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欢迎回家。喝点水吧,一路上辛苦了。”陈清端着一杯水,走到陈默面前。
他声音温软,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和一丝不安,身上熨帖的高定服装微微反着光。
陈默没动。他甚至没看那杯水,目光直接落在陈清脸上,像是要穿透那层精致的皮囊。
陈清举着杯子的手,几不可查地开始颤抖。他眼圈迅速泛红,
声音带上哽咽:“哥哥……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占了你的人生……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就把一切都还给你,我这就走……”话音未落,他手猛地一抖,
晶莹剔透的水杯脱手坠落,“啪嚓”一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摔得粉碎。
清水和玻璃碴四溅。动静立刻引来了人。“清清!怎么了?”养母王薇第一个冲过来,
心疼地把陈清揽到身后,戒备地看向陈默,“怎么回事?刚回来就欺负弟弟?
”养父陈国栋也皱着眉走过来,看着一地狼藉,
又看看穿着旧T恤、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陈默,脸色沉了下来:“陈默!
你弟弟好心给你递水,你就是这个态度?”旁边的佣人们低着头,但眼神里的鄙夷藏不住。
陈清躲在王薇身后,肩膀微微耸动,声音细弱蚊蝇:“妈,爸爸,别怪哥哥……是我不小心,
没拿稳杯子……哥哥不是故意的……”这一下,所有矛头更是直指陈默。
王薇气得胸口起伏:“你看看!到了这个时候,清清还在为你说话!你呢?
连句道歉都没有吗?”陈国栋深吸一口气,显然耐心耗尽:“给你弟弟道歉。
然后回你房间反省!”面对所有人的指责,陈默终于动了。他没看养父母,
也没理会那些目光。他弯腰,慢条斯理地从玻璃碎片中,
捡起一块最大的、棱角最锋利的碎片。
他的动作让王薇下意识地把陈清护得更紧:“你想干什么?!”陈默用指尖捏着那片玻璃,
举到眼前,对着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看了看。然后,他转向脸色发白的陈清,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戏不错。”他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下次手抖,记得选个便宜点的杯子。”他指尖一松,
玻璃碎片落回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响。“这个巴卡拉水晶杯,***款,市价八万七。
”陈默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瞬间僵住的养父母,
最后定格在陈清那张再也维持不住柔弱、开始龟裂的脸上,缓缓补上最后一句,
“抵我养父母在工地,忙活小半年的收入。”整个奢华宽敞的客厅,霎时间落针可闻。
王薇搂着陈清的手臂僵在半空。陈国栋脸上斥责的表情凝固了。陈清眼底的泪要掉不掉,
只剩下全然的错愕和一丝被看穿的惊慌。陈默没再说话,转身,踩着那一地昂贵的碎片,
径直朝楼梯口走去。陈默被塞进了本市最贵的私立学校,和陈清同班。不出两天,
关于“真少爷粗野无知、嫉妒成性、刚回家就欺负温柔善良的清少爷”的消息,
就在班里传遍了。陈清的人缘向来很好,
加上他这几天总是欲言又止、眉宇间带着一丝隐忍的愁容,更是坐实了谣言。
陈默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后一排,没人主动跟他说话。他乐得清静。这天数学课,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复杂的奥数题,据说是某届国际赛事的压轴题。
“谁来试试?”教授推了推眼镜。台下鸦雀无声。几个数学尖子生眉头紧锁,
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进展缓慢。陈清也凝神思考,额角渗出细汗。教授目光扫视一圈,
最后落在新面孔陈默身上。“那位新同学,陈默是吧?你来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意味。陈清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
随即换上担忧的表情,小声说:“王教授,
我哥哥他可能还没学到这么深的内容……”陈默像是没听见,他放下一直转着的笔,起身。
他走到黑板前,没拿粉笔,只是看着题目。“装什么啊……”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陈清心里冷笑,等着他出丑。五秒钟后,陈默拿起粉笔。他没有用教授预期的任何常规解法,
而是直接在题目条件上划了几条线,写了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符号和等式,
步骤简洁到令人发指。粉笔落下最后一笔,答案清晰呈现。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教室里一片死寂。老教授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凑近黑板,仔细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这……这是‘构造性证明’的思路?
