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竟是我自己养母甩给我一张支票:“给你五百万,离开沈家。”我低头酝酿情绪,
准备上演一场苦情戏。却听见她冷笑:“别装了,你根本不是沈家的女儿。
”我愣住:“那我是谁?”“你是我从孤儿院偷来的替代品,现在真千金要回来了。
”正当我世界观崩塌时,一旁的保镖突然跪下:“小姐,其实您才是真正的豪门继承人。
”养母手中的支票飘落在地。他抬头直视养母:“夫人,您当年偷换的孩子,
身上应该有沈家祖传的玉佩吧?”我下意识摸向颈间,
那枚从小戴到现在的玉佩突然烫得惊人。---“这张支票,你拿着。
”保养得宜的指尖推过来一张薄薄的纸,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香水味。沈太太,
我名义上的母亲,正用她那双看过太多奢侈品的眼睛,没什么温度地看着我。我盯着那串零,
心里飞快地数了数。五百万。够我这种“鸠占鹊巢”了二十年的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声音带上哽咽:“妈……您就真的这么容不下我吗?二十年了,
就算养只猫养只狗……”“够了。”她打断我,那声音像淬了冰碴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儿没别人,不用演了。哭得再真,你也根本不是沈家的种。”我猛地抬头,
眼泪瞬间憋了回去,脸上准备好的悲伤表情僵住了:“……什么?
”她红唇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听不懂?我说,你,
根本不是沈家的女儿。不过是我当年从城南那家破孤儿院抱回来的,一个顶替的玩意儿。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声音干涩得发哑:“……那我是谁?
”“你是谁?”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罢了!
要不是我的婷婷身体不好,需要至亲骨髓配型,担心以后……我会找个备用品?现在,
我的婷婷要回来了,你这个冒牌货,也该滚了!”婷婷……那个传说中体弱多病,
从小被送到国外疗养的真千金?我站在原地,感觉脚下的地毯软得像是陷了进去,
整个世界都在扭曲。二十年的认知,二十年的身份,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就在这时,一直像背景板一样立在养母身后的那个黑衣保镖,突然动了。他几步走到我面前,
在我和养母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小姐!”他抬起头,
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那里面翻滚的情绪复杂得让我心惊,“您别听她胡说!
您才是容家真正的继承人!”容家?那个据说产业遍布全球,
比沈家还要显赫数倍的庞然大物?养母先反应了过来,柳眉倒竖:“你胡说什么!疯了吗?
给我滚出去!”保镖,不,现在或许该叫他别的什么,根本不理她,只是急切地望着我,
语速快得像子弹:“夫人,您当年偷换孩子的事情,以为真的天衣无缝吗?真正的容家千金,
右边肩胛骨上有一小块蝴蝶形状的浅褐色胎记!更重要的是,她脖子上,
应该戴着容家祖传的,那枚龙纹紫玉玉佩!”胎记?我右边肩胛骨上,
确实有一块……我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指尖触到那枚我从小戴到大,
温润冰凉的玉佩。养母曾说那是地摊货,戴着保平安,不许我摘。此刻,
那玉佩竟像活过来一样,在我指尖下散发出一阵惊人的滚烫!我触电般缩回手,脸色煞白。
养母的目光也死死钉在那枚突然变得显眼的玉佩上,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血色瞬间褪尽。那张轻飘飘的五百万支票,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无声地掉在地毯上。跪着的男人紧盯着养母,声音带着一种沉冤得雪般的厉色:“沈夫人,
您看清楚了!这枚玉佩,您当年,是不是觉得眼熟得很?!
”指尖下的玉佩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养母——不,沈太太死死盯着那枚玉佩,
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精心维持的傲慢姿态碎了一地,
只剩下惊惶和难以置信。“不……不可能……”她声音发颤,
眼神慌乱地在我和保镖之间逡巡,
“这玉佩……明明是……”“明明是您从真正的容家千金身上摘下来的,不是吗?
