,用紫外灯扫过裂缝线,

釉面反射出极细的“银丝纹”。在一处内壁靠近底足的地方,

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微痕——两条交叉的细划,几乎肉眼不可见。若不是灯角度恰好,

我也不会看见。我换了更高倍率的放大镜。那不是修复前就有的自然刮痕,

而像是人刻出来的记号,小得像蚊子腿。两条细线之间,竟有一笔极浅的“L”形折钩。

“L……”我轻声重复,脑海里闪过“丽娜”的“丽”,又觉得牵强。我没有继续猜。

我让自己做一件更可证伪的事:记录、拍照、编号。然后,我再次戴上手套,

指腹极轻地触在那道交叉的细划旁。寒意立起,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沿指骨窜到胸口。

耳边的世界像被人按了静音键,只余下一点远远的潮水声。然后,一句更轻、更近的低语,

从碗的内壁深处浮上来:“在河边。”我猛地收回手,呼吸不自觉地乱了两下。“在河边。

”不是完整句,却像坐标,像某个记忆的针脚。我站起身去窗前,掀起半截百叶。天已放晴,

远处的江水被阳光照得发亮。我盯着那条亮线看了很久,

的老登记员刘师傅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德盛堂’近三年入账的票据真伪和开票日期。

”不到十分钟,刘师傅语音回过来,嗓子里带笑:“你小林啊,眼睛真毒。

德盛堂上个月刚被查过账,税务的章最近才换新。你手里那张要是一年前开的,

章样恐怕对不上。”我“嗯”了一声:“能帮我核下章样吗?”“发我照片。还有,

沿江段化工泄漏那事,你别碰太深,最近风紧。”他笑声收了收,“小心点。

”我把章样特写发过去,关掉手机,给“沿江北路”划了一道又一道横线。我不是警察,

我也不擅闯红线。但我知道,一只碗,不会自己说谎。有人替它说了。傍晚,宋野打来电话。

准确说,是我先留了话给他——大学同学,后来进了刑警队,

我们偶尔也会在一些出土文物的案子上碰头。他开口就笑:“林修复师,

博物馆还有我能帮上的案子?”我把情况简洁地说了一遍,

只说职业层面:委托人、票据、搬家、裂痕走向、报纸日期。至于“低语”,我没有提。

我很少对外说那件事,尤其是对宋野。他在那头沉默了几秒,声音压得很低:“王丽娜,

我记得这个名字。两个月前的意外坠江,家属不愿意解剖,定性里留了争议。”我手心一紧,

指节撞上桌沿。“具体卷宗我不能给你,你也别参与调查。但——”宋野顿了一下,

“如果你真要修那只碗,先别急着给回去。保管好。”“我已经写进合同。

”他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你。”挂电话前,他忽然问:“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死者上心?

”我看着台上那只碎裂的碗,想起十几年前一个更早的夜,母亲出门,雨下得很大,

再也没有回来。“因为我不喜欢‘意外’这两个字,”我说,“它太方便了。”夜里,

我把所有碎片重新收进托盘,连同那张废报纸一并装袋,写上新的编号。离开修复室前,

我回头看了它一眼。在昏黄的台灯下,那只破碎的青花碗像一道未缝合的伤口,安静而固执。

门轻轻合上。我听见走廊尽头的窗缝里,吹进来一阵带湿的风,带着若有若无的水气味。

在河边。那句低语又掠过耳际,像在把我往某个方向推。我知道,明天我要去的地方,

已经决定了。——沿江北路。河边的气味第二天清晨,天色灰白。

沿江北路的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水汽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酸涩气味。我戴着口罩站在堤岸边,

脚下的青苔湿滑,江水推着泥沙缓缓流过。

岸边的护栏上贴着褪色的告示牌:“严禁倾倒工业废料。”字迹被风雨冲刷得模糊,

显得讽刺。我没告诉任何人我要来。手里只有昨晚从刘师傅那儿拿到的票据复印件,

以及我自己的直觉。沿江北路的尽头,是一片半废弃的厂房区。铁皮大门紧锁,锈迹斑斑,

门缝里却能看见里面堆着的大桶,上面喷着刺眼的红漆字母:“X-37”。

我记不清那是何种化学物质,但气味让我喉咙发涩。我绕到厂区背后的河滩。

石子上有些凌乱的鞋印,被江水冲刷过一部分,依稀还留着线条。我蹲下看,

发现其中有一双鞋印特别浅,像是被小心翼翼地走过,又被水冲淡。鞋底纹路细密,

和普通运动鞋不同,更像是……女式平底鞋。江水拍上来,覆过我的鞋尖,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回声,低缓而急促:“在河边。

