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转校生柳虞江寻第一次注意到柳虞，是在高二某个昏昏欲睡的午后。
蝉鸣扯得人心烦，阳光透过窗户，把教室切割成明暗两半。老师正在讲台上分析试卷，
门被轻轻敲响。打扰一下李老师，这是新来的转校生，柳虞。班主任领着个女生站在门口。
整个教室的空气凝固了半秒，随即泛起不易察觉的骚动。那女生穿着普通的校服，
但身姿挺拔，曲线玲珑，校服外套松垮地系在腰间，衬得腰肢格外纤细。
她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羞涩也不张扬。我叫柳虞，以后请大家多关照。
声音清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糯。江寻前排的男生猛地吸了口气，低声道，我靠。
江寻没吭声，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他看着那女生被安排在隔着他一条过道的座位上，
一股淡淡的、像是茉莉混合着青草的味道飘了过来。下午自习课，
江寻正对着一道物理题发愁，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被推到他桌角。他抬头，
柳虞正看着他，眼睛像含着一汪水。同学，能帮我把这个传给周浩吗？谢谢。
她指了指斜前方的位置。江寻嗯了一声，把纸条递了过去。周浩，
班里个子最高、打球最好的体育委员，回头接过纸条时，脸上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
从那以后，类似的情景频繁上演。柳虞似乎总有各种理由需要和周浩传纸条，借笔记，
或者讨论班级活动。她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精准地围绕在最引人注目的男生身边。而江寻，
则成了那条固定的传信通道。哥们儿，可以啊，近水楼台。同桌挤眉弄眼。江寻扯扯嘴角，
没接话。他低头看着书本，却总觉得旁边那道身影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一次体育课测八百米，
柳虞跑在女生组里。她速度不快，但跑动的姿态莫名吸引人，长发在脑后晃动，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快到终点时，她脚下似乎绊了一下，轻呼一声，身体歪了歪。
离她最近的周浩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没事吧？没事，谢谢您。柳虞借着他的力道站直，
脸颊泛红，气息微喘，眼神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感激。周围几个男生都围了上去。
江寻站在跑道边，看着被簇拥在中心的柳虞，她抬眼时，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他这里，
很快又移开。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江寻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听见周浩和几个男生约着去打球。柳虞，一起去呗？给我们加加油。周浩的声音带着笑意。
柳虞摇摇头，声音温和，不了，我还有点事。她背起书包，独自一人走出了教室。
江寻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他看着她走出校门，没有去车站，
而是拐进了学校后门那条僻静的小路。他隔着一段距离，
看着她走到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前，停下，买了一份，然后站在路边，
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满足地眯起眼，像只偷腥的猫。那表情，
和她在教室里那种时刻保持的、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姿态完全不同，
带着点纯粹的、甚至有点傻气的快乐。江寻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第二天课间，柳虞又递过来一张纸条。
江寻，麻烦……江寻接过纸条，没有立刻传出去，而是抬眼看着她。柳虞，你很喜欢传纸条？
柳虞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没办法呀，有些话不好当面说。比如？江寻语气平淡。
比如……柳虞眨了眨眼，比如问周浩同学，放学后有没有空一起去新开的那家奶茶店？
她说得直接，眼神却带着试探。江寻把纸条放在她桌上。你自己去问吧。我这儿不是驿站。
柳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好吧，那打扰了。她拿起纸条，
