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订婚宴,极尽奢华。地点在云江之滨的顶级酒店,宴会厅的水晶吊灯,
每一盏都价值八位数。来宾超过五百人,非富即贵,几乎囊括了本市所有的头面人物。
我的未婚妻,楚晚晴,穿着高定婚纱,美得像一幅画。我正准备上台致辞,
司仪用激昂的声音烘托着气氛,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楚晚晴站在我身旁,挽着我的手臂,
笑容温婉动人。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延,我有点紧张。”我拍了拍她的手,
安抚道:“别怕,有我呢。”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不是我的。
是楚晚晴的。在全场宾客的注视和司仪恰到好处的停顿中,这个***显得格外刺耳。
楚晚晴脸色微变,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匆忙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她本想挂断,
但看了一眼屏幕,神色却变得有些慌乱和犹豫。最终,她还是划下了接听键,
并下意识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下一秒,灾难降临。她似乎忘了,为了宴会现场的完美音效,
她佩戴的耳麦和手机蓝牙是连接着的,而这个耳麦,又连接着全场的顶级音响系统。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宠溺的男声,通过价值千万的音响,
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宝贝儿,怎么这么久才接?婚礼进行曲都放完了吧?
叫声老公听听,给我点动力,这边竞标会快无聊死我了。”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聚光灯像是有生命一般,灼热地烤在我脸上。我能感受到五百多双眼睛,
像五百多把淬了毒的尖刀,齐刷刷地刺向我。惊愕,同情,嘲弄,
幸灾乐祸……我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而始作俑者,我的未婚妻楚晚晴,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垂死天鹅,
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颤抖着,猛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
但已经晚了。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没听到这边的死寂,
依旧用那种令人作呕的亲昵语气说道:“怎么不说话?害羞了?等我拿下城南那块地,
就给你买那艘‘晴天号’游艇。乖,叫老公。”城南那块地!这个词像一把钥匙,
瞬间解开了一道我心中尘封的锁。就在三天前,
我们顾家的“顾氏集团”和死对头“陆氏集团”同时竞标城南那块价值百亿的商业用地。
我们准备了三个月,自认方案完美无缺,志在必得。结果,我们输了。输得莫名其妙,
标底只比陆氏高了千分之三。仿佛有人提前看过了我们的底牌。现在,我全明白了。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让我爱了三年,宠了三年,马上就要娶进家门的女人。
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口中喃喃着:“阿延,不是的,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笑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笑了出来。
我的笑容很轻,很淡,甚至带着一丝温柔。我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别哭。”我说,“妆花了,就不美了。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同样清晰地传遍全场。楚晚晴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台下的宾客也愣住了,大概在猜测我是不是被气傻了。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就已经被冻成了冰坨。血液不再流动,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得刺骨的恨意。解释?不需要了。当那句“老公”通过音响响彻全场时,
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我拿起司仪台上的另一支话筒,对着全场宾e客,微微鞠躬。
“各位来宾,很抱歉,让大家看了一场拙劣的闹剧。”我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一丝颤抖。
“我与楚晚晴小姐的婚约,从这一秒起,正式解除。”“感谢各位今晚赏光,顾某招待不周。
酒宴继续,大家请自便,就当……提前参加我的单身派对吧。”说完,我扯下胸前的襟花,
随手扔在地上,然后看也没看身边早已瘫软的楚晚晴一眼,转身,一步一步,
从容地走下舞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但我挺直了脊梁。顾家的男人,
可以被背叛,但绝不能丢掉尊严。我径直走向我的父母,他们脸色铁青,
我妈的眼圈已经红了。“爸,妈,我们回家。”我低声说。我爸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眼神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欣慰。“好,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离开了这个本该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却变成了最耻辱的现场。走出酒店大门,晚风吹在脸上,
我才感到一阵窒息。原来,心碎到极致,是感觉不到痛的。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麻木和寒冷。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摔东西,没有怒吼,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楚晚晴惨白的脸,
宾客们各异的眼神,以及……“城南那块地”。这不仅仅是情感的背叛,
这是***裸的商业间谍和阴谋。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是楚晚晴的电话和信息。“阿延,
你听我解释!求求你!”“我爱的是你!真的!我是被逼的!”“你接电话好不好?
