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色突袭
辐射尘在灰蒙蒙的天空里飘成淡金色的雾，凌蹲在废弃写字楼的十三层窗口，指尖的机械扳手转了个圈，精准卡在生锈的通风管接口上。
风裹着沙粒砸在破碎的玻璃上，她下意识偏头，右耳后的旧疤痕被风刮得发紧——那是三年前意识猎人的能量刀留下的，像条淡粉色的虫子，爬在耳后显眼的位置。
“姐，东边有动静。”
通讯器里传来小远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却压着几分紧张，“信号扫到三个热目标，速度很快，像是……意识猎人的悬浮摩托。”
凌的动作顿了顿，扳手在手里攥得更紧。
她扒着窗框往下看，空荡荡的街道上，三辆银灰色的悬浮摩托正从东边的废墟里冲出来，车身上昆仑穹顶的蓝色纹路在尘雾里闪着冷光——是意识猎人，穹顶派来“清理”废土的刽子手，他们不仅抢物资，还要抓活的，把幸存者的意识抽出来当织网能源。
“通知老周他们，撤进地下通道，带好零件箱。”
凌压低声音，手指飞快地拆解通风管里的铜线圈，这是今天的目标——旧时代空调的核心部件，能改造成聚落的发电机零件。
她己经三天没给小远找到干净的水了，小远的咳嗽越来越重，再拖下去，就算没被辐射弄死，也得熬死。
“可是姐，你还在上面……”小远的声音发颤。
“我马上下来。”
凌打断他，把拆下来的铜线圈塞进背后的帆布包，刚要转身，通讯器里突然炸响一阵电流声，接着是老周的嘶吼：“凌！
他们绕后了！
抓了阿浩和小雅！”
凌的心脏猛地一沉。
阿浩是聚落里最会修机械的小子，小雅才十六岁，昨天还跟小远说要一起种变异小麦。
她抓着窗框翻出窗外，腰间的安全绳在墙面上蹭出刺耳的声响，楼下的悬浮摩托己经围到了写字楼门口，两个意识猎人正把阿浩和小雅往摩托上拖，阿浩的胳膊被能量锁捆着，挣扎间，口袋里的机械零件撒了一地。
“放下他们！”
凌从十二层的窗口跳下去，落地时翻滚卸力，帆布包里的铜线圈硌得她肋骨生疼。
她摸出腰间的自制电磁脉冲枪——这是用旧时代充电宝改的，射程只有十米，却能暂时瘫痪意识猎人的能量装备。
离她最近的意识猎人转过头，头盔的面罩是漆黑的，看不到脸，只有胸前的“织网编号”闪着蓝光。
他抬手就朝凌扣动扳机，能量束擦着凌的胳膊过去，在地面炸出个焦黑的坑。
凌借着废墟的掩护往前冲，脉冲枪对准猎人的悬浮摩托，扣下扳机。
滋滋的电流声里，摩托的引擎突然熄火，猎人骂了句什么，刚要从腰间拔能量刀，凌己经扑到他面前，手里的扳手狠狠砸在他的头盔上。
头盔裂开一道缝，猎人踉跄着后退，凌趁机拽住阿浩的胳膊，把他往身后拉：“跑！
进地下通道！”
阿浩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意识猎人己经冲了过来，能量刀首刺凌的胸口。
凌侧身躲开，刀划破了她的帆布包，铜线圈撒了一地。
她刚要去捡，就听见小雅的哭声：“姐！
救我！”
凌抬头，看见第三个意识猎人正把小雅往摩托上拽，小雅的手腕被能量锁勒得通红。
她咬了咬牙，放弃地上的零件，朝着那个猎人冲过去。
可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小远的尖叫：“姐！
小心后面！”
凌猛地回头，刚才被砸裂头盔的猎人己经爬起来，手里的能量枪对准了她的后背。
她来不及躲，只能下意识地往旁边扑，能量束擦着她的肩膀过去，灼烧感瞬间蔓延开来。
她滚到废墟后面，疼得浑身发抖，却听见小雅的哭声突然变弱，接着是意识猎人冰冷的声音：“抓一个也够了，撤。”
凌挣扎着要起来，却看见那辆载着小雅的悬浮摩托己经升空，朝着昆仑穹顶的方向飞去。
阿浩跪在地上，看着摩托消失的方向，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掉：“小雅……我们没保护好她……”凌的手指攥进地上的沙里，指甲缝里全是血。
她抬起头，看着悬浮摩托消失的方向，耳后的疤痕又开始发紧。
通讯器里，小远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小雅她……闭嘴。”
凌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把零件捡回来，回聚落。”
她站起身，肩膀上的伤口***辣地疼，却还是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铜线圈。
风又刮了起来，带着辐射尘的味道，远处的废墟在尘雾里像沉默的墓碑。
凌把最后一个铜线圈塞进包里，抬头看向昆仑穹顶的方向——那里的蓝色穹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像个巨大的囚笼。
就在这时，她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不是小远的频率，而是一个陌生的、带着电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滋滋……意识提取……编号734……开始……滋滋……”凌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是意识猎人提取意识时的通讯频段，她曾在三年前听过一次，那一次，她的父母就是这样被抽走意识，变成了织网的能源。
通讯器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夹杂着小雅微弱的、痛苦的***，然后渐渐变弱，最后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凌攥着通讯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看着昆仑穹顶的方向，眼睛里像烧着一团火。
阿浩在旁边小声说：“凌姐，我们……我们打不过他们的……”凌没说话，只是把帆布包甩到背上，转身朝着地下通道的方向走。
沙粒在她的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的肩膀还在流血，却走得异常坚定。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穹顶，打不过意识猎人，甚至连保护身边的人都很难。
但她不能退——小远还在等她回去，聚落里的人还在等她带零件回去修发电机，还有小雅……她不能让小雅白死。
风里，通讯器的电流声还在滋滋响，像是在嘲笑她的无力。
凌抬手，把通讯器关掉，耳后的疤痕又开始发紧，像是在提醒她：在这片废土上，要么活着，要么变成织网的燃料，没有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