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把地拖一下，没看见我爸的茶水都洒了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废物！”
尖酸刻薄的声音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说话的是我丈母娘李娟，她正翘着兰花指，满脸嫌恶地指挥着我。
餐桌上，坐着我的妻子林晚，和她的父亲，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国栋。
今天是林家的家宴，也是我的审判日。
三年前，我入赘林家，成了江城人人耻笑的软饭男。
这三年来，李娟的辱骂，林晚的冷漠，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我默默拿起拖把，弯下腰，仔细地擦拭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的，是我一张平静得有些麻木的脸。
“拖快点！磨磨蹭蹭的，耽误我们谈正事！”李娟不耐烦地催促。
林晚终于抬起了她那张精致却冰冷的脸，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不耐。
“妈，别跟他废话了。”她从身旁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直接甩在我面前的地上。
“陈阳，签了它。”
白纸黑字，赫然是《离婚协议书》。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
但我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三年的折磨，早已将我的心磨出了厚厚的茧。
“小晚，你这是……”林国栋皱了皱眉。
“爸，你别管。”林晚冷冷地打断他，“我们林家的公司正处在上升期，马上要和赵氏资本合作，我不能让一个废物老公，成为我履历上的污点！”
她口中的赵氏资本，其负责人叫赵凯，是她大学时期的学长，也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最近，赵凯从国外回来，对林晚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我的存在，显然成了她奔向“高枝”的绊脚石。
李娟立刻眉开眼笑，拍手叫好：“签！赶紧签！我们家小晚早就该跟你这个窝囊废离了！你配得上我们家小晚吗？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加起来有三百块吗？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让你入赘！”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要不是你当年死皮赖脸地救了小晚，我们家会让你这种人进门？你就是个累赘！是我们林家的耻辱！”
我缓缓直起身子，看着眼前这对刻薄的母女，心中一片冰凉。
救了她？
三年前，林晚被竞争对手绑架，是我赤手空拳，拼着被捅了一刀的代价，才把她从几个亡命徒手里救了出来。
当时，她哭着说非我不嫁。
可婚后，她却觉得我出身普通，配不上她这只高傲的白天鹅。所谓的“救命之恩”，在她看来，不过是我用来攀附豪门的筹码。
何其可笑。
林晚看着我迟迟不动，眉宇间的不耐烦愈发浓重：“陈阳，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钱是吧？签了字，我给你一百万，够你这种人花一辈子了。拿着钱，滚出林家。”
一百万。
她用一百万，买断我们三年的婚姻，买断我的救命之恩。
在他们眼里，我陈阳，就值这个价。
我没有去看地上的离婚协议，而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时针，正缓缓地走向午夜十二点。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五年了。
整整五年了。
为了一个承诺，我隐姓埋名，像条狗一样活了五年。
三年前入赘林家，更是将我所有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等的，就是今天。
“叮咚。”
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少爷，五年之期已到。从今晚十二点起，您将正式接管陈氏家族在全球的所有产业。京州‘龙顶’庄园已为您备好，忠叔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我关掉手机，心中那口压抑了五年的浊气，终于长长地吐了出来。
“怎么？一百万还嫌少？”李娟见我还是不动，尖声叫道，“你别贪得无厌！你一个大男人，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你还想要多少？”
林晚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最后的通牒：“陈阳，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签，一分钱都别想拿到！而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我笑了。
笑得云淡风轻。
在她们错愕的目光中，我弯下腰，捡起了那份离婚协议。
然后，我走到餐桌前，拿起那支价值不菲的派克钢笔。
林晚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以为我终于屈服了。
“算你识相。”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在协议书末尾的签名处，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阳。
写完，我把笔一扔，将协议书推到林晚面前。
“如你所愿。”
我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整个林家，都愣住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干脆。
没有哭闹，没有哀求，没有讨价还价。
平静得，仿佛只是扔掉了一件垃圾。
“站住！”林晚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错愕和恼怒，“你就这么走了？你的东西不收拾了？”
我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
“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的。”
包括你，林晚。
走出林家别墅大门的那一刻，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悠然敲响。
江城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但我感觉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无息地滑到了我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位身穿管家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对我恭敬地鞠躬。
“少爷，欢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