果然自己起身走到了周浩旁边。江寻看着她和周浩低声交谈，周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连连点头。同桌用手肘撞撞江寻，低声道，你真不给面子，美女的脸都黑了。江寻低下头，
继续写他的题。关我什么事。他心里却莫名地有点烦躁。那种感觉，
就像明明知道舞台上的人在演戏，却还是会被某个瞬间的灯光晃到眼。几天后的数学小测，
江寻早早答完，检查一遍后交了卷。回到座位时，路过柳虞的桌子，她正蹙着眉，
盯着最后一道大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着。江寻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的卷子。
那道题有点难度，但柳虞卡住的地方，恰恰是他刚才灵光一现想到的一个巧妙解法。
他回到座位，拿起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下了几个关键步骤和公式，没有写最终答案。
经过柳虞座位时，他手指一松，便签纸轻飘飘地落在她摊开的草稿纸旁边。柳虞先是一愣，
抬头看向他。江寻已经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位置，拿起一本课外书翻看起来。
他听到旁边传来细微的纸张摩擦声。过了一会儿，是笔尖快速书写的声音。交卷后，
柳虞收拾好东西，走到江寻桌旁。刚才，谢谢您。她声音很低。江寻抬头，
看到她耳朵尖有点泛红。不用。他回道。那道题……您不写答案，是怕我直接抄吗？柳虞问，
语气里带着点好奇。江寻合上书。写了答案，你还用得着想吗？柳虞看着他，忽然笑了。
这次的笑容，和之前那些程式化的微笑不太一样，眼睛弯弯的，带着点真实的狡黠。
江寻同学，您这人还挺别扭。说完，她转身走了，留下那阵淡淡的茉莉青草香。
江寻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在书脊上轻轻敲了敲。第二章 校园短剧高二下学期，
学校搞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出节目。班长在讲台上征集意见，底下响应者寥寥。
我觉得可以演个话剧，《雷雨》片段怎么样？学习委员推推眼镜。太老套了吧。有人反对。
那跳个舞？女团舞？有女生提议。几个男生开始起哄。一直没说话的柳虞突然开口，
我们可以演个原创的校园短剧，关于梦想和现实的碰撞，带点轻喜剧元素。
大家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她身上。柳虞站起身，走到讲台边，
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简单画了个分镜草图，一边画一边讲解情节梗概。她语速不快，
但条理清晰，肢体语言生动，几个包袱抖得恰到好处，
连平时最沉闷的几个同学都忍不住笑了。我觉得柳虞这个主意不错。周浩第一个表态，
目光灼灼地看着柳虞。班长也点头，柳虞，那你来当这个编剧和导演？柳虞笑了笑，可以，
不过需要大家帮忙。她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江寻同学文笔好像很好，
能不能帮忙一起打磨下剧本？突然被点名，江寻有点意外。他平时在班里存在感不高，
除了成绩还过得去，没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我？他确认。对呀，
上次你的作文被老师当范文念了，我觉得你写对话挺有意思的。柳虞看着他，眼神坦率。
周围同学都看了过来。江寻不太习惯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帮帮忙嘛，
江寻。柳虞放软了声音，就帮忙改改台词。……行吧。江寻听见自己说。
剧本讨论定在放学后的空教室。江寻到的时候，柳虞已经在了，她面前摊着笔记本，
手里转着笔。您来了。她抬头打招呼，今天她把长发扎成了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看起来利落了不少。江寻在她旁边坐下，开始看她的剧本初稿。故事很简单，
但人物设定和冲突点设置得不错。这里，江寻指着一段对话，男主的反应太慢了，不够犀利。
可以这样改……他拿起笔，在旁边空白处写了几句。柳虞凑过来看，
发梢轻轻扫过江寻的手背，有点痒。她看完，眼睛一亮，对哦！这样改有意思多了！
您果然找对人了！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经常一起讨论剧本。江寻发现，
柳虞在工作状态和平时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完全不同。她会为了一个词反复斟酌，
会和他争论某个人物的动机是否合理，争到激烈时，甚至会直接上手抢他手里的笔。喂，
讲点道理。江寻握着笔不松手。就不！我觉得这里该听我的！柳虞瞪着他，腮帮子微微鼓起。
江寻看着她那副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他松开手，行，听您的。柳虞拿过笔，
