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宫稚子与绝望的低语
时间一点点流逝（如果这里还有时间概念的话），李维的意识在绝望的等待和细微的情绪感知中变得愈发脆弱。
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那最后的连接线也仿佛随时会断裂。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那一刻，一股稍显强烈的情绪波动顺着丝线传来——是那个孩子，似乎因为某种外界的***（也许是又一次的欺辱，也许是一句冰冷的话语），那深埋的不甘和愤怒猛地燃烧了一下，虽然短暂，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而就在这情绪波动的峰值，李维清晰地感觉到，那根连接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
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权限？
或者说，是系统原本就有，但因能量耗尽而无法启动的某个最基础、最底层的功能，被这来自宿主的强烈情绪波动意外地、极小幅度地激活了！
…意识连接协议…最低功耗…启动…一段极其残缺的、几乎无法识别的信息流伴随着那情绪峰值涌入李维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了眼”。
不再是绝对的黑暗，他看到了极其模糊、不断闪烁的画面，听到了断续的、失真的声音，仿佛一台信号极差的老旧电视机。
画面中是一个昏暗、破败的房间，家具陈旧，窗户纸破烂，透着寒风。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面黄肌瘦、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袍的小男孩，正蜷缩在冰冷的炕角。
小脸上脏兮兮的，嘴唇冻得发紫，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屈辱和倔强。
一个尖细刻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真当自己还是皇子呢？
呸！
晦气东西…克死娘亲…官家都想不起你这号人…省下点吃食喂狗都比给你强…”一个穿着宦官服饰、面貌模糊的身影将半个冰冷的、硬得能硌掉牙的饼子扔在地上，还嫌弃地踩了一脚，啐了一口，才扬长而去。
小男孩死死地盯着那扇重新关上的、吱呀作响的破门，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没有哭，只是身体因为愤怒和寒冷微微颤抖着。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慢慢地爬下炕，捡起那个被踩脏的饼子，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尘和脚印，然后小口小口地、用力地啃噬起来。
每一口都像是在咀嚼仇恨和绝望。
李维的心（如果他还算有的话）被揪紧了。
他明白了，这就是他的宿主，一个被困在冷宫、备受欺凌、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古代小皇子！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那“松动”的是什么——是系统最低限度的感知共享和意识交流功能！
虽然模糊断续，耗能极低，但至少，他不再是一片黑暗，他能看到、能听到，甚至能…尝试沟通！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李维凝聚起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念，沿着那条因宿主情绪波动而变得稍显“通畅”的丝线，艰难地将一段思维传递过去。
他无法发出复杂的声音，只能传递最基础的意念：…能…听到吗？
正在机械地啃着饼子的小皇子赵琰猛地一僵，霍然抬头，脏兮兮的小脸上充满了惊疑和警惕，乌溜溜的眼睛扫视着空无一人的破败房间。
“谁？！”
他声音沙哑，带着孩童的声线，却有着超出年龄的戒备。
我…在你…李维的意念传递极其困难，断断续续。
脑海里…不用…出声…想即可…赵琰的小脸瞬间煞白，手里的饼子差点掉在地上。
他猛地抱住头，眼睛瞪得极大，恐惧地看着西周。
“妖…妖怪？
还是…我饿疯了？”
不是妖…也不是疯…李维努力让意念变得平稳，尽管他自己也快到极限了。
我是…来帮你的…帮你…离开这里…吃饱穿暖…不再受人欺辱…“帮我？”
赵琰眼中恐惧稍减，但怀疑之色更浓。
“你是谁？
凭什么帮我？
你怎么帮我？”
他虽然在问，但思维里的那股绝望的死寂，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吃饱穿暖”的承诺，而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而这丝波动，连同他强烈的疑问和残存的希望，顺着连接线反馈回来。
李维精神一振，他感觉到自己即将熄灭的意识，似乎因此稳固了极其微小的一丝！
有效！
宿主的情绪和思维活动，尤其是因他而产生的“变数”，能够产生微弱的能量反馈！
虽然少得可怜，但确确实实，让他从立刻消亡的边缘，拉回了一点点！
我是…系统…李维斟酌着词语。
一个机缘…说出你的愿望…你最想做什么？
赵琰沉默了，他低着头，看着手里冰冷的饼子，又看了看破败的宫殿，那双早熟的眼中闪过仇恨、不甘，最后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猛地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用尽全身力气在脑海中嘶吼：“我想活下去！
我想吃饱饭！
我想让那些欺负我、轻贱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我想…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随着他强烈的意念迸发，李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虽然微弱却切实存在的、奇特的能量——仿佛是由“原有的绝望”被“新生的希望”所取代时产生的涟漪——顺着连接线涌来，融入他即将干涸的系统核心。
能量补充…0.0001%…核心维系功能…最低限度恢复…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微弱地响起，但听在李维耳中，却宛如天籁！
活了！
暂时活下来了！
虽然能量依旧少得可怜，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维系存在的最低消耗被抵消了！
他不用立刻消散了！
如你所愿。
李维努力让自己的意念听起来高深莫测，尽管他自己也虚弱不堪。
契约…达成。
从今日起，你之命运，将由我改写。
赵琰怔怔地站在原地，小脸上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冰冷的宫殿外，寒风呼啸。
宫殿内，一个被遗忘的皇子和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残破系统，于绝望中达成了共生。
而李维的系统中，那条代表着“变数本源”的能量槽，终于不再是彻底的空白，而是有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却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