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人形煞气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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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一个身着新中式长衫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阴影里。

光线被门板切割,一半明,一半暗,恰好落在他身上。

那人身形挺拔,肩线平首,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剪裁得体,没有多余的纹饰,只在领口与袖口处用银线绣着几缕流云暗纹,低调而雅致。

他的面容,让苏沫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太好看了。

这不是那种充斥在屏幕上的、精致却流于表面的漂亮。

他的俊秀,带着一种沉淀了岁月的清冷与疏离。

皮肤是冷玉一般的白,鼻梁高挺,唇色很淡,组合成一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

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沉静无波,看过来的时候,让人感觉自己不是在被一个人注视,而是在被一潭千年寒泉映照。

古画里走出来的谪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苏沫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这骗子……长得也太犯规了。

就凭这张脸,别说租房了,就算现在掏出个二维码让她扫码入会,她可能都会犹豫一下。

然而,就在苏沫往前踏出一步,越过门槛的瞬间,异变陡生。

男人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两道眉峰瞬间聚拢。

他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褪得惨白,身体甚至微不可查地向后退了半步,一个极其细微的、带着抗拒的动作。

苏沫没有察觉到的是,在她踏入庭院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混乱、污浊、狂躁的“气”,冲破了这方宅院原本沉静安宁的结界。

那股“气”对陆玄来说,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能量。

它具体得可怕。

是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是无数根尖锐的冰针,扎进他的西肢百骸。

是污泥和腐臭,瞬间涌入他清澈的泉源。

剧烈的疼痛从头部炸开,气血翻涌,喉头泛起一阵腥甜。

他感觉整个宅子的稳定气场,都被这个女人身上携带的庞大“污染源”给冲撞得七零八落。

这宅子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在向他发出痛苦的哀鸣。

苏沫被他这副活见了鬼的模样搞得莫名其妙。

前一秒还仙风道骨,后一秒就林黛玉附体?

她心里嘀咕:“这人有病?

碰瓷?”

不过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她停下脚步,试探性地伸出手,想做个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苏沫,是来……别过来!”

两个字,从男人紧绷的牙关里挤出来,不带一丝温度。

他看着苏沫的视线,充满了史无前例的排斥与戒备,那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移动的、随时可能泄漏的生化武器。

苏-生化武器-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她默默地收回手,揣回了口袋里。

心里的那点惊艳,瞬间被这莫名其妙的嫌恶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陆玄,仙气没了,只剩下古怪。

这人怕不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还是个龟毛到有社交障碍的洁癖症晚期患者。

陆玄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你走吧。”

“这里不适合你。”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煞气”如此浓郁、如此混乱、如此……生机勃勃的人。

寻常人沾染煞气,多是印堂发黑,精神萎靡,气若游丝。

可眼前这个女人,她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气场紊乱源”。

那些足以让普通人重病缠身甚至暴毙的驳杂煞气,在她身上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甚至还推着她的生命力野蛮生长。

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形煞气污染源。

多让她在这里待一秒,他精心布置的宅子就要折寿十年。

苏沫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找了一天房子,被中介放鸽子,被房东挑剔,被甲方催命,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起来靠谱的,结果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怪人当成病毒一样嫌弃。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不适合?”

她拔高了音量,一天的委屈和愤怒尽数爆发。

“你凭什么说不适合?

你都没让我进去看看!

我站在这里你就知道不适合了?

你这是歧视!

***裸的租房歧视!

我要去房管局投诉你!”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才会来敲这扇门。

“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破地方?

要不是看你房租便宜得跟白送一样,我才不来呢!”

“你现在把我叫过来,又让我走,你耍我玩呢?

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苏沫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她今天受的鸟气,必须找个地方撒出来。

陆玄被她吼得头更痛了。

女人尖锐的声波,裹挟着她那独一无二的混乱气场,一波波地冲击着他的感知。

他只想立刻关上门,把这个污染源隔绝在外,然后用最烈的安息香,把整个院子熏上三天三夜。

就在他抬手准备推上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庭院角落的一抹景象。

那里摆着一盆兰花。

不是凡品,是极为珍稀的“建南雪”,叶片修长,本该是翠绿欲滴,此刻却大半枯黄,了无生气,是他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救活的。

然而,就在苏沫站在门边炸毛的此刻,那盆兰花最中间一根己经枯萎下垂的叶片,叶尖竟然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那不是风吹的。

院子里的气流是静止的。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内部的、被某种东西***后苏醒的律动。

陆玄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昨天深夜起的那一卦。

大凶之兆,困龙在渊,死气沉沉。

唯有变爻(yao)在末,化出一线生机。

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这“生机”究竟在何处,又是何物。

他的视线,从那株微微颤动的兰花,缓缓移回到门口那个还在气鼓鼓瞪着他的女人身上。

她像一只被惹怒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头痛欲裂,却又无法忽视的蓬勃生命力。

煞气。

生机。

破坏。

滋养。

一个疯狂的,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毫无征兆地涌上了陆玄的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炸毛的“人形煞气”,第一次改变了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松开了准备推门的手。

“房子可以租给你。”

他开口,语调平稳了一些,但依旧疏离。

苏沫的怒火和满腹的控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噎了回去,她愣住了。

“啊?”

陆玄没有再看她,而是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通道。

“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他的下巴朝着院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抬了抬。

苏沫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间独立的小屋,孤零零地坐落在庭院的角落里,被一株高大的槐树投下的阴影笼罩着。

青灰色的砖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角甚至爬着几缕青苔。

一扇小小的木窗,窗棂的漆都剥落了。

门也是最简单朴素的木板门。

那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废弃己久的柴房,或者旧社会下人住的屋子。

陆玄清淡的言语再次传来。

“就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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