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青石垒砌,只有一扇包着铁皮的窄门和一个高悬的小气窗。
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陈年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里以前怕也关押过不少触犯山规的人。
刘唐和阮小七将陈默“送”进石屋,阮小七咣当一声锁上沉重的铁锁链。
刘唐隔着门缝,沉声道:“陈兄弟,天王有令,暂且委屈你在此。
一日三餐,自会有人送来。
莫要……再生事端。”
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多谢刘唐哥哥,小七哥。”
陈默抱了抱拳,姿态放得很低。
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阮小七倒是咧嘴一笑,凑近门缝压低声音:“嘿,小子,刚才那‘雷公法器’……真带劲!
改天让俺瞅瞅?”
被刘唐瞪了一眼,才讪讪地摸摸鼻子,跟着走了。
脚步声远去,石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从气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惨淡的方块。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缓缓滑坐在地。
首到此刻,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摊开手掌,那把柯尔特M1911静静地躺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
他检查了一下弹匣:还有7发子弹。
另一个备用弹匣是满的(7发)。
总共14发子弹,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也是催命符。
枪声太大,一旦再开火,必然引来围攻。
不到万不得己,绝不能轻易动用。
叮!
检测到宿主处于相对安全环境,是否领取新手大礼包剩余物品?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领取!”
陈默心中默念。
眼前微光一闪,两样东西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地上:1. 一包压缩饼干(10块装): 包装简陋,印着看不懂的符号。
2. 一本薄薄的册子:《初级格斗术精要(图文版)》: 纸张泛黄,上面的小人图画得倒是清晰,旁边还有简略的注解。
“……” 陈默嘴角抽了抽。
压缩饼干能理解,这格斗术册子……临时抱佛脚?
他捡起册子随手翻了翻,里面是一些基础的擒拿、闪避、发力技巧。
聊胜于无吧。
他默默将压缩饼干塞进怀里(粗布衣服内侧有个小口袋),把册子贴身放好。
现在没时间练这个。
他闭上眼,开始梳理当前的困境和系统任务:主线任务:30天内获得晁盖实质性信任。
时间紧迫!
软禁状态,连见面都难,谈何信任?
支线任务:调查宋江与朝廷官员的隐秘联系。
同样困难重重。
他现在是“囚犯”,如何调查?
目标是谁?
宿元景?
怎么证明?
晁盖将他软禁,既是保护也是观察,更是一种隔离。
吴用绝不会坐以待毙,宋江的死忠(尤其是李逵和花荣)恨他入骨,随时可能铤而走险。
这石屋看似安全,实则危机西伏,是风暴眼中的短暂平静。
“必须尽快见到晁盖!
而且要让他觉得见我‘有利可图’!”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信息差……只有利用我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宋江的暗线……梁山未来的危机……”他努力回忆原著细节。
宋江确实与宿太尉(宿元景)有勾连,甚至后来招安诏书都是宿元景带来的。
但具体证据?
他一个现代人哪里拿得出来?
不过,他记得一个重要节点——不久后,朝廷会派双鞭呼延灼率大军征讨梁山!
这是梁山面临的一次重大危机,也是宋江巩固地位、推动招安的重要契机!
“呼延灼……连环马……” 陈默眼睛一亮。
如果能把这个“预言”抛给晁盖,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对梁山的“预知”能力,或许能撬开局面!
但怎么传递消息?
守卫肯定不会替他传这种话。
就在陈默苦思冥想之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不是刘唐或阮小七那种粗豪的嗓音,更阴柔些。
“……天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守卫的声音。
“军师有要事交代,关乎山寨安危,特命我来送些‘安神汤’给里面那位,免得他惊惧过度再生事端。”
另一个声音带着一丝谄媚和不容置疑。
吴用的人!
陈默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送“安神汤”?
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天王吩咐过……” 守卫有些犹豫。
“军师之命,你敢违抗?
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来人语气转厉。
守卫似乎被唬住了,铁链响动,门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瘦小的身影端着个破碗闪了进来,迅速关上门。
来人是个獐头鼠目的汉子,陈默有点印象,似乎是吴用身边一个跑腿传令的小头目,叫白胜?
对,白日鼠白胜!
原著里就是个墙头草、下三滥的角色!
白胜端着碗,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飘忽不定,带着一丝紧张和贪婪:“陈……陈头领,军师体恤你受惊了,特命小的送来这碗安神汤,喝了好好睡一觉。”
碗里是浑浊的汤水,散发着一股古怪的药味。
陈默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动。
系统没提示有毒?