”我屏住呼吸。心跳声在耳膜里炸开。“林沐青?”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我猛地转身,

看到宋野穿着便装,手里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你怎么——”我差点脱口而出。

他挑挑眉:“昨晚你那通电话就够奇怪了。我顺着线查了查,果然能在这儿碰到你。

”“你跟踪我?”“叫保护。”他把烟夹回口袋,“这地方没几个人会自己跑来。

你要是掉下去,我可没法给博物馆交代。”我没有再追问,而是指了指脚下:“这里有鞋印。

”他弯腰看了一眼,神色收紧:“这里,正是王丽娜案发的地方。她就是在这一段落水的。

”我心口骤然一紧,呼吸不自觉地乱了几下。“当时怎么定性?”我问。“意外坠江。

她下班后自己走到河边,被冲下去。”他冷哼一声,“可是尸检报告里有争议,

尤其是肺部和呼吸道情况,不完全符合溺亡特征。”我抿紧唇,没有说话。

宋野盯着我:“你昨晚为什么突然问起王丽娜?你手里还有什么没告诉我?”我犹豫片刻,

终于说:“我修复的那只青花碗,不对劲。裂口像是争执时被甩出去的。更奇怪的是,

碗的内壁刻着痕迹,像是她留的记号。”“什么记号?”“交叉的划痕,

还有一个像字母 L 的折钩。”他神色微变:“L?”我点点头。他沉思片刻,

低声道:“案发前,她曾试图联系一名记者,说自己掌握了某种‘名单’。名单里涉及的,

正是这片化工厂。”我呼吸一滞。眼前江面上的灰白浪花,似乎都蒙上了阴影。突然,

风里传来刺鼻的气味,比刚才更重。我和宋野同时抬头。远处的厂房里,有人影一闪而过,

像是注意到我们的存在,迅速消失在铁门后。“你先走。”宋野低声说,

已经把手机摸了出来。我却没动。盯着那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我耳边再次响起一句极轻的呢喃:“别靠近。”我手指僵在原地,脊背升起一股冷意。

“宋野——”我刚要开口,却听到铁门内传来清脆的金属落地声,紧接着,

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里面。我和宋野对视一眼,他示意我退后,

自己快步朝大门靠近。我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复印件。就在那一瞬间,

我忽然意识到:王志成昨天签合同时,手心里同样攥着什么东西——却始终没有拿出来。

而此刻,耳边那句低语仿佛更近了,几乎挨着我的骨头:“证据……在河边。

”铁门后的暗影铁门里传出的金属声还在回荡,像是谁故意在提醒“有人在场”。

宋野已经上前,双手撑在门上,用力一推。铁门纹丝不动,门缝间透出的,

是一股比江风更呛人的气味。“你退远点。”他低声吩咐。我点头,

却没有真正退太远——眼睛死死盯着那条门缝。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是一声拉链拉合的摩擦。有人在搬东西。宋野立刻拨通对讲机,

压着声音:“沿江北路废厂,有人活动,可能与王丽娜案相关,申请支援。

”我心跳越发急促,指尖不自觉地扣住外套口袋里的复印件。就在此时,

门缝间突然伸出一根黑色铁棍,“铛”地敲在门板上,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响。我本能地后退,

肩膀撞到湿漉漉的石壁。宋野却冷笑一声:“别装神弄鬼。”里面的人没再出声,

只有脚步声渐渐远去。空气重新安静,像是被拉紧的弦断了一瞬。“我得进去。

”宋野掏出工具,试图撬锁。我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他:“你先看这个。

”照片上是碗的底足内壁,那道交叉划痕在紫外灯下呈现出极细的银光。

“如果这是丽娜留的记号,她想留下什么信息?”我压低声音,“会不会,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宋野皱着眉:“她在碗上留下暗号,是怕家里东西被搜查。

可问题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沉,“她怎么知道碗会被保留下来?

