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初遇暴雨砸在甲板上的声响像无数把小锤,敲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扶着船舷吐得昏天黑地,胃里最后一点酸水都快呕出来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块干净手帕。“撑不住就滚回你的城市去。”男人的声音比海风还冷,
我抬头撞见双琥珀色的眼,瞳孔里映着翻涌的墨云。这是我第一次见陆承屿,
他站在游艇二层甲板上,黑色衬衫被雨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作为这座南海孤岛的主人,他刚用一纸协议买下我家濒临破产的航运公司——附带条件是,
我得嫁给他,做三年有名无实的岛主夫人。“陆先生放心,”我攥紧手帕擦了擦嘴角,
努力让声音平稳,“既然签了合同,我就不会反悔。”他嗤笑一声转身走进船舱,
银灰色袖扣在昏暗光线下闪过冷光。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谁能想到半年前还在巴黎时装周看秀的苏家大小姐,
如今要被打包送给一个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神秘男人。游艇靠岸时雨刚好停了。
月牙形的海湾泛着琉璃色,白色沙滩上散落着巨大的珊瑚礁石,
远处的热带雨林蒸腾着淡紫色雾气。这座名为“屿”的海岛美得像幅油画,
却处处透着疏离——码头空无一人,只有辆黑色越野车静候着,司机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全程没说一句话。陆承屿的别墅建在半山腰,玻璃幕墙嵌在火山岩里,
站在露台上能俯瞰整片海域。管家是个鬓角花白的老先生,自称福伯,
说话时总微微弓着背:“苏小姐,这边请,您的房间在二楼东侧。
”我的行李早被佣人搬上楼,衣帽间大得能装下我以前的半个衣柜。可当我打开行李箱,
却发现所有衣服都被换成了素色棉麻裙,连条带蕾丝的丝巾都没有。“陆先生说岛上风大,
这些衣服更实用。”福伯适时解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捏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
突然想起父亲在病房里拉着我的手说的话:“念念,承屿那孩子性子冷,但靠得住。
苏家欠他的,只能你……”“知道了。”我打断福伯,“麻烦告诉陆先生,我很满意。
”第一晚我就失眠了。海浪拍岸的声音像永不停歇的叹息,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凌晨三点,我实在躺不住,轻手轻脚下楼想去厨房找杯水,却在客厅撞见陆承屿。
他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面前摊着张巨大的海图,指间夹着支没点燃的雪茄。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侧脸,把高挺的鼻梁刻出深深的阴影。听到脚步声,
他头也没抬:“不习惯?”“没有。”我走到吧台边倒了杯温水,“只是有点认床。
”他终于抬眼,目光扫过我穿着的男士棉质睡衣——这是行李箱里唯一能穿的东西。
“福伯没给你准备睡衣?”“准备了,只是我更喜欢宽松的。”我撒谎时指尖有些发烫,
其实是那些蕾丝睡裙被我偷偷塞进了衣柜最深处。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起身逼近。
我被逼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吧台。他身上有淡淡的海盐味,混杂着烟草的涩,
呼吸落在我额前碎发上:“苏念,记住你的身份。别妄想用那些勾引男人的把戏,我没兴趣。
”他的话像冰锥扎进心口。我猛地推开他,水杯在大理石台面上摔得粉碎:“陆承屿,
你以为我愿意来这破岛?若不是为了苏家,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伸手掐住我的下巴:“那就最好记住你的本分。三年后,
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滚回你的花花世界。”下巴被捏得生疼,我倔强地瞪着他,
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上来。他像是被刺痛般猛地松开手,转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摔门而去,
引擎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2 孤岛秘密我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察觉。
窗外的海面上,一艘快艇正朝着深海驶去,尾灯像颗孤独的星子。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像潭死水。陆承屿似乎在刻意避开我,有时连续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我在岛上闲逛,发现这里比想象中更神奇——雨林深处有冒着热气的温泉,
悬崖下藏着蓝得像宝石的潟湖,甚至有片沙滩的沙子是粉色的。
福伯说陆承屿是十年前买下这座岛的,没人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只知道岛上的居民都靠他生活。“先生对我们很好,”福伯给我泡了杯香兰茶,
“只是性子孤僻了些,苏小姐多担待。”我没接话,望着窗外掠过的白鹭发呆。
这天是我生日,往年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在巴黎给我办盛大的派对。而现在,
只有杯温热的香兰茶陪着我。傍晚我去粉色沙滩散步,夕阳把海水染成蜜糖色。
突然听见礁石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走近才发现是陆承屿。他背对着我坐在礁石上,
肩膀剧烈起伏,手边扔着个空药瓶。“你没事吧?”我下意识问。他猛地回头,
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看到是我,他眼神一冷:“谁让你来的?
