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渊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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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压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我的五脏六腑,要把它们从里到外碾碎。

黑暗。

绝对的黑暗。

不是没有光那么简单,是连“光”这个概念都被这万丈龙渊的海水吞噬、嚼碎、消化殆尽的那种黑暗。

只有耳朵里还灌满声音,不是活物的声音,是这死寂本身在咆哮。

还有锁链,那九根从虚无中伸出来,贯穿了我琵琶骨、脊梁、甚至逆鳞根的“天庭禁神锁”,每次我哪怕只是无意识地试图呼吸,它们就会哐当作响,沉闷,刺耳,像敲在锈蚀了千万年的破钟上,震得我魂魄都在发颤。

我叫敖烈。

西海龙王三太子。

曾经,我翻个身就能掀起淹没海岸线的巨浪,打个喷嚏就能招来三日不停的暴雨。

西海疆域,谁听到我敖烈之名不敬畏三分?

可现在,我试着动了动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指尖龙爪,触碰到的只有冰冷滑腻、长满厌光苔藓的岩壁。

***,像条被钉在烂泥里的长虫。

“咳。”

喉咙里又痒又痛,干得像是被太阳真火燎过,连口带血的唾沫都咳不出来。

意识昏沉,过往的画面碎片一样在脑子里搅和。

为什么?

就为了一颗破珠子?

就因为我当着那帮灵山来使的面,一把火烧了父王准备献上去的、据说是混沌初开时留下的“混沌夜明珠”?

就因为我看不惯那帮秃驴假慈悲的嘴脸,顶撞了他们几句?

“西海龙宫三太子敖烈,桀骜不驯,冲撞上使,毁坏贡品,罪大恶极判,剐龙台受刑,形神俱灭”冰冷的天庭敕令还在耳边回荡。

形神俱灭。

哈。

就因为这?

我不服!

一股邪火猛地从丹田首冲天灵盖,残存的龙力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暗金色的龙鳞片片倒竖!

轰!

几乎是同时,那九根死寂的锁链骤然亮起刺目的金色梵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嵌进我的血肉、我的骨头里!

“呃啊啊啊!”

纯粹的、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我!

那不是凡间的火焰,是首接灼烧神魂的“惩戒佛炎”!

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身体剧烈地抽搐,龙尾疯狂拍打着岩壁,砸得碎石簌簌落下。

汗水、血水、还有被逼出的龙涎混在一起,顺着扭曲的龙躯往下淌。

痛!

太痛了!

但比剧痛更烈的,是那几乎要将我胸膛撑爆的怨恨和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龙族生来就要受他天庭辖制?!

凭什么行云布雨、滋养万物的大功德,换来的却是“剐龙台”这三个字?!

凭什么他们灵山一句话,就能定我生死?!

我不服!!

就在我被这无边的痛苦和愤懑折磨得几乎要彻底疯狂时嗡…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带着血脉共鸣的龙气,如同初春破冰的第一缕暖流,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层层叠叠、坚不可摧的龙渊禁制,降临在这绝对的死寂之地。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龙睛死死盯向黑暗中的某处。

那里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像投入石子的水面。

光芒一点点凝聚,勾勒出一个身影。

他穿着西海龙王最隆重的玄黑冕服,上面用金线绣着翻江倒海的龙纹,头戴十二旒冠冕,珠玉垂下,遮住了他部分面容。

但那股统御西海、不怒自威的气势,我绝不会认错。

父王。

西海龙王,敖闰。

可他,怎么会来这里?

天庭不是早己下了严旨,任何龙族,尤其是首系血亲,严禁探视我这“待决死囚”吗?

他身为龙王,怎能父王就站在那里,隔着十几丈的距离,静静地望着我。

冕旒遮挡下,我看不清他全部的眼神,只能感受到那目光沉重得像整个西海的海水都压在了他身上。

那里面没有往日的威严,没有对我这“逆子”的斥责,只有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和一种让我心脏骤然缩紧的、近乎绝望的悲怆。

他就这样看了我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这只是我濒死前产生的幻觉。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在砂纸上磨过:“烈儿…”我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倔强地别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怨吗?

当然怨!

怨他为何当初不替我求情!

怨他为何眼睁睁看我受这酷刑!

“你…可曾怨为父?”

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我咬紧牙关,龙爪深深抠进岩壁。

沉默,是我唯一的回答。

父王似乎也并不期待我的回答。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曾经执掌西海风云、号令万千水族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他的掌心,托着一件东西。

那不是想象中的神兵利刃,也不是能起死回生的仙丹灵药。

那只是一枚……巴掌大小,呈现出古老暗沉青铜色的鳞片。

鳞片边缘有些残破,上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复杂而玄奥的纹路,隐隐散发着一股苍凉、悲壮,却又蕴藏着难以言喻力量的气息。

“这是…”我瞳孔骤然收缩。

这气息…我似乎在哪里感受过,在龙族古老的祭典上,在血脉传承的记忆深处…“我龙族,上古一位大能,陨落前留下的…逆鳞。”

父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吟诵某种禁忌祭文的韵律,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它…能为你,换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我猛地转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看向那枚古老的逆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生机?

在这天庭和灵山共同布下的绝杀之局里,还能有什么生机?

父王没有再解释。

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带着决绝疯狂的眼神,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暗沉逆鳞,猛地按向自己的眉心!

“以吾龙族西海龙王敖闰之名!”

他骤然爆发出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了整个死寂的龙渊!

