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逐“妈，您不觉得您在这儿，有点碍事吗？”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
轻飘飘地捅进了我的心口。说话的是我的儿子，周浩。他搂着他那个刚交往三个月，
却已经俨然以女主人自居的小女友林薇薇，站在我们周家这栋传了四代的老宅客厅里。
老宅有些年头了，红木家具有着温润的包浆，墙上挂着些字画，虽非绝世珍品，
却也自有一股沉静气韵。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时光的味道，家族的记忆。可此刻，
在周浩不耐烦的眼神和林薇薇那毫不掩饰的嫌弃打量下，
这一切仿佛都成了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老古董”。林薇薇依偎在周浩怀里，
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捏着一颗进口车厘子，娇声附和：“就是呀，浩哥。这房子又旧又潮，
光线还暗，我上次带来的那只限量版包包都差点受潮发霉。而且格局也太老了，
根本不适合我们年轻人嘛。再说……”她眼波流转，扫过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阿姨年纪也大了，住这种老房子，上下楼多不方便，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
”我端坐在那张陪伴了我大半生的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普洱，茶香袅袅。
我看着周浩，我唯一的儿子，我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孩子。他父亲去得早，我守着这份家业，
守着这栋老宅，看着他成家……虽然前一段婚姻失败了，但我总以为，血浓于水。可如今，
他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百天的女人，对我说出“碍事”这两个字。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留下空洞洞的疼。但奇怪的是，
面上却一点不显。甚至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丝毫颤抖。“哦？”我轻轻吹开茶沫，
呷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那依你们看，我该去哪儿才不碍事呢？
”周浩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像是为了在小女友面前彰显权威，
挺了挺胸膛，语气更加不耐：“城南新开了一家夕阳红敬老院，条件听说还不错。
您提前去适应适应环境也好。反正这老宅，区里已经有规划了，迟早要拆迁，
到时候您还得搬。”“夕阳红敬老院？”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地方我知道，收费低廉，条件也只能说勉强维持生存，
跟“颐养天年”四个字毫不沾边。林薇薇立刻抢着说：“对呀对呀，阿姨！
那里都是跟您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家，有共同语言，还有人照顾，多好！
总比您一个人孤零零守在这破房子里强吧？浩哥这也是为您着想！”为我着想？我抬眼，
目光缓缓掠过儿子那张写满急于摆脱负担的脸，
再落到林薇薇那张精心修饰却掩不住刻薄气的脸上。为我着想，
就是把我像扔一件旧家具一样，扔到那种地方去？一股凉意，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
瞬间冻结了最后一丝温情。我放下茶杯，瓷器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叩”。
“浩儿，”我看着他，声音依旧平稳，“你确定，要为了她，把你妈从这祖宅里赶出去？
”周浩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避开我的目光，
硬着脖子指向大门外：“妈，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赶？这是为您好！您看看您，
整天守着这些老掉牙的东西，思想也跟不上时代，不是碍事是什么？薇薇还年轻，
需要自己的空间！您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年轻人吗？”“空间……”我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
缓缓站起身。很好，我的好儿子，把忘恩负义，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我没有再看他们，
转身走向我住了几十年的卧室。身后传来林薇薇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声音：“浩哥，
你妈不会要死赖着不走吧？那我们明天的派对还怎么开呀……”周浩含糊地应了一句什么，
我没听清，也不想去听。卧室里，我并没有收拾太多东西。