”“这岛又不是你家后花园。”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咳得那么厉害,我不该说气话。
他突然捂住胸口倒在礁石上,我吓得赶紧跑过去。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
就被烫得缩回手——他在发烧。“陆承屿!”我拍着他的脸,他睫毛颤了颤,没睁开眼。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压得我几乎站不稳。回别墅的路上,
他突然低低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只闻到他身上除了药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把他安置到床上时,我发现他衬衫后背洇着片深色污渍。犹豫了很久,
还是轻轻掀开了衬衫——纵横交错的疤痕爬满他的后背,最狰狞的一道从肩胛骨延伸到腰侧,
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我的呼吸顿住了。这个总是冷着脸的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福伯很快带着家庭医生赶来,我识趣地退出房间。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
听见福伯低声说:“先生这次是旧伤复发,
估计是前两天去北边礁石区巡查时淋了雨……”我望着黑沉沉的海面,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陆承屿醒来后对我依旧冷淡,但眼神里的敌意淡了些。
有天我在书房找书,发现书架最高层摆着本泛黄的画册,翻开一看,里面全是速写的帆船,
笔触和我母亲的画风惊人地相似。“喜欢航海?”我拿着画册转身,正撞见陆承屿站在门口。
他眼神闪烁了下,走过来把画册夺走:“别人的东西别乱碰。”“这画风很像我妈妈,
”我盯着他的眼睛,“她以前也喜欢画帆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追出去喊:“陆承屿,我妈妈在我十岁时就去世了,她也是航海时出的意外!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却没回头。3 台风情深从那天起,陆承屿不再刻意躲着我。
有时会在早餐时问我岛上的风景怎么样,甚至会让司机送我去雨林里的瀑布。
但我们始终没越过那条线,他看我的眼神里总藏着什么,像雾里的礁石,看不真切。
转折发生在台风季。那是场百年不遇的强台风,整座岛都在狂风中颤抖。凌晨时分,
我被屋顶的巨响惊醒,跑到客厅看见陆承屿正指挥佣人加固门窗。“你去地下室!
”他冲我吼,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那你呢?”我抓住他的胳膊,他的手冰得像块铁。
“我去码头看看,那里有艘渔船没拖进避风港。”他想甩开我的手,我却抓得更紧。
“我跟你一起去!”“胡闹!”他瞪我,“台风眼里进去就是送死!”“那你也不准去!
”我红了眼,“那些渔民自己会想办法,你没必要……”“那是阿武的船,他老婆快生了。
”他打断我,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十年前,我没能救他哥哥,
这次不能再让他出事。”我愣在原地,看着他披上雨衣冲进风雨里。那瞬间我突然明白,
这个冷漠的男人心里,藏着片不为人知的柔软。台风越来越猛,别墅的玻璃被吹得咯吱作响。
我在客厅坐立难安,每分每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福伯端来热茶,
叹息着说:“先生十年前救过阿武的哥哥,可最后还是没留住……从那以后,
他总觉得欠着渔民们的。”三个小时后,陆承屿终于回来了。他浑身湿透,
胳膊上划了道深深的口子,却笑着说:“船没事,阿武也安全。”我冲过去抱住他,
眼泪汹涌而出。他身体僵了僵,迟疑着抬手,轻轻放在我的背上。那晚我们坐在壁炉前,
他第一次跟我说起过去。他曾是海军陆战队的狙击手,一次任务中队友为了救他牺牲,
他带着愧疚退了伍,买下这座岛,想离海近一点,离过去远一点。
“我以为你是个冷血的商人。”我靠在他肩上,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轻笑,“逼你嫁给我,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卑鄙的事。
”“为什么?”我抬头看他,“你明明可以直接收购苏家,没必要……”“因为我见过你。
”他打断我,眼神温柔得像月光,“三年前在马赛港,你穿着白色连衣裙,蹲在码头喂海鸥。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笑起来真好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有些遇见,
早已是命中注定。台风过后,岛上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陆承屿开始带我去巡视岛民的村庄,
看渔民们修补渔网,跟孩子们在沙滩上捡贝壳。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岛主,
会在我被螃蟹吓到尖叫时笑着把我护在身后,会在星空下偷偷亲我的额头。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直到那天,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登上了岛。她叫沈曼,
是陆承屿的青梅竹马,也是当年牺牲队友的妹妹。她径直走进别墅,无视我的存在,
对陆承屿说:“承屿哥,我哥的案子有新线索了,当年出卖他们的人找到了。
”陆承屿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拉着沈曼进了书房。我站在客厅里,像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