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眼前悬浮的金色符文,那光芒比山神庙里剥落的壁画还要耀眼。
"只要接下它,"白衣女子——那个自称为太初的存在——声音像隔着层雾,"你就能救你妹妹。
"洞穴里的萤火虫突然集体熄灭,只剩下符文忽明忽暗的光映在青禾脸上。
她看见光晕里自己的倒影:乱糟糟的麻花辫,沾着泥巴的鼻尖,还有瞪得发酸的眼睛。
这双粗糙的手昨天还在给妹妹熬药,今天就要握住神明赐予的力量?
"我..."青禾刚张嘴,突然听见"咔嚓"轻响。
转头看见太初脚边有株野草正在疯长,眨眼间开出妖艳的蓝花——那是妹妹发病前最爱的颜色。
太初的袍角无风自动。
她似乎没注意到那株怪草,只是微微歪头:"你在害怕?
"金瞳里流转着星云般的纹路,"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看见符文没立刻抢夺的凡人。
"青禾突然想起药铺掌柜的话。
"那丫头活不过立冬。
"粗粝的手指碾着晒干的蛇胆,"除非神仙显灵..."现在神仙就站在面前,可为什么她后背发凉?
"它能让我变成什么样?
"青禾突然问。
符文随着她的呼吸频率闪烁,像在嘲笑这个问题有多蠢。
太初食指轻点,符文突然分裂成十二个光点,在空中拼出个人形轮廓。
那是个穿着华服的少女,眉眼与青禾有七分相似,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挥手可召风雨,"人形掌心聚起雷光,"抬足能撼山岳。
"洞顶有水珠滴在青禾颈间,冰凉得像妹妹逐渐僵硬的指尖。
她盯着人形空洞的眼睛,那里没有熬夜照顾病人的血丝,没有看见野兔撞死在树桩前的泪水。
"我不要。
"青禾听见自己说。
声音很轻,却惊飞了洞外栖息的乌鸦。
符文人形瞬间溃散。
太初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这是她苏醒后第一次露出类似惊讶的表情。
"理由?
"青禾攥紧满是冻疮的手指:"王婶家的大哥去年被仙长收作徒弟,回来时连娘亲熬的粥都嫌脏。
"她突然扑向那株蓝花,花瓣在她掌心碎裂成光点,"您刚才说三百年...是不是早忘了吃野果子酸倒牙的感觉?
"太初周身的空气突然凝固。
青禾胸口发闷,却梗着脖子继续道:"我要是变成那样,小芽醒了谁给她编蚂蚱?
谁记得往药里加蜂蜜?
"寂静中,落地的符文突然钻进泥土。
一株麦苗破土而出,穗子上的光芒渐渐凝成实体——是颗拇指大的金色麦粒。
太初弯腰拾起麦粒,光芒从她指缝漏下来,照亮眼角新出现的细纹。
"有趣。
"她将麦粒抛给青禾,"带着它,当你改变主意..."话未说完,洞外传来刺耳的锣声。
"妖女在这儿!
"举着火把的村民堵在洞口,最前面的猎户指着青禾:"她和山妖说话,瘟疫就是她引来的!
"******青禾正要辩解,突然看见太初背后浮现模糊的黑影。
那影子伸出雾气构成的手,轻轻搭在神明肩上——而太初毫无察觉。
麦粒在青禾掌心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