得意地哼了一声，低头修改起来。剧本终于定稿，开始选演员。柳虞自己演女主角，
一个怀揣明星梦的女生。男主角，大家几乎默认是周浩。我觉得周浩不太合适。
柳虞在选角会上突然说，这个男主外表不需要太出众，但要有种内敛的、执拗的气质。
大家面面相觑，不符合这气质的人选倒是有几个。柳虞的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
最后停在窗边，江寻，您来试试？我？江寻再次感到意外，我不会演戏。试试嘛，
就念几句台词。柳虞把剧本塞到他手里，指了一段。那是男主和女主争吵的一场戏，
台词有点拗口，带着点文艺腔。江寻硬着头皮念了一遍，毫无感情，干巴巴的。您看，
我说了吧。他把剧本递回去。柳虞却没接，她看着江寻，忽然道，您看着我，
把我想象成那个否定您梦想的人，再来一次。江寻对上她的视线。柳虞的眼神很专注，
带着点鼓励，又带着点挑衅。他吸了口气，重新看向那段台词，试着带入情绪。
……您的梦想就那么不值钱？值得您放弃一切？他念道，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
柳虞立刻接上，那不是放弃，是选择！您不懂！我是不懂！江寻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
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气，我不懂您为什么非要往那条看似光鲜实则虚无的路上走！
念完，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好！就这样！柳虞拍了下手，眼睛亮晶晶的，就您了，江寻！
周浩的脸色不太好看。柳虞，江寻他没经验，万一上台……没关系，我可以教他。
柳虞语气坚定，我觉得他很合适。最终，在柳虞的坚持下，男主角定下了江寻。
排练过程并不顺利。江寻确实没经验，经常找不到镜头感，或者表情僵硬。休息间隙，
柳虞递给他一瓶水，别紧张，就当是在和我吵架。江寻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和您吵架好像没那么难。柳虞挑眉，您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江寻看着她，
您争论剧本的时候，战斗力挺强的。柳虞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来，握拳轻轻捶了他肩膀一下，
江寻，您这人真的很讨厌！她捶过来的力道很轻，接触的瞬间，
江寻却觉得肩膀那块皮肤有点发烫。随着排练深入，江寻渐渐找到了感觉。
他和柳虞的对手戏也越来越顺畅。有一场戏，是男女主角在雨中和解，需要他拉住柳虞的手。
第一次试的时候，江寻的手刚碰到柳虞的，就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卡！柳虞喊停，
无奈地看着他，江寻同学，我是病毒吗？拉个手而已。江寻耳根有点热，再来。第二次，
他握住了她的手。女生的手很小，柔软，带着微凉的温度。柳虞似乎也顿了一下，
但很快进入角色，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江寻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忘了下一句台词。
第三章 文艺汇演文艺汇演那天，后台一片混乱。江寻穿着借来的西装，感觉浑身不自在。
紧张？柳虞走过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明媚。有点。
江寻老实承认。柳虞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他，吃点甜的，缓解压力。江寻接过，
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橙子味的甜意在舌尖蔓延。谢谢。他说。轮到他们上场。
灯光打在脸上，有些刺眼。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江寻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柳虞。
她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演出开始了。前面部分进行得很顺利，台下不时传来笑声。
到了雨中和解那场戏，江念完自己的台词，按照剧本，应该拉住柳虞的手。他伸出手，
握住了她的。这一次，他没有退缩。柳虞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动了一下。江寻看着她的眼睛，
灯光下，她的眼睛像落入了星辰。他忽然想起排练时那个忘词的瞬间。下一句台词是什么？
他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柳虞似乎察觉到了，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很轻，像羽毛划过。