只是从那个父亲传下来的、看似老旧笨重的樟木箱子最底层，
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丝绒锦袋。锦袋里，没有多少现金，只有几张卡。其中一张，
通体黝黑，没有任何银行标志，只在角落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类似家族徽记的凸印。
全球限量，无限额度。它代表的，并非仅仅是金钱，而是一个庞大商业帝国无声的权柄。
这些年，我深居简出，守着这方祖宅，不过是为了履行对周浩父亲，
那个早逝男人的承诺——低调，安宁，让儿子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可惜，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拎起一个简单的手提包，里面只放了几件贴身物品和必要的证件，当然，
还有那个丝绒锦袋。走出卧室时，周浩和林薇薇还站在客厅，似乎有些意外我如此“爽快”。
林薇薇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假惺惺地说：“阿姨，这就走啊？不多住一晚？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浩哥帮您叫个车？”我停下脚步，回头，
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栋充满了回忆的老宅。心中不是没有眷恋，不是没有刺痛，但更多的，
是一种彻底解脱后的冰冷与决绝。“不必了。”我淡淡开口，从锦袋里抽出那张黑卡，
两指夹着，在他们面前轻轻一晃。光线折射下，黑卡流转着一抹幽暗神秘的光泽。
周浩瞳孔骤然一缩，他显然不认识这种卡，但那种材质和质感，本能地让他感到一丝不寻常。
林薇薇更是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与贪婪。“你……你这卡哪儿来的？”周浩下意识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卡收回，微微一笑：“你们不是说，这老宅迟早要拆吗？
那你们就好好守着吧。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好意’。”说完，
我不再理会他们脸上错愕、惊疑不定的神情，挺直了背脊，
步履从容地走出了周家祖宅的大门。门外，夕阳正好，给古老的街巷镀上一层暖金。
但我的心，已冷如坚冰。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经过特殊防弹改装的黑色轿车，
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穿着得体、神情肃穆的司机迅速下车，为我拉开车门，
动作恭敬无比。“夫人，去哪里？”司机低声问。我坐进舒适的后座，
吐出四个字：“云顶桃源。”司机没有丝毫意外，显然早已接到指令：“是。
”车子平稳驶离这条我生活了几十年的老街。后视镜里，周家老宅的轮廓越来越远，
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周浩，林薇薇，你们以为把我赶出的是累赘？
你们亲手推开了一座真正的金山。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你们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碍事”。第二章 云顶“云顶桃源”，名字听着颇有出世之感，
地点却并非远在深山，而是坐落于本市寸土寸金的滨江精华地段，依山傍水，
占据着最好的景观和风水。对外，它只是一个神秘的高端养老项目，传闻入会门槛极高，
并非有钱就能进入，需要经过极其严苛的资产背景审核，且名额有限，
排队据说已到十年之后。但极少有人知道，“云顶桃源”本身，
只是我名下庞大的“颐年”全球顶级养老品牌旗下，一个微不足道的项目而已。而我，
是这个庞大商业帝国唯一且绝对的所有者。车子并未走正门，而是通过一条隐蔽的专用通道，
直接驶入了一片静谧的园林深处。沿途所见，并非极尽奢华的堆砌，
而是一种融入自然的极致考究。名贵树木、奇花异草只是点缀，
更多的是恰到好处的留白与意境。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老人，或在湖边垂钓，
或在茶园对弈，或在专业的理疗师陪同下散步，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属于真正金字塔顶尖的从容与安宁。这里，
是财富与权势沉淀到一定程度后，选择的最终归宿之一。
车子在一栋看似不起眼、却与山势完美融合的中式院落前停下。
早有穿着素雅旗袍、气质卓然的生活管家团队在门口静候。“夫人，欢迎回家。
”为首的是位四十岁左右、干练优雅的女子，姓苏，是这处名为“竹苑”的私人院落的总管。
她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不卑微。我颔首下车，在苏管家的引领下步入院落。院内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现代化的一切智能设施都被巧妙地隐藏于古典韵味之下。
空气清新得带着甜味，温度湿度恒定在最舒适的状态。
“您的房间已经按照最高标准准备完毕，医疗团队、营养师、理疗师等都已经就位，