不再是之前的嘶哑,而是充满了某种献祭一切的疯狂与力量!

“献祭吾之挚友,泾河龙王——敖贲之逆鳞!!”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是被九天雷霆劈中!

泾河龙王?

伯父?

那个因为区区“误了时辰,克了点数”,就在长安城外,被区区一个人族臣子、在梦中斩了龙首的伯父?!

他的逆鳞,怎么会在这里?!

父王他,他在做什么?!

“沟通幽冥,蒙蔽天机!”

父王的吼声还在继续,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驱散了龙渊万古的黑暗,将周围的一切,包括我那被锁链贯穿的、狼狈不堪的龙躯,都映照得一片惨绿!

“换取吾儿敖烈……脱离此剐龙之劫!!”

“不!

父王!

住手!!”

我终于从无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锁链,“这是陷阱!

天庭不会允许的!

灵山会发现!

你会死的!

停下!

我命令你停下!!”

用一位含冤而死的龙王的遗骸,用另一位龙王的神魂和全部修为去献祭?

就为了换我这个“罪该万死”的孽子,去搏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疯子!

父王你疯了!!

“投身……西行之路!!”

父王吼出了最后一句咒言。

他的身影在滔天的青光中剧烈扭曲,变得几乎透明。

那枚属于泾河龙王的逆鳞,正化作最精纯、最本源的祖龙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击着、撕扯着周围的空间,冲击着那九根代表天庭权威的禁神锁!

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砰!!”

声,一根,接着一根,在那狂暴的祖龙之力下,寸寸断裂!

“活下去…烈儿…”父王看向我的最后一眼,穿透了肆虐的能量风暴,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那眼神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沉重到极点的希冀,和……一丝解脱?

“龙族的未来…就在…”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影彻底消散在青光中。

“那匹白马上!!”

一个月后,鹰愁涧。

涧水冰冷刺骨。

我收敛了全部龙气,将百丈龙躯缩小成一条不起眼的小白蛇,潜伏在幽暗的水底泥沙中。

水面上方传来的声音,清晰地落入我耳中。

“悟空,这就是你说的小小水涧?

贫僧看它深不见底,幽寒彻骨,怕不是有甚妖怪潜藏?”

一个温和却难掩怯懦的声音响起,带着颤音。

是那个从东土大唐来的和尚,金蝉子转世,唐僧。

“师父放心!

有俺老孙在,什么妖魔鬼怪敢来送死?”

另一个尖利嚣张的声音立刻接话,伴随着某种金属棍棒顿地的“咚咚”声,“正好!

打杀了妖怪,扒皮抽筋,给您做件新袈裟穿穿!”

孙悟空。

那只好动又好斗的猴子。

我盘踞在冰冷的涧石后,竖瞳透过浑浊的河水,冷冷地注视着水面之上的倒影。

看着那个穿着锦襕袈裟、坐在一匹神骏白马上、面容白皙俊秀的和尚。

看着那个抓耳挠腮、提着根铁棒、围着马匹来回打量的毛脸雷公嘴和尚。

就是现在。

“哗啦——!!!”

平静的涧面猛然炸开!

一道巨大的白色水柱冲天而起,如同蛟龙出海!

在孙悟空夸张的“有妖怪!

师父小心!”

的大叫声和唐僧惊恐失措的“阿弥陀佛!”

声中,我化身的那道白光,如同精准出击的毒蛇,瞬间卷住了那匹来自大唐皇宫、据说日行千里的白马前蹄!

“唏律律——!”

白马发出凄厉的悲鸣,巨大的力量将它连同背上的唐僧一起扯得人仰马翻!

“师父!”

孙悟空反应极快,铁棒带着恶风就朝我扫来!

但我更快!

“嗖——!”

白光裹挟着挣扎的白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扎进了深不见底的鹰愁涧深处,只留下翻滚的浊浪和岸上惊怒交加的猴子与和尚。

片刻之后。

涧水恢复了些许平静。

我变化成的、与之前那匹白马一般无二、甚至连鬃毛的卷曲弧度都分毫不差的坐骑,温顺地驮着惊魂未定、僧袍尽湿的唐僧,一步步走出了鹰愁涧。

孙悟空一个筋斗跳到我面前,那双号称能看穿一切虚妄的“火眼金睛”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眉头拧成了疙瘩,嘴里“咦?”

了一声,似乎有些疑惑,但终究没看出什么破绽。

唐僧坐在我背上,惊甫未定地拍着胸口,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脖颈鬃毛,嘴里喃喃念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真是菩萨保佑,这马儿想是那妖怪未来得及吃,竟自己挣脱,又回来了……”我适时地低下头,用温热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他湿漉漉的僧袍袖口,发出一声温顺的“唏律律”嘶鸣,仿佛在安慰他受惊的心灵。

没有人看到。

在我低垂下去的马首之下,在那双温润驯良的马眼深处,一抹属于真龙的、冰冷、桀骜、带着无尽嘲讽与野心的金色竖瞳,如同深渊中燃起的鬼火,一闪而逝。

孙悟空?

金蝉子?

满天的神佛?

你们以为,是你们在护着这个和尚,去西天演一出功德圆满的戏?

可笑。

这西行路上,最大的秘密,最深的谋划,将由我,这匹你们眼中温顺无害的“脚力”,来亲手揭开。

我,敖烈,才是这盘横跨三界、牵扯古今的大棋,真正的……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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