”我心口骤然一震。是啊,如果她临死前就刻下暗号,那意味着她在做最后的求生尝试。

可她怎么能确定,碗不会随着她的死而被毁掉?除非——有人在场。锁头终于被撬开。

铁门缓缓推开,铁锈声刺耳。一股更浓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眼泪直流。

厂房内部昏暗,几只白色塑料桶散乱倒在地上,桶盖没盖紧,

渗出的液体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水迹。“别踩液体!”宋野提醒我,同时亮起手电。

光柱扫过地面,一串新鲜的鞋印延伸进去,直达厂房深处。鞋印湿润清晰,

正是刚才的脚步留下的。我屏住呼吸跟在后面,心里却越发紧绷。光柱忽然扫到墙角,

一只半掩的蛇皮袋映入眼帘。袋口露出纸张的边角,

上面有几个被墨水浸透的字——模糊却依稀辨认得出:“供货清单”。“宋野。

”我压低声音。他已经上前,弯腰去拉袋子。就在他触到袋口的瞬间,

厂房另一端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铁桶被踢翻。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暗处猛冲出来,

手里挥着金属管,直奔我们。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管子砸在地面,“咣”一声火花溅起。

化学液体的气味被激得更重,呛得我喉咙一紧。宋野反应更快,抬手格挡,反身压制。

两人扭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桶。我被溅出的液体溅到鞋尖,皮革瞬间泛白。我顾不上这些,

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蛇皮袋。黑影见自己要被制住,猛地朝袋子一脚踢去。袋子翻倒,

纸张散落,瞬间被化学液体浸湿。我扑过去,一把拽住几张还没彻底湿透的。墨迹模糊,

但我看清了几个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德盛堂”。黑影趁乱挣脱,往后门方向逃去。

宋野来不及追,扶起我低声骂了一句:“你疯了?!”我手里攥着那几张半湿的清单,

手指却因为紧绷而微微发抖。“宋野,这不是单纯的坠江案。她是真的被灭口了。

”我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他盯着我手里的纸,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开口:“今晚的事,

你一句都别对外说。清单我会交上去。你——”他盯着我的眼睛,“最好别再插手。

”我看着他,没答应。因为我知道,丽娜留下的暗号,不会只是几张名单。证据,还在河边。

江水下的遗物夜色重新落下时,我还是回到了沿江北路。宋野不让我插手,

可那些散落的纸张像火一样烧在我心口。

更重要的是——那句低语一直在我耳边回荡:“证据……在河边。”我带了手电、防水手套,

还有一根伸缩铁钩。看似荒唐,

却是我做修复工作常用的工具——用来探捞掉进缝隙的小碎片。江风很冷,

水声却压不住我的心跳。我走到白天发现鞋印的那片滩涂,打开手电,光柱扫过一片乱石。

石缝间夹着些细碎的白色布条,被水泡得发软。我弯腰捡起一条。那是一截衣角,

上面隐约绣着字母“N”。丽娜的名字,正好是 Lina。我喉咙紧了一下,

把布条收入袋中。脚步继续往前,水更深了,江面翻着泡沫,混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我撑着铁钩探入水中,不到三十秒,钩头就勾出一块泥泞。第二次,

我感觉到什么坚硬的东西。用力一拉,一只半透明的塑料盒浮出水面,

里面塞着一叠早已湿透的文件。盒子外壳裂开一道缝,江水渗了进去。

可最上面那张纸依稀还能辨认:“化工原料批次检验单。”我的指尖发凉,呼吸急促。

这就是丽娜要交给媒体的“材料”?她死前拼命想保护的东西?就在我失神的刹那,

江边忽然传来“咔”的一声。不是江水,是石头被踩碎的声音。我猛地抬头,手电扫过去,

照见一个身影正站在十米外。黑色风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对方并没有逃跑,

而是静静地盯着我,像在确认什么。我攥紧手里的盒子,声音却发不出来。那人忽然抬起手,

做了一个让我无法忽视的动作:他用食指在唇边轻轻比了一下,示意——“安静。”下一秒,

他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江风扑面,冷得像刀。我手心的盒子还在滴水,里面的纸张湿透模糊。