随时为您服务。这是您的专属平板，可以控制院内所有设施，也可直接联系任何服务部门。
”苏管家递过一个轻薄如纸的柔性屏设备。我接过，随手划了几下，界面简洁易懂。
“辛苦了。”“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苏管家微笑，“晚餐已经备好，
是您习惯的清淡养生菜系，您是在房间用，还是去临水的餐厅？”“房间吧。
”我没什么胃口，主要是心冷。“好的。另外，这是近期需要您过目的一些文件。
”苏管家又递过一个加密的电子阅读器，“尤其是关于‘云顶桃源’二期扩建，
以及集团下个季度……”我抬手打断了她：“这些稍后再说。我先休息一下。”“是。
”苏管家会意，立刻示意其他人安静退下，“您有任何需要，随时按铃。”偌大的奢华院落，
终于只剩下我一人。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波光粼粼的私人湖泊和无边际泳池，
更远处是城市的璀璨灯火。这里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与老宅那种充满烟火气的“旧”截然不同，是一种被金钱和权力精心供养起来的“静”。
我抚摸着腕间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那是浩儿他爸当年给我的定情信物。物是人非。
儿子长大了，心也变了。也好。既然他选择为了一个虚荣浅薄的女人，
割断这最后的母子情分，那我也无需再为他保留什么了。我拿起那个专属平板，
熟练地输入一连串指令，调出了一个隐藏的管理员界面。
界面连接的是“云顶桃源”最核心的安防与权限管理系统。
我的指尖在“访客权限”和“业主特权”等选项上停留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操作。
首先，将周浩和林薇薇的身份信息录入最高警戒级别的黑名单，备注：永久禁止入内，
若强行闯入，授权使用一切必要手段驱逐。其次，以业主身份，签发一道指令：即日起，
未经我本人亲自授权，暂停办理周浩名下所有银行卡的大额交易及资产抵押业务。
这需要动用一些更深层次的关系网，但对我而言，并非难事。浩儿，
你不是觉得老宅迟早拆迁，能得一笔钱吗？我让你一分钱也动不了。最后，
我拨通了一个直通海外、24小时待命的号码。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夫人。
”对方的声音沉稳恭敬。“启动‘晨曦’计划第一阶段。”我对着话筒，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全面审计由周浩代持的所有资产，包括但不限于他名下以及以其名义进行的各项投资。
冻结所有非必要流动账户。审计结果直接向我汇报。”“明白，夫人。
预计初步报告七十二小时内呈送您。”“嗯。”我挂了电话。窗外，夜色渐浓，
城市的霓虹如同诱惑的陷阱。周浩，林薇薇，你们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庆祝终于把我这个“老古董”扫地出门，
然后迫不及待地规划如何改造、甚至变卖祖宅吗？尽情享受吧。这将是你们最后的好日子。
我端起手边刚刚沏好的顶级金骏眉，茶香沁人心脾。入口微苦，而后回甘绵长。就像人生。
而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第三章 直播与此同时，周家祖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总算走了！这老房子感觉空气都清新多了！”林薇薇像只快乐的蝴蝶，在客厅里转着圈，
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调整角度，开始直播。“宝宝们！快看！
这就是我跟浩哥以后的爱巢啦！”她刻意用娇嗲的声音对着镜头喊道，
背景正是那间充满古朴气息的客厅，“虽然房子是老了点，但地段超好的！而且浩哥说了，
马上就要拆迁了！到时候至少能赔这个数！”她神秘兮兮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引来直播间一片羡慕的惊呼和礼物刷屏。周浩坐在一旁，看着女友兴奋的样子，
心里那一点点因为母亲离去而产生的不安，很快被对未来的憧憬和虚荣心压了下去。
他凑到镜头前，搂住林薇薇的腰，故作大方地说：“哎呀，一套老房子而已，没什么啦。
主要是薇薇喜欢，以后拆了，我们再换更大的别墅！”“浩哥最棒了！
”林薇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继续对着直播间炫耀：“宝宝们看看这红木家具，
虽然款式老了，但听说也是值点钱的呢！
还有这些瓶瓶罐罐……”她随手拿起多宝格上的一个清代民窑笔洗，“摆着也挺有味道的，
是吧？”直播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各种“恭喜薇薇”、“浩哥土豪”、“求抱大腿”的弹幕飘过。林薇薇越发得意，
直播镜头也更加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屋子的各个角落。就在这时，
镜头无意间扫过了客厅角落那个我平时用来放些零碎物品的小边几。边几上，
除了老花镜、针线盒，还放着一本制作极为精美的烫金宣传册。
那是“云顶桃源”前期定向邀请潜在客户时，派人送来的内部资料，印刷数量极少，