江寻一个激灵，台词瞬间想了起来。他流畅地接了下去。戏演完了。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鞠躬谢幕时，江寻感觉柳虞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演得不错。她低声说，嘴角带着笑。
回到后台，班里的同学都围上来祝贺。周浩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江寻的肩膀，可以啊江寻，
深藏不露。他话是对江寻说的，眼睛却看着柳虞。柳虞正和几个女生说话，闻言回头笑了笑，
大家都辛苦了。汇演结束，大家提议去聚餐庆祝。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学校附近的火锅店。
气氛很热闹，啤酒瓶倒了一地。江寻不太喜欢这种嘈杂，坐在角落安静地吃东西。
柳虞被众人围在中间，周浩就坐在她旁边，不停地给她夹菜，倒饮料。班长举起杯，来，
为我们的大功臣，柳虞导演，和我们的意外之喜，江寻同学，干一杯！大家纷纷举杯。
柳虞笑着举起饮料，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江寻身上。江寻也举了举杯。喝了几轮，
有人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柳虞运气不好，连着被抽中几次。第一次，真心话。
提问的男生挤眉弄眼，柳虞，您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大家开始起哄。柳虞笑了笑，
落落大方地说，有才华的，认真的。周浩闻言，挺直了背脊。第二次，大冒险。
抽牌的人念出惩罚，和您左手边第三位异性喝交杯酒！众人开始数，
左手边第三位……是江寻！起哄声更大了。江寻愣了一下，看向柳虞。柳虞也看着他，
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周浩的脸色沉了下来。玩不起就算了。抽牌的人打圆场。
柳虞却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饮料杯，走到江寻面前，玩得起啊，来吧，江寻同学。
江寻看着她，也拿起自己的杯子。两人手臂交错，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喝掉了杯中的饮料。
距离很近，江寻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混合着火锅的热气，有点撩人。喝完，
柳虞退回座位，耳根似乎有点红。聚会散场时，已经快十点。大家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
周浩走到柳虞身边，柳虞，我送您回去吧。不用了，周浩，我家不远，自己回去就行。
柳虞婉拒。那我送您到小区门口。周浩很坚持。真不用……我顺路。江寻突然开口。
他家和柳虞家确实在同一个方向，但并不完全顺路。柳虞和周浩都看向他。
江寻表情没什么变化，看着柳虞，走吧。柳虞看了看江寻，又看了看脸色不豫的周浩，
最终点了点头，那……麻烦您了，江寻。周浩，再见。走在夜晚安静的街道上，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今天，谢谢您。柳虞先开口。
谢我什么？江寻问。谢您帮我解围，还有……谢谢您的糖。江寻说。柳虞笑了，
是谢谢您答应演男主角，还有刚才。江寻没说话。您今天演得真的很好，特别是最后那场戏。
柳虞说，我还以为您真要忘词了。江寻看了她一眼，您怎么知道我当时忘词了？
您手指都僵了。柳虞模仿了一下他当时握手的力道，而且眼神都空了。江寻有点窘，
您观察力还挺强。当然，我是导演嘛。柳虞语气带着点小得意。走到一个路口，需要过天桥。
桥上车流如织，桥下是安静的河道。柳虞走到天桥中间，扶着栏杆停下，看着桥下的灯火。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江寻站在她身边。您说，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肯定和周浩有点什么？
柳虞忽然问，语气很平静。江寻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顿了一下，可能吧。那您觉得呢？
柳虞转过头看他，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江寻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觉得今晚的柳虞，
和学校里那个游刃有余的柳虞，有点不一样。我觉得……江寻斟酌着用词，您做事，
好像总有您的道理。柳虞噗嗤一声笑了，江寻，您真是个妙人。她转回头，看着远方，
声音轻了下来，我只是不喜欢被安排而已。包括被安排和谁传纸条，被安排和谁一起回家？
江寻问。柳虞挑眉看他，您注意到了？我不瞎。柳虞笑了声，没否认。过了一会儿，她说，