但我清楚看到,在检验单的角落,有个被水晕开的签字:“王丽娜。

”我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心里却突然涌上一种强烈的不安——她不是意外落水。

有人盯着我,也盯着这份证据。而我,已经被放在了他们的眼皮底下。

证据的重量第二天清晨,我几乎一夜没合眼。塑料盒被我反复擦干、风干,仍旧有湿痕渗出。

那叠纸已经糊得一塌糊涂,但角落上那个签字清清楚楚。“王丽娜。

”她死前拼死留下的字迹。宋野在警局附近的小咖啡馆见我。他一见到我手里的袋子,

眉头就皱得更深:“你真的疯了。谁让你半夜一个人去江边?”我没有和他争,

只把塑料盒推过去。“这是她留下的。”他沉默几秒,把盒子拆开,戴上手套,

一张张小心翻开。虽然字迹大半模糊,

但几个关键字眼还是能辨认出来:“批次检验”、“不合格”、“急件”。最后一页的签字,

更是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桌面。宋野抬眼看我,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她不是意外。”我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他深深看着我,

眼底却闪过一丝迟疑。“林沐青,你要明白,这东西不光是个案。背后牵扯的是整条供货链,

甚至地方部门。如果就这样贸然公开,不止你会有麻烦,连我也可能丢了饭碗。

”“可这是证据!”我几乎是低吼,眼睛盯着那页签字,“她死前拼命留下来,

不就是为了让真相被看见吗?”宋野捏着那张纸,手背青筋突起。半晌,

他压着嗓子:“我们必须走程序。要送去鉴定,确认真伪。要有人签批,立案,

才可能往上递。可你知道这要多久吗?几个月,甚至一年。到时候,所有痕迹都可能被抹掉。

”我心口一紧。“所以,你想怎么办?”我盯着他。他避开我的眼神,

长长吐了一口气:“我会交上去,但只能按流程走。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别再插手了。”我没有答应。因为就在他合上文件袋的一瞬间,

我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不同于之前的哭声和低语,这次,

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清晰:“快一点。”我手指攥紧在桌下,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

走出咖啡馆时,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宋野把文件袋压在臂下,朝警局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忽然,我的视线落到街角——一辆深色轿车静静停着,

车窗反光,什么也看不清。但我分明看到,车内有人正透过缝隙盯着我们。下一秒,

那辆车缓缓发动,驶入人流,消失在街口。我的脊背一阵冰凉。我知道,证物已经暴露了。

消失的文件当晚,我坐立不安。宋野答应把文件送去鉴定,可我的心里总有一股冷意。

亡者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回荡……“快一点。”我失眠到凌晨,终于还是拨通了宋野的电话。

信号接通,却没有人接听。——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回我。“文件丢了。”电话那头,

他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沉。我愣在原地:“什么叫丢了?”“送去档案室的途中,

文件袋被人调包。监控显示,他走在走廊里,文件袋还在。可到交接窗口时,袋子空了。

”宋野压低嗓音,像是在忍着怒气:“整整一个局,都在查这事。”我手心冰凉,

几乎说不出话。“你怀疑谁?”我问。“内部有鬼。”他顿了顿,“我不想骗你。

可能是我们的人,也可能是更上面的指令。”我脑子轰的一声。丽娜拼死留下的证据,

就这样被吞进了无声的漩涡。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昨天街角那辆深色轿车。那不是偶然。

有人在盯着,一直盯着。“沐青。”宋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压抑的疲惫,

“你答应我,不要再插手了。你再往下走,只会把自己搭进去。”我没有回答。

因为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耳边再次响起那个声音——这次异常清晰,

几乎像是丽娜站在我身边:“在家里……还有一份。”夜晚,我独自回到修复室。

青花碗的碎片还整齐摆在托盘里。灯光打下来,我盯着那道交叉划痕,

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她在碗里留过记号,那她一定还留过别的。我戴上手套,

用紫外灯一寸一寸扫描。终于,在碗底的胎釉上,找到一处微微凹陷的暗痕。

那里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母:“H7”。我屏住呼吸,心跳得厉害。“H7”是什么?

一串编号?一栋楼?还是——我立刻翻出王志成交来的照片。客厅书架上,除了那只碗,

旁边还有一只红木匣子,底角上正贴着一张标签:“H7”。我的手指微微发抖。

丽娜并没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那只碗上。她在家里,还藏了另一份。可问题是——那个家,

现在还在王志成手里。匣子的秘密夜里,我盯着那张照片很久。“H7”,

像一根钉子钉在脑子里。我终于下定决心,去一趟王志成的家。

他住在江北区的一栋老式教师宿舍楼,楼道昏暗,墙壁剥落。我按响门铃时,心口怦怦直跳。

门开了。王志成穿着居家服,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好几夜没睡。他见到我,

显然愣了一下:“林老师,这么晚——”“瓷片修复需要一些环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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