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槐下残印,暗影追踪
院里的老槐树下围了两个人,穿警服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拍照,见清风进来,抬头皱了皱眉:你是谁?
来干嘛的。
我是沈先生的朋友,来看看情况。
清风目光越过他,落在树下的脚印上。
那脚印果然只有三寸来长,深陷在松软的泥地里,脚趾的痕迹格外清晰,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正常人的脚印前浅后深,这脚印却像用模具按上去的,深浅一致,边缘还沾着些银灰色的粉末,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小王是吧?
清风认出这是沈万山说的派出所民警,这脚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王收起相机,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邪门就邪在这儿。
你看这深度,像是个几十斤的孩子踩出来的,但3号院这对夫妻没孩子,哦不,他们原来有个女儿,去年出意外没了,所以才从老房子搬过来的。
他挠了挠头,更怪的是这粉末,刚才取样送化验了,初步看不是土也不是灰,倒像是鳞片磨碎了?
鳞片?
清风心里一动,想起了昨夜那只黑狸猫身上的灰黑色鳞片。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脚印边缘的粉末,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带着微弱的腥气。
这树,能靠近看看吗?
清风抬头问。
小王点点头:今早男主人发现脚印后就报警了,我们检查过树干,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指了指树身被剥掉树皮的地方,这儿的符号有点奇怪,像是人为刻上去的,又不像任何己知的文字。
清风走到树前,昨夜看得模糊,此刻在阳光下才发现,那被剥掉树皮的区域比想象中更大,露出的黑色树肉上,刻着的符号扭曲缠绕,像是无数条小蛇在互相撕咬。
他伸手按在符号上,指尖立刻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树身里那股阴沉沉的气顺着指尖往上窜,带着股尖锐的戾气,比昨日更活跃了。
这符号……清风指尖微动,调动起体内的清气去试探,那股戾气却猛地缩回树心,像是被烫到一般,不是寻常的符咒,倒像是某种献祭的标记。
“献祭?”
小王吓了一跳,你别吓唬我,这都什么年代了。
清风没解释,只是绕着树干走了一圈。
在背阴的一侧,他发现了个新的痕迹,一道新鲜的抓痕,深可见木,边缘残留着几缕灰黑色的纤维,和昨夜黑狸猫爪印里的黑血气息一致。
这树昨晚被动过,清风肯定地说,有人……或者东西,想从这里面掏什么。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女人的哭声,3号院的女主人被邻居扶着进来,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警察同志,我想起件事昨晚我好像听见树下有声音,像是有人在挖土,我没敢开窗户看。
“挖土?”
小王立刻警觉起来,你们院里平时上锁吗?
锁的但这锁是旧的,随便找根铁丝就能撬开。
男人跟在后面进来,脸色苍白,眼下乌青一片,昨晚我起夜时,好像听见院门外有猫叫,特别凶,现在想想……清风没再听他们说话,他的注意力被树根处的一小堆新土吸引了。
那土堆很不起眼,像是被风吹来的,但土粒间夹杂着的银灰色鳞片粉末,却暴露了它的来历。
他蹲下身,用树枝拨开土堆,底下露出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
小王凑过来。
清风捏起木牌,牌身轻飘飘的,却透着股熟悉的药香,和沈万山昨天给他泡的茶一个味道。
他忽然想起沈万山说过,民国时这院里死过个姨太太,被勒死在树上。
沈先生说,当年死在树上的姨太太,叫什么名字?
清风问。
小王愣了愣,转头问男主人:你们搬来时,没听说过这院子的旧事?
男人摇摇头:房东就说这树老,让我们别轻易动,没说别的。
我去问问老街坊,小王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清风叫住了。
不用了清风把木牌揣进怀里,这木牌是镇魂用的,看虫蛀的程度,至少埋了五十年。
现在被人挖出来,说明埋它的人要么不在了,要么管不住这树下的东西了。”
他抬头望向老槐树的树冠,枝桠间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快得像错觉。
袖中的显形符又开始发烫,这次烫得更厉害,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这树不能留了,清风忽然说。
“砍树?”
男主人吓了一跳,这树都上百年了,听说还是保护植物。
不是砍树,清风摸出张黄符,用指尖的朱砂在上面补了个镇字,是镇。
他走到树下,将符咒贴在刻满符号的树身上,黄符刚贴上,就听见树身里传来声细微的呜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符面的朱砂纹络却亮了起来,将那股阴煞之气牢牢锁在里面。
这符能撑三天。
清风对小王说,三天内最好找人来把树移走,移的时候记得在树根处洒黑狗血,别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小王将信将疑地记下来,看着清风走出院门,忽然想起什么,追上去问:对了,你说那粉末像鳞片,难道跟护城河那案子有关?
清风满头问号就是前阵子丢孩子那事,小王压低声音,捞上来的鞋里,也发现过类似的银灰色粉末。
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只眼睛在眨。
清风摸了摸怀里的罗盘,指针依旧固执地指着西边,颤得比清晨更急了些。
他忽然明白,那只长着鳞片的黑狸猫不是主谋,只是个引路的。
真正的东***在西边,藏在护城河的水底下,正借着这些零碎的线索,一点点勾着他往前走。
就像师父说的,这无尘道体是明灯,也是诱饵。
清风转身往巷口走,袖中的桃木剑隐隐震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他知道,这趟追踪才刚刚开始,而西边的护城河底,一定藏着比老槐树里的阴煞更难缠的东西,或许就是串起所有怪事的那根线。
巷口的梧桐叶还在落,只是这次,清风觉得脚下的碎金不再是风景,更像是撒在地上的诱饵,引着他一步步踏入那张早己织好的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