”跪在地上的男人声音沉冷,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沈太太心上,“您当年在容家做短期护理,
趁着容家遭遇变故、人手混乱,用您自己病弱的女儿换走了尚在襁褓中的容小姐,
还偷走了这枚象征着容家血脉传承的龙纹紫玉!”我摸着自己颈间的玉佩,
那滚烫的温度似乎顺着血脉烧进了心里。原来这被我当作普通饰物戴了二十年的东西,
竟有这样的来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沈太太强作镇定,
但微微后退的半步暴露了她的心虚。男人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向我,
目光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恭敬:“小姐,我叫陈默,是容家派来寻找您的人。
我们在沈家潜伏调查已经一年多了,就是为了确认您的身份。”我的喉咙发紧,
声音干涩:“所以……你早就知道?”“直到刚才,沈太太亲口说出当年偷换孩子的真相,
加上这枚玉佩和您身上的胎记,才能完全确定。”陈默低下头,“让您受委屈了。”委屈?
何止是委屈。这二十年,我活在别人精心编织的谎言里,像个可笑的提线木偶。
“那……那个婷婷……”我忽然想起那个即将归来的“真千金”。
沈太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婷婷是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身体一直不好,在国外治病……”“治病?”陈默冷笑一声,“沈夫人,
您女儿沈婷婷在国外挥霍无度、花天酒地的记录,需要我一一念给您听吗?
她所谓的‘体弱多病’,不过是您为了让她避开风头、同时博取同情的借口罢了。
”沈太太的脸色彻底白了。我看着这个养育我二十年的女人,
此刻她脸上的慌乱与恐惧如此真实。那些曾经的严格要求,那些若有若无的疏离,
那些永远差一分的关爱,此刻都有了答案。“为什么?”我轻声问,“既然换走了我,
为什么还要把我养在沈家?”沈太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陈默却替她说了:“因为她要确保万无一失。把您放在眼皮底下,
既能让您过着优于普通人却远不及真正千金的生活,又能随时监控您的动向。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沈家这些年生意能顺风顺水,
多少是借了容家的势。有您在沈家,她就永远有一条后路。”好一条后路。好一个如意算盘。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那枚玉佩的温度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但某种滚烫的东西却在我心底苏醒。
“陈默,”我叫出这个名字,感觉既陌生又自然,“现在要怎么做?”“小姐,
”陈默抬起头,目光坚定,“容家一直在等您回去。只要您点头,我立即联系本家。
”沈太太突然扑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不,你不能走!我养了你二十年!
二十年的母女情分……”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沈太太,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您刚才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沈家。
现在——”我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张支票上,然后缓缓抬起,直视着她惊慌的双眼。
“我如您所愿。”说完,我转身走向门口。陈默立即起身,恭敬地跟在我身后。“等等!
”沈太太在身后尖叫,“玉佩!把那玉佩留下!那是容家的东西!
”我的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闻言回头,对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沈太太,
您说得对。”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颈间的玉佩,“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开门,关门。
将那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和那个欺骗了我二十年的女人,一起关在了身后。
走廊的光线很亮,照得我有些眩晕。陈默安静地跟在我身侧半步后的位置,
像一个真正的守护者。“小姐,您还好吗?”他低声问。我看着前方长长的走廊,
第一次觉得未来的路如此清晰。“叫我名字就好,”我说,“在回到容家之前,
我还是沈念——不,我应该是容念,对吗?”陈默微微颔首:“是的,小姐。容念。”容念。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陌生的熟悉感。“走吧,”我说,“带我去见我的家人。
”真正的家人。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我正要迈步进去,
陈默却轻轻拦了一下。“小姐,请走这边。”他指向走廊另一侧的消防通道。我挑眉看他。
“沈家在各处都装了监控,”他低声解释,“电梯里的对话不一定安全。”了然地点头,
我跟着他走进略显昏暗的楼梯间。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一声声敲在心上。“你刚才说,
在沈家潜伏了一年多?”我扶着冰冷的金属扶手,一步步往下走。“是的,
容家从未停止寻找您。”陈默的声音在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老爷和夫人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老爷。夫人。我的……亲生父母?
这个认知让我的脚步微微一顿。“他们……”我斟酌着用词,“是什么样的?
”陈默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度:“老爷性格严谨,但对待家人极其珍重。夫人温柔善良,
这些年来因为思念您,身体一直不太好。”思念。我。一个他们从未谋面的女儿。
心口某个地方微微发酸。“我有一个问题,”在转过又一个楼梯拐角时,我停下脚步,
直视陈默,“既然容家如此势大,为什么找了二十年才找到我?沈太太的手段,
应该不至于高明到这种程度。”陈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说真话。
”我命令道,语气不自觉带上了连自己都陌生的威严。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容家内部……也有问题。”“什么意思?