不对,可能是慢性毒或者蒙汗药!
吴用这招够阴险,想在晁盖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除掉他,伪造成惊吓过度或者***!
“放下吧。”
陈默不动声色地说,手却悄悄摸向了怀里的枪柄。
白胜眼珠一转,把碗放在地上,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反而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惑:“陈头领,其实……军师让我给你带句话。”
“哦?”
陈默挑眉。
“军师说,只要你肯把那‘雷公法器’交给小的带出去,再写个认罪状,说是被朝廷奸细蛊惑才害了宋头领……军师保你性命无忧,甚至还能在山上给你谋个清闲差事。”
白胜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陈默的怀里,那里鼓囊囊的显然是那把枪,眼神里充满了贪婪。
陈默心中冷笑。
交枪?
认罪?
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吴用不仅想要他的命,还想把他彻底钉在耻辱柱上,顺便把枪搞到手!
“军师的好意,我心领了。”
陈默声音平淡,“枪,是我保命的东西,不能给。
认罪?
我无罪可认。
宋江该杀,我是为梁山除害。”
白胜脸色一变,假笑消失,露出几分凶狠:“陈默!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军师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了?
李逵那黑厮正磨着斧头呢!
花荣的神箭也盯着这扇门!
没有军师帮你周旋,你活不过三天!”
“是吗?”
陈默猛地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首刺白胜,“那你告诉我,吴用让你来送这碗‘安神汤’,除了下药,是不是还让你趁机偷看我这‘法器’的样子?
或者……干脆找机会夺走?”
白胜被陈默突然爆发的气势和精准的猜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慌乱:“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陈默缓缓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神中的冰冷杀意让白胜不寒而栗。
他刻意让怀里的枪柄轮廓更加明显,“白胜,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墙头草,有奶便是娘。
吴用许诺了你什么?
金银?
地位?
但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拿到了枪,交给了吴用,你一个知道如此机密的人,吴用会留你活口吗?
兔死狗烹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陈默的话,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白胜的心窝。
他脸色煞白,额头冒汗。
陈默说的,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
吴用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的事没少干!
“我……我……” 白胜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滚回去告诉吴用。”
陈默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想杀我,让他自己来!
或者派李逵那个没脑子的来!
想玩阴的?
我陈默奉陪到底!
还有,让他小心点,我既然能杀宋江,就未必不能再杀一个‘智多星’!
至于你……”陈默盯着白胜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管好你的嘴。
今天的事,你敢多说一个字,我保证,在吴用弄死你之前,我会先让你尝尝‘雷公法器’的滋味!
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惊雷在白胜耳边炸响。
他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拼命拍打铁门:“开门!
快开门!
我……我送完汤了!”
守卫不明所以地打开门,白胜像被鬼追似的窜了出去,连地上的汤碗都顾不上了。
陈默看着重新锁上的铁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己被冷汗湿透。
刚才完全是虚张声势,赌的就是白胜的胆小怕死和吴用的多疑。
暂时吓退了这条毒蛇,但危机远未解除。
吴用一计不成,必有更毒的后招!
他走到那碗“安神汤”前,用脚踢翻。
浑浊的汤水渗入泥土,留下一片深色的污渍。
毒药?
蒙汗药?
都不重要了。
“必须尽快见到晁盖!”
陈默的危机感更加强烈。
白胜这次失败,只会让吴用更加警觉,行动也会更加隐秘和狠毒。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如同受伤野兽般狂暴的嘶吼:“陈默!
狗贼!
给俺铁牛滚出来!
俺要剁了你给公明哥哥报仇!
天王拦着也没用!
俺今天非劈了这鸟门不可!”
是李逵!
这个无法无天的莽夫,终于按捺不住杀意,首接打上门来了!
紧接着,是“砰!
砰!”
的巨大撞击声!
沉重的铁皮木门在狂暴的劈砍下剧烈震动,木屑纷飞!
铁锁链哗啦作响,仿佛随时会崩断!
“李头领!
住手!
天王有令!”
守卫惊慌失措的阻拦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默瞳孔骤缩,瞬间拔出了怀中的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心跳如擂鼓!
晁盖的命令挡不住陷入疯狂的李逵!
吴用的阴谋还在暗中发酵!
而他,只剩14发子弹和一个刚拿到手的格斗册子!
石屋囚笼,瞬间变成了血腥的角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