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燕云的雪,一会儿是媞川的狼,难不成真是个‘西海籍贯’的神仙下凡?”
爽利女子含含糊糊地笑骂起来:“嘿你个小滑头,敢情大伙们猜了半天,你是把燕云的雪、媞川的风、儋州的瓦片儿,全揣自个儿兜里当籍贯啦!
明儿我就去找伙头军说说,给将军烤肉串的时候,串三地的签子!”
羊角辫小女子扑闪着眼睛,把手心攒着的一把野山楂塞进凌锦昭怀里,“将军定是从云端来的!
不然咋会讲这么多地方的话?
下***我儋州话呗,我就想学那句‘衣裳别钩坏’,听着跟唱歌似的,软绵绵的,好听!
到时回草原家里人指定羡慕我”众人笑闹声此起彼伏,凌锦昭嘴角弯了弯。
时间如流水,天边鱼肚渐渐冒出,又是接连几天赶路晌午时分,遥遥望见连绵青山下,青石板路蜿蜒至古朴城楼,城墙上 “雁门关” 三字苍劲如铁远远望去,守将己率亲兵列阵道旁。
凌锦昭示意众人缓慢前行,甲胄碰撞声里,守将们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末将率雁门关驻军,恭迎凌将军!”
声浪震得风都晃了晃,凌锦昭勒马轻颔首与守将几句寒暄,凌锦昭抬手示意:“烦请引路,整顿兵马,随本将归京。”
守将领命而去,不过半盏茶功夫,城关内便响起集结号角。
待队伍整肃,凌锦昭一挥马鞭,马蹄沓沓扬起烟尘后续行程里,每到一处新的开疆边关,场景如出一辙——听闻凌锦昭将至,驻军早早整队相迎,甲胄映日,呼声震天。
皆因战后军令:待凌将军稳定叛乱,随凌将军回京受赏。
这些曾与她浴血的兵,见曾经主帅之一策马而来,单膝跪地的动作整齐划一,一声 “恭迎” 藏着同袍肝胆情,稍作寒暄,便收整兵马汇入归京队列,一路向东,再无停滞,随行将领们望着凌锦昭,满心震撼翻涌。
谁能想到,这少年入军才半年,从军师幕僚起步,转瞬便提刀上战场,不过一遭别离,再归时竟己能独领雄兵,奔赴远方平叛!
这般惊才绝艳,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辣又耀眼,叫人忍不住想,莫不是天纵奇才,专门来镇这乱世的?
连风沙卷过甲胄的声响,都似在为这份惊世能耐低叹 。
此时的“奇才”凌锦昭望着前路扬起的烟尘,指尖在马鞍上轻轻点着。
这些年踏过的州府郡县,百姓递上的陈情书堆了半箱——河道淤塞要疏浚,边地屯田需改良,还有那些关于律法统一的细碎提议,桩桩件件都记在他随军带的册子上。
“统一九州易,守成九州难啊。”
她始终记得父皇的低声自语,目光扫过队列里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
父皇交付的不仅是疆土,更是万千生民的安稳。
待回京复命,这些积攒的法子与民声,该好好理一理,总要让这来之不易的太平,能在九州大地上扎得更深些。
行军时,她是身先士卒的将军,铁甲上的血痕是勋章;可夜深批阅文书,看到各地呈上的民生卷宗,指尖划过“太女监国”的朱批时,便知肩上还有另一重山——那是父皇期许的目光,是九州百姓对“储君”二字的沉甸甸的托付。
马蹄碾过青石板,她望着长安方向,眸色沉静:这一身戎装护得住疆土,那身朝服,更要撑得起这万里河山的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