”“当年您被调换的时机太巧,正好是容家遭遇商业对手恶意打击、内部混乱的时候。
老爷怀疑,有内部人员协助了沈夫人的行动,甚至可能不止她一个人参与。
”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凉意。“所以,您身份确认的消息,目前只有我直接汇报的几个人知道。
在清理内部之前,我们必须谨慎。”原来如此。不仅有个养母在演戏,连我真正的家族里,
也可能藏着想害我的人。这出戏,比我想象的还要狗血淋漓。我们终于走出消防通道,
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陈默为我拉开车门,
在我弯腰上车前,他突然低声说:“小姐,请您做好准备。回归容家,
意味着您将面对的不只是亲情,还有整个家族的期待、责任,以及……潜在的威胁。
”我坐进车内,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车窗外的世界被深色玻璃过滤得略显暗淡。
“陈默,”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这二十年,我活在别人的剧本里。
从现在开始——”我转过头,对上他透过后视镜看来的目光。“我要写自己的剧本了。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最终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别墅区。这里的建筑明显比沈家更加考究,
庭院深深,绿树成荫。陈默为我打开车门,引着我走向其中一栋别墅。大门前,
已经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中年男子穿着深色西装,气质沉稳,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但此刻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却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身旁的妇人穿着素雅的旗袍,
面容姣好,却带着一丝病弱的苍白,她用手帕捂着嘴,眼眶通红,目光死死地锁在我脸上,
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不需要任何言语,
不需要玉佩证明,某种血脉深处的共鸣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心口。妇人颤抖着向前迈了一步,
嘴唇哆嗦着,泪水终于决堤。“我的孩子……”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是我的念念吗?”我站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地点头。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那怀抱温暖而颤抖,
带着一股我从未在沈太太身上感受过的、毫无保留的眷恋与悲伤。“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她一遍遍重复着,泪水浸湿了我的肩头。那位威严的中年男子——我的父亲,
也走上前来,大手轻轻放在我的头上,动作有些僵硬,却充满了笨拙的珍视。“回家了,
孩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我被母亲紧紧抱着,感受着父亲手掌的温度,
二十年来心底某个空洞的地方,仿佛正在被一点点填满。然而,就在这感人至深的团圆时刻,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越过母亲的肩膀,
无意中瞥见了站在父母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身材高挑,
容貌英俊,与父亲有几分相似,应该是我的兄长。他脸上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笑容,
鼓着掌,符合此刻一切温馨的氛围。可是,就在我看向他的那一瞬,
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情绪——那不是喜悦,不是激动,
而是一种冰冷的、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忌惮的光芒。那光芒消失得极快,
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他立刻对我露出了一个更加温暖和煦的笑容,
仿佛在说“欢迎回家”。我的心,却微微沉了一下。
陈默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回归容家,意味着您将面对的不只是亲情,
还有……潜在的威胁。”家庭的温暖拥抱依然真实,但在这温暖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我靠在母亲温暖的肩头,看着那位笑容完美的“哥哥”,心底悄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出真假千金的大戏,原来,才刚刚拉开序幕。母亲的拥抱很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颤抖。
父亲的手掌宽厚,落在我的发顶,有微微的暖意。这迟来了二十年的亲情,像温热的潮水,
几乎要将我淹没。可那个年轻男人——我血缘上的兄长,容磊,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冰冷,
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口,提醒我这团圆的表象之下,可能潜藏着别的什么。
我靠在母亲肩头,用力回抱了她一下,然后稍稍退开,用手背擦了下湿润的眼角,
露出一个带着泪痕的笑容。“爸,妈。”这两个称呼出口,带着陌生的涩意,
却又奇异地自然。母亲又哭又笑,紧紧握着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似的。
父亲威严的嘴角也柔和下来,拍了拍我的背:“路上累了吧?快进屋。”容磊这时才走上前,
他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我一下,一触即分,礼节周到。
“欢迎回家,念念。”他的声音清朗悦耳,“我是大哥,容磊。”“大哥。”我低声叫他,
捕捉到他眼底那抹温和笑意下,极快掠过的一丝评估。他在掂量我。“好了好了,
别都站在门口,让孩子先进去休息。”父亲发话,揽着母亲的肩,引着我往别墅里走。