周浩人很好，也很受欢迎。但是……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是什么？江寻追问。但是，
柳虞看着他，眼神带着点狡黠，但是我喜欢别扭的，有才华的，演起戏来会忘词的。
江寻愣住了，看着她，一时忘了反应。柳虞看着他呆住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走吧，
别扭同学，该回家了。她转身朝天桥下走去，脚步轻快。江寻看着她的背影，桥上的风吹过，
带着她发梢的香气，和他嘴里似乎还没散尽的橙子甜味。他抬步跟了上去。
第四章 图书馆约会文艺汇演的成功，让柳虞在年级里的人气更高了。
找她说话的男生明显增多，情书、小礼物也时不时出现在她课桌里。但她处理得都很干脆，
不接受，不暧昧，态度明确。周浩似乎并没有放弃，依旧找各种机会接近柳虞，
但柳虞对他的态度，和对待其他男生并没有什么不同。江寻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上课、做题、看闲书。只是，他和柳虞之间，那种微妙的联系似乎多了一点。比如，
柳虞不会再让他传纸条给周浩，反而有时会拿一些难解的数学题或者晦涩的阅读理解来问他。
江寻，这道题您怎么想的？江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您帮我分析分析。
她问问题的样子很认真，眼神专注。江寻讲解的时候，她会微微侧着头，时不时点头。
同桌私下对江寻说，我发现柳虞最近挺爱问您问题啊。江寻面不改色，可能我讲得比较清楚。
同桌嘿嘿笑，我看没那么简单。一次物理实验课，分组自由组合。江寻正想着和谁一组，
柳虞抱着书自然地走到他旁边的空位坐下。这组没人吧？她问。江寻摇头。那就这儿了。
柳虞放下书，开始摆弄实验器材。实验需要连接电路，柳虞拿着几根导线，有点无从下手。
她偷偷瞄江寻。江寻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连接着自己那边的部分。喂，江寻。
柳虞忍不住了，这个……怎么接？江寻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红接正极，黑接负极，
黄线接那里。他指了一下。柳虞依言接上，电路通了，小灯泡亮起来。她松了口气，笑道，
还挺厉害。江寻没接话，低头记录数据。实验做到一半，需要测量一个角度。
柳虞伸手去拿量角器，胳膊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一个小螺丝瓶，瓶子滚落，
里面的小螺丝钉撒了一地，有几颗滚到了江寻脚边。哎呀！柳虞低呼一声，连忙蹲下去捡。
江寻也蹲下身帮她捡。两人头靠得很近，江寻能闻到她发顶的清香。对不起。柳虞小声说，
有点不好意思。没事。江寻把捡起的螺丝钉放进她摊开的掌心。她的手指纤细，掌心柔软。
江寻的手指碰到她的皮肤，两人都顿了一下。柳虞迅速收回手，站起身，耳根又有点红。
江寻也站起身，感觉心跳有点快。实验课结束，收拾东西的时候，柳虞状似无意地问，江寻，
您周末一般干嘛？看书，打球，没什么特别的。江寻回答。哦……柳虞拖长了音调，
那……您知道市中心新开了家图书馆吗？据说环境很好。江寻看向她，您想去？
听说那里有很多外面找不到的绝版书。柳虞眨眨眼。周末上午，江寻站在新图书馆门口，
看着柳虞从公交车上跳下来，小跑着过来。抱歉，等很久了吗？她微微喘气。刚到。江寻说。
图书馆内部确实很漂亮，宽敞明亮，书香混合着咖啡香。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
柳虞从包里拿出几本书，果然都是些比较冷门的文学作品。她看得很投入，时而蹙眉，
时而微笑。江寻拿了本推理小说，看了几页，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对面。阳光透过窗户，
照在柳虞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她看得认真，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着。
你看我干嘛？柳虞突然抬头，捕捉到他的视线。江寻镇定地移开目光，看风景。
柳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只有一排绿化树。她抿嘴笑了笑，没戳穿他。中午，
两人在图书馆附近的简餐店吃饭。点餐时，柳虞看着菜单纠结，
您说我是吃意面还是吃咖喱饭？江寻，咖喱饭吧，您不是喜欢吃辣的？柳虞惊讶，
您怎么知道？江寻低头看菜单，猜的。其实他注意到，每次班级聚餐点麻辣香锅，
柳虞都会夹很多辣椒。吃饭的时候，柳虞话很多，聊她以前学校的事，聊她喜欢的书和电影，
聊她养的一只猫。江寻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回应几句。江寻，我发现您其实挺会聊天的。
柳虞说。是您太能说了。江寻回敬。柳虞瞪他，那我闭嘴。别，听着还挺解闷的。
江寻嘴角微扬。柳虞也笑了，拿筷子虚点了他一下。吃完饭，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