你怎么会这种方法?这大学里都很少教!”陈默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语气平淡:“小时候在工地,一个搬砖的老头闲着没事教的。”全班:“!!!
”搬砖的老头?!教这种高端数学思维?!陈清脸上的担忧彻底僵住,
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看着讲台上那个身影,
第一次感觉到事情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这个乡巴佬……他到底怎么回事?
陈默没理会众人的反应,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那支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起来,
仿佛刚才只是起身去喝了口水。但全班看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学校周年庆典搞得跟名流晚宴似的。每个班都要出节目,陈家兄弟自然成了焦点。
陈清苦练了三个月的小提琴,曲目是帕格尼尼的随想曲,技巧繁复,足够炫技。
他穿着白色礼服,像只高傲的天鹅,准备在舞台上彻底挽回数学课丢掉的面子。演出前,
他在后台“关心”陈默:“哥哥,你准备节目了吗?如果没准备,
我可以跟老师说情……或者,你可以朗诵一首诗?很简单,不用准备。”他语气真诚,
眼神里的优越感却藏不住。陈默正低头看手机,头都没抬:“不用。”轮到陈清上场。
琴声响起,技巧无可挑剔,流畅华丽。台下掌声阵阵,养父母王薇和陈国栋坐在前排,
满脸骄傲。陈清鞠躬谢幕,享受着聚光灯,下意识地瞥向侧幕的陈默。下一个就是陈默。
报幕员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表演。陈默收起手机,没走台阶,单手一撑,
直接翻上了一米多高的舞台。这个动作让台下响起几声低呼。
他没去动那些准备好的电子琴或吉他,而是径直走向舞台角落,
那架作为装饰、据说音律极准、但无人敢碰的斯坦威古董钢琴。陈清在台下几乎要笑出声。
这土包子会弹钢琴?怕不是要弹出《小星星》贻笑大方。陈默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一瞬,
然后落下。没有预兆,一股原始、磅礴、充满野性与生命力的旋律猛地炸开!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名曲,节奏复杂多变,旋律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古老韵味,时而如狂风暴雨,
时而如溪流呜咽,情感冲击力直接撞进听众的胸腔!
华丽的演奏厅瞬间被这股纯粹的力量席卷。陈清那精心雕琢的帕格尼尼,在这音乐面前,
显得那么苍白、匠气,甚至……有点可笑。一曲终了,全场死寂。几秒后,
坐在嘉宾席的一位白发老人猛地站起身,他是国内音乐界的泰斗,林老。
他激动得声音发颤:“年轻人!这……这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是谁的作品?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陈默身上。陈默站起身,没看林老,
目光精准地找到台下脸色惨白如纸的陈清。他拿起立麦,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我养母,
在河边用棒槌洗衣时,经常哼的调子。”他顿了顿,在绝对的寂静中,
清晰地补充道:“她说,是她自己瞎编的。”“轰——” 台下瞬间炸开!自己瞎编的?
河边洗衣?棒槌?这比任何大师名曲都更具冲击力!这需要何等的音乐天赋和灵性?!
陈清“天才音乐少年”的人设,在这一刻,被这几个轻描淡写的字,砸得粉碎。他站在那里,
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之前所有的掌声和赞美都成了讽刺。
王薇和陈国栋脸上的骄傲也僵住了,看着台上的亲生儿子,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陈清彻底慌了。数学、音乐,
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在那个乡巴佬面前不堪一击。他感觉到养父母看陈默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愧疚和审视,多了探究,甚至……一丝欣赏?不行!绝对不行!陈清生日到了。
陈家为他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他戴着养父送的价值百万的***款腕表,穿梭在宾客中,
依旧是那个温雅得体的“清少爷”,但眼神深处藏着焦躁。宴会中途,他找到机会,
溜进陈默那个几乎没什么个人物品的房间,快速将腕表塞进床头柜的角落。心跳如鼓,
手心全是汗。做完这一切,他调整好表情,回到宴会厅,突然惊呼:“我的表!