内部的装饰低调而奢华,与沈家那种刻意炫耀财富的风格截然不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底蕴。
我们在一间宽敞、布置温馨的小客厅坐下,立刻有佣人悄无声息地送上茶点。
母亲一直拉着我的手,目光几乎黏在我脸上,细细端详,眼泪又涌了上来:“像,眉毛眼睛,
真的像他年轻的时候……”她看向父亲。父亲点点头,看着我,眼神复杂:“这枚玉佩,
你一直戴着?”他的目光落在我颈间。我下意识摸了摸那枚此刻温润冰凉的龙纹紫玉:“嗯,
沈……她说这是地摊货,戴着保平安,不让摘。”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压下,
语气温和:“这是容家祖传的信物,只传给嫡系血脉。委屈你了,孩子。”“能找回来,
就是天大的幸事。”母亲拍着我的手背,又转向容磊,“小磊,你妹妹回来了,
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容磊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闻言立刻扬起真诚的笑容:“妈,
这还用您说吗?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以后肯定护着她。”他看向我,眼神关切,
“念念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回家了,一切都有大哥在。”这话说得漂亮,无可指摘。
可我总觉得,那“护着她”三个字,听起来别有分量。“对了,念念,
”容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姿态放松地靠向沙发背,语气随意,“你一直在沈家长大,
对商业上的事,应该不太了解吧?”来了。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没有立刻回答。
父亲和母亲也看向我,眼神里有关切,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放下茶杯,
我抬眼看向容磊,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腼腆,
恰到好处地混合着些许不安和努力镇定的表情:“在沈家的时候,阿姨……沈太太,
偶尔会让我看一些报表,也旁听过几次会议。懂的不多,只是知道些皮毛。”这是实话,
沈太太为了维持表面功夫,确实让我接触过一些边缘事务,但也仅止于此。
她从未真心想培养我。容磊眼底闪过一丝放松,很快被笑意掩盖:“没关系,以后慢慢学。
家里产业虽然大,但有爸和我在,你不用有压力。”他这话,听着是体贴,
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划定界限,提醒我,容家的核心产业,目前与他,与父亲相关,
与我这个刚回来的“外人”无关。父亲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母亲则欣慰地看着我们:“你们兄妹能互相扶持就好。”我低下头,
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杯里的红茶,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嗯,我会跟着大哥好好学的。
毕竟,”我抬起头,看向父母,眼神干净,“现在回家了,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开始适应。
以前在沈家学到的,可能都不作数了。”这话既示弱,表明了需要依靠家族的态度,
又隐隐点出我在沈家的处境,更容易引发父母的怜惜。果然,母亲眼圈又红了,
父亲看着我的目光也更柔和了些。容磊脸上的笑容不变,点了点头:“放心,有大哥在。
”客厅里的气氛看似温馨和谐,但无形的暗流在我和容磊之间悄然涌动。他试探我,
我伪装自己。这豪门的水,果然深得很。陈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入口附近,
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他远远地看着,对上我的目光时,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我知道,
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我并非全然孤立无援。而这真假千金归位后的第一场无声交锋,
才刚刚开始。晚餐后,父亲将我单独叫进了书房。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合上,
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旧书的味道,巨大的办公桌后,
父亲的神情比在客厅时严肃了许多。他示意我坐下,目光沉静地审视着我,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内心。“念念,”他开口,声音低沉,“这里没有外人。
告诉我,你对沈家,现在是什么想法?”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
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沈太太养育我二十年,虽然动机不纯,但物质上从未亏待。
”我选择着措辞,“她给了我一个‘沈家千金’的身份,虽然这个身份是假的。
”父亲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在为她开脱?”“不。”我摇头,声音平静,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她偷换人生,欺骗容沈两家二十年,这是罪。但法律上,
追究起来可能并不容易,毕竟过去了太久,证据难寻。而且——”我顿了顿,
抬眼直视他:“公开这件事,对容家的声誉,恐怕也会造成影响。
一个被调换二十年的继承人,听起来像个管理不善的笑话。”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是赞许。他身体微微前倾:“那你的意思是?”“沈家这些年,借着容家的势,
发展了不少。”我缓缓说道,“这份‘借’来的东西,是不是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比如,
他们最近极力争取的,那个城东开发区项目?”父亲沉默了片刻,突然低笑了一声,
带着一种商人的冷酷:“看来,沈家确实教了你一些东西。至少,
知道怎么咬下最肥的一块肉。”“我只是拿回容家应得的补偿。”我纠正道,“而且,
由容家出面,以商业手段施压,远比一场可能两败俱伤的官司更有效率,也更……体面。