设计得像一件艺术品。我当时随手放在了那里。林薇薇的视线被宣传册奢华的外表吸引，
下意识地伸手拿了过来：“咦？这是什么？好漂亮的本子。”她翻开来，
里面是“云顶桃源”如梦似幻的实景照片和介绍文字。
当她翻到印有社区核心服务、业主权益以及那个令人咋舌的入门会费标准当然是经过修饰，
对外显示的数字那一页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尤其是，
在介绍社区创始人和管理层的那一页，有一张小小的、经过处理的侧面剪影照。
旁边配着文字：“‘颐年’集团创始人，云顶桃源项目最终业主——向晚夫人。
”那个剪影的轮廓，那隐约的神韵……林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猛地将宣传册凑到眼前，
死死盯着那张剪影，然后又抬头，目光惊恐地扫过这间刚刚被我离开的老宅。
一种极其荒谬又令人心悸的猜测，像毒蛇一样窜上她的心头。“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失声喃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薇薇，怎么了？”周浩察觉到她的异常，凑过来问。
直播间的观众也发现了不对劲，弹幕开始询问。林薇薇像是被烫到一样，
猛地将宣传册扔在地上，指着它，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浩哥！
那……那个老太婆！你妈！她……她怎么会在这个‘云顶桃源’的宣传册上？！
这上面说……说这里的业主是个叫什么向晚夫人的……”周浩一头雾水，捡起宣传册看了看，
他对这些顶级富豪圈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觉得这地方听起来就很贵：“什么云顶桃源的？
妈怎么会在上面？你看错了吧？可能就是长得像，或者……同名同姓？”“同名同姓？！
”林薇薇几乎要跳起来，她抢过手机，也顾不上直播了，
手指颤抖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云顶桃源”、“向晚夫人”、“颐年集团”等关键词。然而，
关于“向晚夫人”和“颐年集团”核心层的公开信息少之又少，显然被保护得极好。
但“云顶桃源”有限的公开信息里，那高不可攀的准入标准和坊间流传的奢华，
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你看！你看啊！”林薇薇把搜到的零星信息怼到周浩面前，
声音带着哭腔，“连本市首富想给他爹报名，都排到五年后了！入会费起步就是八位数！
你妈她……她怎么可能在那里？！那个剪影……明明就是她！”直播还没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以及林薇薇语无伦次却信息量巨大的话，像一颗炸雷，
在直播间里引爆了！“卧槽？听到了什么？赶走的老太太是超级富豪？”“云顶桃源？！
我知道那个地方！传说级的！”“业主？老太太是业主？剧本吧？
”“但看这女的反应不像演的，脸都吓白了！”“快录屏！惊天大瓜！
”“儿子把亿万富豪老妈赶出家门？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弹幕彻底疯了，
礼物和评论刷得屏幕都卡顿了。而周浩，在女友的尖叫和直播间疯狂的提醒声中，
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抢过手机，粗暴地关了直播。客厅里瞬间陷入死寂。
只有林薇薇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周浩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不可能……妈她……她就是个普通老太太啊……一辈子没工作，
就靠着爸留下的这点家底和我给的生活费……”周浩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但宣传册上那个神秘的“向晚夫人”剪影，
和林薇薇刚才搜到的关于“云顶桃源”的只言片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如果……万一……是真的呢？那个他嫌弃“老古董”、“碍事”的母亲，
竟然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财富和地位？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周浩猛地看向大门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栋他急于摆脱的老宅，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冰冷地注视着他。
“查！必须查清楚！”周浩猛地站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去‘云顶桃源’！现在就去！
”第四章 闭门羹“云顶桃源”的正门，低调而庄严，远远望去，
更像是一个高级私人会所或者研究所的入口，并无任何张扬的标识。
周浩开着那辆他贷款买的、平时颇为得意的宝马X5，载着心神不宁的林薇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