爸爸送我的表不见了!”全场目光聚焦过来。王薇立刻上前:“别急清清,好好找找,
是不是掉在哪里了?”陈清演技上线,眼眶泛红,
无助地摇头:“我刚才……就去过后花园和……和哥哥的房间附近。”他刻意说得模糊,
引导性极强。养父陈国栋脸色一沉:“去默儿房间找找。”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向陈默的房间。
陈默正靠在窗边看书,对涌进来的人群抬了抬眼。“哥哥,”陈清泫然欲泣,
“你看到我那块银色表带的腕表了吗?爸爸送的,对我很重要……”陈默合上书:“没看见。
”“可能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陈清说着,目光“无意”地扫向床头柜,
然后“惊讶”地走过去,“咦?这下面好像有东西……”他弯腰,从床头柜和墙的缝隙里,
掏出了那块闪亮的腕表。“找到了!”陈清举起表,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但下一秒,
这笑容变得勉强而受伤,他看向陈默,声音颤抖,“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拿我的表?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的,真的……”人赃并获!王薇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陈默,
满眼失望痛心:“陈默!你……你怎么能这样!缺什么你不能说吗?非要偷?
”陈国栋额角青筋跳动,怒斥:“混账东西!果然是外面养大的,上不得台面!
给我向清清道歉!然后滚出去!”宾客们议论纷纷,鄙夷、嘲笑的目光几乎将陈默淹没。
陈清低着头,肩膀微颤,似乎在强忍委屈,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面对千夫所指,
陈默终于站起身。他没看暴怒的养父母,也没看戏的宾客,
径直走到还在“哭泣”的陈清面前。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一段清晰的录音外放出来:窸窣的开门声,轻微的脚步声。陈清的声音压低,
……放在这里……人赃并获……看你还怎么嚣张……乡巴佬……”东西被塞进缝隙的声音。
录音到此为止。全场死寂。陈清脸上的委屈和泪水瞬间冻结,瞳孔骤缩,
猛地抬头看向陈默,失声尖叫:“你算计我?!你录音?!”这一声尖叫,
彻底撕碎了他所有伪装!陈默收起手机,眼神冰冷:“防备小人,习惯而已。
”他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养父母和目瞪口呆的宾客,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现在,
谁该向谁道歉?谁,才该滚出去?”王薇和陈国栋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无比的养子,
又看看一脸平静仿佛掌控一切的亲生儿子,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可能从头到尾,
都看错了人。陈清被变相软禁在了家里,生日宴的丑闻被压了下去,
但圈子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陈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养父陈国栋这几天焦头烂额。
集团核心项目“星耀”遇到了致命的技术瓶颈——新一代产品的核心算法始终无法突破,
测试屡屡失败。竞争对手虎视眈眈,交付日期迫在眉睫,逾期将面临天文数字的赔偿,
足以动摇集团根基。重金聘请的海外专家团队在会议室里吵了三天,依旧束手无策。
陈国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眼里布满血丝。陈默端着一杯水路过书房,门没关严,
听到陈国栋对着电话几乎在低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再给你们两天时间!
解决不了,全都滚蛋!”陈默脚步顿了顿,推门进去,把水放在桌上。
陈国栋烦躁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现在没心思应付这个让他心情复杂的亲生儿子。
陈默目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一叠复杂的技术图纸和代码打印件上,
那是“星耀”项目的部分核心资料。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神态高傲的专家正指着图纸的某一处激烈争论。陈默扫了几眼,
忽然伸手,拿起桌上的红笔,在图纸上飞快地圈出三个模块,
又在旁边一串复杂的代码上划了一条线。“这里,能量传导参数模拟失真。” “这里,
冗余数据堆叠导致内核过载。” “还有这里,”他笔尖点在那条划线上,
“基础逻辑链路没通,后面堆砌再多高级架构也是空中楼阁。”整个书房瞬间安静。
那个金丝眼镜专家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你是谁?胡说什么!
这是最前沿的……”陈默没理他,看向陈国栋,语气平淡:“给我权限,
接入你们的内网测试服务器。”陈国栋愣住了,下意识想斥责他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