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他就看到一堆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那是等待开工的工人们。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木材的味道,再加上一些汗水的味道,嗯,是工地没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想:今天,就是我陆山河在大梁朝基建事业的第一步!
人群中,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胡茬的大汉走了过来,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老鹰盯着小鸡仔,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这人便是老周,青川县的地头蛇,哦不,是工程界的扛把子。
“你就是工部来的陆大人?”
老周的声音洪亮,像打雷一样,震得陆山河耳朵嗡嗡作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懂不懂工程啊?
别到时候纸上谈兵,把咱们的堤坝修成豆腐渣!”
陆山河心里暗笑,这老周,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老周师傅说笑了,我虽然年轻,但也是读过书的,略懂,略懂。”
“略懂?”
老周撇了撇嘴,显然对陆山河的“略懂”嗤之以鼻。
他一挥手,对着周围的工人们喊道:“各位乡亲,这位就是新来的陆大人!
以后咱们就要在他的带领下修堤坝了!
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陆山河听得出来,这里面有多少真心实意。
他也不在意,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布置今天的任务。
“今天,我们先要测量地基,确定堤坝的走向……哎哎哎,陆大人。”
老周突然打断了他,“这测量地基,我们早就做过了,还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陆山河眉头微皱,这老周,果然是给他使绊子啊。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老周师傅,之前的测量可能不够精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需要重新测量一遍。”
“重新测量?
浪费时间!
浪费人力!”
老周嗓门又提高了几分,“依我看,首接开工得了!
早点完工,大家也能早点拿到工钱!”
周围的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显然,他们更倾向于老周的说法。
毕竟,谁也不想没事找事,耽误挣钱。
陆山河心里明白,这老周是想架空他,让他在工地上毫无威信。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心想: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来,几个穿着绸缎、油头粉面的家伙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腆着大肚子,满脸横肉的胖子,后面跟着一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狗腿子。
“谁是陆山河?”
胖子一开口,就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
陆山河知道,正主来了。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就是陆山河,不知这位是?”
“哼,我是赵大有。”
胖子用鼻孔对着陆山河,“这青川县,还没有我赵大有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是赵老板。”
陆山河不卑不亢,“不知赵老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贵干?”
赵大有冷笑一声,“你们在这里修堤坝,影响了我的生意,你说我来干什么?”
陆山河心里咯噔一下,这赵大有,果然是来找茬的。
他表面上却装作不知,问道:“赵老板,修堤坝怎么会影响您的生意呢?”
“怎么会影响?”
赵大有提高了嗓门,“你们在这里修堤坝,把路都给堵了,我的货怎么运出去?
我的生意还怎么做?”
“赵老板此言差矣。”
陆山河不慌不忙地说道,“修堤坝是为了防止山洪,一旦堤坝修好,青川县的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到时候,您的生意自然也会越来越好。”
“放屁!”
赵大有怒骂一声,“我管你们什么百姓不百姓的,我只知道,你们在这里修堤坝,就是断我的财路!”
“赵老板,凡事都要讲道理。”
陆山河依旧保持着冷静,“修堤坝是朝廷的命令,是为了造福百姓,如果您执意阻挠,恐怕会触犯法律。”
“法律?”
赵大有哈哈大笑,“在这青川县,我赵大有就是法律!
我告诉你,今天你们必须停止施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站在赵大有身后的孙成,见状也跳了出来,指着陆山河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们赵老板作对?
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也不打听打听赵老板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太岁头上动土!”
陆山河看着眼前这两个跳梁小丑,心中一阵厌恶。
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他环顾西周,发现工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老周更是抱着膀子,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陆山河心中冷笑,看来,今天他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恐怕是镇不住这些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赵大有面前,轻声说道:“赵老板,您真的确定要阻挠工程吗?
这可是关系到整个青川县百姓的福祉,您确定要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吗?”
赵大有被陆山河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孙成见赵大有落了下风,连忙跳出来,想要转移话题:“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想拖延时间!
赵老板,咱们不能让他得逞!”
说着,孙成偷偷地摸向旁边的一个工具箱,一把抓起一把铁锹,狠狠地摔在地上。
“哎呦,我的铁锹!”
孙成故意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啊,被你们弄坏了,你们赔!”
陆山河冷眼看着孙成的表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早就注意到孙成的小动作了。
“孙成,你这是做什么?”
陆山河厉声喝道。
“我做什么?
我只是不小心把铁锹弄坏了而己。”
孙成一脸无赖的样子,“怎么,难道你们工部的人,连一把铁锹都赔不起吗?”
“孙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山河走到孙成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把铁锹,是你故意弄坏的,目的就是想讹钱。”
“你胡说!”
孙成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讹钱了?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陆山河冷笑一声,指着孙成的鞋子说道,“你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土,而这把铁锹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土的痕迹。
这说明,你根本就没有用这把铁锹干过活,又怎么会不小心把它弄坏呢?”
孙成顿时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陆山河转过身,对着周围的工人们说道:“各位乡亲,你们都看到了,这孙成,就是个无赖,他故意破坏工具,就是想讹诈我们的钱财。
这样的人,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工人们听了陆山河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早就看孙成不顺眼了,只是碍于赵大有的面子,不敢说什么。
赵大有见孙成露馅,脸色铁青,他狠狠地瞪了孙成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着陆山河说道:“好,算你厉害!
今天的事情,我认栽!
但是,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赵大有一甩袖子,带着孙成灰溜溜地离开了工地。
陆山河看着赵大有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想:这只是个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呢。
“陆大人,您可真厉害!”
一个工人忍不住赞叹道,“三言两语就把赵大有给说跑了,真是佩服!”
“是啊,陆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
工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对着陆山河赞不绝口。
陆山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一首抱着膀子看戏的老周,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敬佩,又似乎带着一丝疑惑……“老周师傅,您怎么看?”
陆山河走到老周面前,笑着问道。
老周深深地看了陆山河一眼,吐出一句话:“陆大人,您还真是……有点意思。”
老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陆山河一时也摸不准,他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老周搓了搓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脸上的表情像是便秘了三天终于通畅了一样,那叫一个精彩。
“陆大人,”他瓮声瓮气地说,语气里竟然带了点不好意思,“之前是我眼拙,小瞧您了。
您这脑子,跟那诸葛亮似的,在下佩服!”
他冲陆山河抱了抱拳,这动作在他做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头笨熊在学人作揖。
“您说咋干,俺老周就咋干!
之前是俺老周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陆山河看着眼前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汉子,心里暗自好笑,这变脸速度,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他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老周师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咱们一起努力,把这堤坝修好!”
老周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像打了鸡血一样,扯着嗓子就喊:“兄弟们,都听见了吗?
陆大人说了,要好好干活!
谁要是敢偷懒耍滑,别怪俺老周不客气!”
工地上顿时一片欢腾,仿佛过年一样热闹。
这时,远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卷起一阵尘土……“报!
青川县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