”他深深地看着我,像是在重新评估我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语气复杂:“你比我想象的更像容家人。”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进。
”进来的是容磊,他端着两杯热茶,笑容温煦:“爸,念念,聊了这么久,喝点茶润润喉。
”他将茶杯放在我们面前,动作自然流畅。“小磊来得正好。”父亲接过茶杯,
“我们在谈城东开发区那个项目。”容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凝了一下:“那个项目,
沈家不是也在全力争取吗?听说他们投入很大,志在必得。”“是啊。”父亲吹了吹茶沫,
语气平淡,“所以,容家打算接手。”容磊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看向我,笑容依旧:“念念刚回来,就关心起公司的事务了?真是上进。
不过那个项目牵扯复杂,运作周期长,恐怕不适合新手接触。
不如先从一些简单的投资开始熟悉?”“大哥说得对。”我从善如流地点头,
露出虚心受教的表情,“我确实什么都不懂。只是刚才和爸爸聊天,偶然提到沈家,
觉得他们靠着容家得了那么多好处,现在容家想要那个项目,他们难道不该主动让出来吗?
毕竟,没有容家,哪有今天的沈家?”我眨着眼睛,语气带着点天真的理所当然,
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容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不留余地。父亲放下茶杯,
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念念这话虽然直接,但道理不错。沈家,是时候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小磊,这个项目,你跟进一下,尽快从沈家手里拿过来。”容磊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神色,
再抬头时已是沉稳可靠的模样:“好的,爸,我会处理。”“嗯。”父亲满意地点点头,
又看向我,“念念,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熟悉环境。公司的事,不急。”“我知道了,
爸爸。”我和容磊一同离开书房。走在安静的走廊上,他放缓了脚步,与我并肩。“念念,
”他语气温和,带着兄长的关切,“商场上的事,有时候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沈家毕竟……养了你二十年,逼得太紧,外面的人恐怕会说我们容家凉薄。”我停下脚步,
转头看他,走廊壁灯的光线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大哥,”我轻声问,
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是担心容家的名声,还是……担心沈家狗急跳墙,
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容磊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
审视地看着我,片刻后,才重新扬起那完美的弧度,伸手想揉我的头发,被我微微侧头避开。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自然地收回。“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失笑摇头,
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我只是不想你刚回家就卷入这些是非。好了,早点休息吧,
你的房间妈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缺什么就跟佣人说,或者直接找我。”他转身离开,
背影挺拔从容。我看着他消失在走廊转角,指尖轻轻拂过颈间的玉佩。看来,我这位大哥,
和沈家的关系,恐怕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浑。
回到母亲精心为我准备的房间,奢华与温馨并存,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出用心。但我无暇细看,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紧绷过后,
骤然松弛带来的虚脱。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离奇的戏剧。身份打败,亲情真假难辨,
还有那个看似温文尔雅却暗藏机锋的兄长。我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需要理清的头绪太多,但此刻,我只想放空。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
却冲不散心头的迷雾。穿上柔软的睡袍,我把自己摔进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巨大床铺,
几乎在陷入羽绒枕头的瞬间,意识就模糊起来。---是敲门声把我唤醒的。睁开眼,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亮痕。“小姐,您醒了吗?
”是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揉了揉额角,起身开门。陈默站在门外,
依旧是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但眼神比昨天更加锐利,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小姐,
打扰您休息了。”他微微颔首,“有些情况,需要立刻向您汇报。”“进来说。”我让开门,
心头掠过一丝预感。他走进房间,却没有坐下,直接将平板递给我,
屏幕上显示着几张拍摄角度隐蔽的照片。照片上,
容磊和一个穿着米白色套装、拎着限量款手袋的年轻女子坐在一家高级咖啡厅的角落,
两人靠得很近,容磊的手甚至覆在女子的手背上,姿态亲昵。那女子的脸,
即使像素不算极高,我也能一眼认出——沈婷婷。那个本该在国外“养病”的真千金。
“这是今天早上七点,在机场附近的蓝湾咖啡。”陈默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汇报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