我当面跟你说清楚!”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直接将她拉黑,然后关机。
说清楚?在我顾延这里,没有“说清楚”这三个字,只有“算清楚”。我打开电脑,
调出了这三年来,我为楚晚晴所有开销的账单记录。她家境普通,是我一手将她捧成了名媛。
她身上每一件高定,每一个名牌包,她开的保时捷,她父母住的江景大平层,
甚至她弟弟出国留学的费用……全都是我付的。我曾经以为,用钱衡量感情很俗气。我爱她,
就想给她我能给的一切。现在看来,不,不是俗气,是愚蠢。我将所有账单分门别类,
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清单,精确到每一分钱。然后,我拨通了我的私人律师,
王牌大状张律师的电话。“张律,帮我办件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告一个人,
诈骗和盗窃商业机密。”电话那头的张律师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这个新郎官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他。“顾总,您……”“订婚宴取消了。
”我打断他,“明天一早,我要在你的办公室看到你。把最好的团队给我准备好。
”挂了电话,我从书房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巧的U盘,
里面存放着顾氏集团未来三年的所有核心战略规划,
包括几个重大项目的详细标底和技术壁垒。这个U盘,我曾经当做玩笑,
半开玩笑地对楚晚晴说过:“这可是咱们家的半壁江山,你可得替我保管好。”那时,
她笑靥如花,依偎在我怀里,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你的就是我的,
我一定会用生命守护它。”现在想来,真是莫大的讽刺。我将U盘***电脑。幸好,
我还有个心眼。当初交给她的,是我特意制作的“诱饵盘”。
里面百分之九十的资料都是真实的,足以以假乱真,让任何商业间谍如获至宝。
但最关键的核心数据和技术参数,都被我动了手脚。任何公司如果按照这个规划执行,
初期会尝到一点甜头,但很快就会陷入一个巨大的技术和财务陷阱,最终导致资金链断裂,
全盘崩溃。而城南那个项目,就是这个连环陷阱的第一环。我输掉它,是故意的。不,
准确地说,不完全是。我确实没想到楚晚晴会背叛我,但我早就怀疑公司有内鬼。
这个“诱饵盘”,原本是我用来钓鱼的。我只是没想到,钓上来的这条鱼,
竟然一直睡在我的枕边。还真是给我上了一课。陆氏集团,
还有那个电话里的男人……应该就是陆氏的继承人,陆泽。我这位情敌,
此刻一定正春风得意,以为自己事业爱情双丰收,不仅抢走了我的女人,
还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百亿项目,顺便把我顾延踩在了脚下。他一定觉得,
我就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货。很好。就让他这么觉得吧。猎人,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幽幽发光的数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楚晚晴,陆泽。
你们毁了我的订婚宴。那我就,毁了你们的人生。第二天一早,我出现在公司。
所有见到我的员工都眼神躲闪,一副想安慰又不敢开口的样子。我视若无睹,
径直走进办公室。我的特助,陈默,已经等在了里面。他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
对我忠心耿耿。“顾总,节哀。”他递过来一杯热咖啡。我接过咖啡,
抿了一口:“现在不是节哀的时候。帮我查个人,陆氏集团,陆泽。
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他和楚晚晴是怎么认识的。”“是。
”陈默没有多问,立刻去办。接着,我召开了紧急高层会议。昨晚订婚宴上的丑闻,
已经在整个商圈传遍了。顾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就大跌,人心惶惶。会议室里,
所有人都低着头,气氛压抑。我扫视一圈,声音沉稳:“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
一点花边新闻,打不垮顾氏。城南的项目虽然丢了,但我们真正的重心,
是下个月政府要招标的‘滨江新城’整体开发项目。”“滨江新城”项目,
才是我们顾氏真正的目标,其体量是城南项目的十倍以上。“从今天起,所有部门,
全部精力投入到‘滨江新城’项目上。城南的失利,我要你们在这里,十倍、百倍地赢回来!
