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弥漫着一股绝望和恐惧的气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前面那个被她差点撞到的瘦削男人，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缩脖子，但出乎意料地，他微微侧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只是气流摩擦的声响，快速说了一句：“新来的？
别……别乱看，别惹他们。”
这微小的、带着善意（或者说，只是自保本能）的举动，像是一根稻草，让几乎被恐惧淹没的陈诗羽下意识地想要抓住。
她几乎是本能地朝那男人靠近了半步，同样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几乎语无伦次：“这、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们是谁？
为什么把我抓来？
我……我好像……变……” “变了”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她无法轻易说出口，这经历太过荒诞。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他听到陈诗羽的问题，脸上掠过一丝苦涩和近乎麻木的嘲讽。
他不敢有大动作，眼睛依旧盯着地面，只用细微的气声回应：“哪里？
地狱吧……或者比地狱更糟。
他们是‘基金会’的人……我们？
我们是D级，消耗品，懂吗？
测试那些……‘东西’用的。”
他说到“东西”时，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抖。
“基金会？
测试什么东西？”
陈诗羽更加困惑，心脏狂跳，“我出了车祸，醒来就在这了，还……” 她再次卡住，身体的异样感让她无比焦躁。
男人似乎对她的遭遇并不意外，只是扯了扯嘴角，形成一个难看的、近乎哭的笑容。
“怎么来的不重要了……车祸？
哈，我听说还有走错路、捡到奇怪硬币就被抓来的……到了这里，过去就死了。
记住编号，D-9147，这就是你现在的名字。”
他顿了顿，用更低沉、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补充道，“还有……小心那些穿白大褂的，尤其是拿着表格的……他们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别反抗，千万别……”他的话音未落，一名警卫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细微骚动，沉重的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逼近。
“D-283！
D-9147！
闭嘴！”
冰冷的呵斥伴随着枪托***性地在金属墙壁上敲击的闷响。
瘦削男人——D-283猛地一颤，立刻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得更低，彻底噤声。
陈诗羽也吓得屏住呼吸，强烈的屈辱和恐惧让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敢再问，只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僵硬地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不合脚的、同样印着编号的廉价胶鞋。
但从D-283那短暂、破碎的几句话里，她捕捉到了更深的寒意——“基金会”、“消耗品”、“测试东西”、“穿白大褂的”……这里绝非普通的监狱或医疗机构。
那个叫“基金会”的组织，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极其危险、非人道的“测试”，而他们这些D级人员，就是用于测试的……小白鼠。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冰冷的金属环，又感受着这具完全陌生的、属于女性的身体。
车祸带来的不仅是地点的转换，还有身份、甚至性别的彻底颠覆。
而现在，她被困在这个名为“基金会”的诡异之地，编号D-9147，前途未卜，生死一线。
那名警卫冰冷的目光在她和D-283身上扫视了几秒，才缓缓移开。
***点陷入死寂，只有警卫们装备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远处不知名机器低沉的嗡鸣。
陈诗羽站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深海的一粒石子，冰冷、窒息，并且正在不断下沉。
D-283的警告在她脑中回荡，与身体异样的不适感、对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逼疯。
就在这时，一阵与之前不同的、更加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几名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手持电子写字板的人出现了。
他们的目光扫过这群D级人员，像是在清点货物。
陈诗羽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记得D-283的话——“小心那些穿白大褂的”。
命运的齿轮，似乎开始加速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