经过一家电玩城，里面传出热闹的音乐声。要不要去玩？柳虞眼睛一亮。
江寻对这类地方没什么兴趣，但看着柳虞期待的眼神，点了头。柳虞直接奔向了跳舞机，
投币，站上去。音乐响起，她跟着节奏舞动起来。动作不算特别标准，但节奏感很好，
肢体舒展，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吸引了不少目光。江寻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她。
此刻的柳虞，和学校里那个优雅得体的她，和图书馆里安静看书的她，又不一样，
像一团燃烧的火。一曲终了，柳虞额头冒汗，笑着跑到江寻面前，怎么样？群魔乱舞。
江寻评价。柳虞捶他，您才群魔乱舞！有本事您来！江寻被推上了跳舞机。
他硬着头皮选了个最简单的曲子，手脚僵硬地跟着指示踩箭头，动作滑稽。
柳虞在下面笑得前仰后合，拿出手机，别动，我给你拍下来！江寻赶紧从跳舞机上跳下来，
去抢她的手机。柳虞笑着躲开，两人在电玩城吵闹的背景音里，像两个孩子一样追逐打闹。
最后，江寻用抓娃娃机抓到了一个丑萌的熊猫玩偶，塞给了柳虞，算是封口费。
柳虞抱着熊猫，笑得见牙不见眼，行，看在这个的份上，照片删了。走出电玩城，
天边已经染上晚霞。今天很开心。柳虞抱着熊猫，边走边说。嗯。江寻应了一声。江寻。
柳虞停下脚步，看着他，我们这算是在约会吗？江寻的心猛地一跳，
看着她在霞光里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庞，算吧。柳虞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下次，换您约我。
好。江寻听见自己说。第五章 夜市告白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天气热得像个蒸笼。
江寻和柳虞的“约会”频率高了起来。有时是去图书馆，有时是去看电影，更多的时候，
就是漫无目的地压马路，或者找家冷饮店，一坐就是一下午。
两人默契地没有在班级群里过多互动，在学校里，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有些东西，
还是在悄悄改变。比如，柳虞问江寻问题时，身体会靠得更近；江寻会在柳虞值日时，
顺手帮她擦掉黑板上沿的粉笔灰。暑假里的一天，柳虞约江寻去逛夜市。夜市人声鼎沸，
各种小吃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柳虞像个出笼的小鸟，在每个摊子前都要停留一下。
我要吃烤鱿鱼！章鱼小丸子！还有那个冰淇淋！她兴奋地指着。您吃得了那么多？
江寻看着她。不是还有您吗？柳虞理直气壮。结果就是，江寻手里很快拿满了各种小吃。
柳虞举着烤鱿鱼，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然后把鱿鱼递到江寻嘴边，您尝尝，这个好吃。
江寻看着她咬过的地方，犹豫了一下。嫌弃我啊？柳虞挑眉。江寻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酱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有点辣，有点甜。怎么样？柳虞期待地问。还行。江寻说。
柳虞哼了一声，明明很好吃。他们在一个卖手工饰品的小摊前停下。
柳虞拿起一个编织的红绳手链，上面串着一个小巧的银色铃铛，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好看吗？她问江寻。一般。江寻客观评价。直男审美。柳虞白了他一眼，
还是拿着手链比划了一下，问摊主，阿姨，这个多少钱？十五。摊主说。柳虞付了钱，
把手链戴在手腕上，晃了晃，铃铛叮当作响。她抬头看江寻，笑眯眯地说，辟邪的。
江寻无语。走到夜市尽头，人少了一些。路边有个卖唱的青年，弹着吉他，唱着舒缓的情歌。
柳虞停下脚步，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她拉起江寻的手，跑向旁边一条昏暗的小巷子。
干嘛？江寻问。柳虞把他拉到巷子深处的墙边，这里听歌清楚点。她说着，
却没有松开他的手。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掌心都有些汗湿。吉他的旋律和歌声隐隐约约传来，
空气里弥漫着夏夜特有的燥热和暧昧。江寻。柳虞轻声叫他。嗯？
我们这样……算是在谈恋爱吗？她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里，带着点不确定。您觉得呢？
江寻反问，他的手微微收紧，握住了她的。柳虞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弯起，
我觉得是。江寻看着她的发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柳虞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