”我的话掷地有声,给在场的管理层打了一剂强心针。散会后,我独自留在会议室,
看着窗外的江景。我知道,陆泽也一定在盯着“滨江新城”这块肥肉。
他拿到了我的“诱饵盘”,一定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而楚晚晴,就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
最重要的棋子。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新手机号旧的已经扔了上,
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阿延,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有苦衷。今晚十点,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我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发信人,
毫无疑问是楚晚晴。苦衷?我冷笑。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用感情牌来稳住我?
她大概是怕我鱼死网破,把她和陆泽的勾当捅出去。毕竟,商业间谍可是重罪。
她以为我还在为失去她而痛苦,以为我心里还有她。那我就,将计就计。晚上十点,
我准时出现在那家名为“初见”的咖啡馆。楚晚晴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素面朝天,
眼睛红肿,看起来憔悴又可怜。看到我,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阿延,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她开始哭诉,说自己是被逼的。说陆泽用她家人的安危威胁她,逼她接近我,
窃取公司的机密。“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让我爸的公司破产,
让我弟弟在国外待不下去……我没办法啊阿延!”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城南项目的事情,我也是被逼着告诉他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这套说辞,漏洞百出,
但在热恋中的傻子听来,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傻子了。
我听着她的“苦衷”,手指在桌下,轻轻按下了录音键。“哦?是吗?”我故作惊讶,
“他怎么威胁你的?”楚晚晴见我似乎信了,演得更起劲了,
添油加醋地把陆泽描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魔鬼,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爱牺牲的柔弱女子。
“那个U盘……”我适时地抛出诱饵,“里面的资料,你都给他了?”她身体一僵,
随即拼命点头:“嗯,他说只要拿到那个,就放过我和我的家人。阿延,对不起,
我真的没办法……”“没事。”我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心软”,“过去了。
既然你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楚晚晴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继续演下去:“晚晴,我承认,我还放不下你。这三年,不是假的。但是,我们回不去了。
”我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痛苦”和“挣扎”。“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说完,我起身,准备离开。楚晚晴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
“阿延,你别走!我知道你还爱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
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陆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斗不过他。
你留在他身边,至少你和你的家人是安全的。”我这番“为她着想”的话,
显然让她更加确信,我已经原谅了她,并且对陆泽充满了忌惮。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挣脱”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坐进车里,我关掉录音,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楚晚晴,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你以为我心软了?
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不。我只是在给你编织一张更美的梦境。这样,当你从高空坠落时,
才会摔得更粉身碎骨。回到家,陈默的调查报告已经发到了我的邮箱。报告很详细,
从陆泽的小学同学到他历任女友,无一不包。其中一条信息,让我眯起了眼睛。
陆泽和楚晚晴,根本不是陆泽威胁她,而是两人早就认识。他们是大学校友。照片里,
大学时代的陆泽和楚晚晴,在一场舞会上亲密相拥。陆泽英俊张扬,楚晚晴笑得灿烂,
眼神里的爱意藏都藏不住。而他们交往的时间,远远早于我认识楚晚晴。所以,
什么被逼无奈,全都是谎言。从一开始,楚晚晴接近我,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报告后面还有更劲爆的。楚晚晴的父亲,那家看似普通的小公司,
最近三个月,突然接到了好几笔来自海外的大订单,资金流水异常。而这些订单的源头,
都指向了陆氏集团在海外注册的一家空壳公司。原来如此。不止是为了爱情,更是为了利益。
楚家,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商业交易的筹码。我关掉电脑,靠在椅子上,
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这三年来的一幕幕。她在我生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