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林梅起身落座后,王静芙又吩咐上了两杯姜蜜汁来。
过了许久,王静芙才开口:“我不知你到底是何人,又如何识得大人。
但大人铁了心要你,我也没法子,只好留下你,你也不必谢我。”
林梅低着头,答道:“奴婢和老爷是旧识,后因奴婢家中遇事所以不得不外出前往交州谋生,没成想多年后竟在交州遇见了老爷。”
她抬起头红了眼眶,“是老爷不忍心见奴婢流落于风尘之中,所以才出手相救。
奴婢不知如何报答…”林梅的话还未说完,王静芙就打断道:“呵!
以身相许就是你的报答方式?
然后再为他生儿育女?”
王静芙瞧不上这些卑劣的手段,对这些人也同样嗤之以鼻。
林梅连忙解释道:“夫人会错了奴婢的意思,奴婢只想在祝府做一名伺候老爷夫人的婢女就足以,从未曾有过更多逾矩的想法。”
“那老爷让你做妾时你怎么都不辩驳一声?”
王静芙说这话时提高了些声音,刘嬷嬷见状立马端起姜蜜水递上前笑着说:“夫人说了这许多话,这姜蜜汁都快凉了,您快尝尝,这可是今年夏日新出的槐花蜜。”
刘嬷嬷的这番话缓和了当下房内紧张的气氛,王静芙接过姜蜜汁饮了小口,随即便将瓷碗放在一旁,理了理衣饰继续道:“你也尝尝吧,这姜蜜汁只有宁州才有。”
林梅小声答了声是后也小饮了一口,夸赞道:“之前便听人夸宁州的姜蜜汁,今日得饮,果真如甘露一般。”
随即,她接着道:“奴婢是个苦命之人,刚到交州后便遇了贼人,将我全家洗劫一空,后又将我卖入青楼,入了贱籍。”
她用帕子拭了拭泪,“奴婢本是良家女,但入了贱籍,是连祝府的门都入不了的。
老爷心善,救奴婢于水火之中,念着奴婢孤苦无依,便想将奴婢脱了贱籍,带回祝府。”
王静芙平静地回她的话,笑了笑:“老爷当真是心疼你,虽以奴籍入祝府,但却让你做了他的妾室。”
林梅低着头不敢言语,她感激祝德文救她,却不知该以何种方式报答他,所以当祝德文提出做他妾室时,她也没有多加思索便同意了。
王静芙摆了摆手,一副淡然的表情,此刻的她己不在乎祝德文与林梅之间的往事,她只是祝夫人和两个孩子的母亲。
“你放心。
既然你是老爷的妾室,又产下了孩子,只要你好好待着,我不会为难你。
若是你不想要这安宁的生活,非要闹出些什么动静,那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王静芙的这番话算是把话说明白了,只看林梅如何选择了。
林梅连忙起身跪下恭敬道:“夫人放心,奴婢只想好好伺候老爷夫人,别无他想。”
王静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林梅,听了林梅的经历,她的心中也有些不忍。
她拉着林梅的手,叹了叹气,“同为女子,都不容易。
这段时日就不用日日来请安了,你才生产完,要好好静养些日子。”
林梅微微屈膝行礼,“多谢夫人体恤。”
送走林梅后,刘嬷嬷开口道:“夫人就这样信了林氏的话?
从烟花烟柳之巷出来的人,最是会说些讨人怜的话,夫人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王静芙抬眼看了眼刘嬷嬷,“信或是不信又有什么办法,我瞧着她倒也不像个蒙人的样子,且就信她一次吧。”
她顿了顿:“况且她蒙我有如何?
这府里到底还是我说了算,她们要想活下来就得给我老实本分,不然我可没有什么好果子给她吃!”
林梅刚走到听风阁门口,便瞧见了正在屋里急得踱步的祝德文,她快步上前行礼道:“奴婢给老爷请安。”
祝德文赶忙扶起她,心疼瞧着脸色煞白的眼前人,关心道:“这是去哪儿了?”
又对着身后的素非道:“也不劝着些。”
林梅拉住他的手,柔声道:“老爷息怒,是奴婢自己吵着要出门的,不关素非的事。”
素非替她解下披风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又往炭笼里加了些灰花碳。
“素非,茶都凉了,去给老爷重新上杯热茶来。”
林梅盯着祝德文面前的茶缓缓道。
素非答了声是便端着茶退了下去。
祝德文细细瞧了林梅一番,眼里高兴,“梅儿,我瞧了咱俩的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像极了你。”
林梅淡淡答道:“多谢老爷夸赞。”
“梅儿,你瞧过孩子了吗?
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林梅冷冷回道:“未曾见过,全凭老爷定夺。”
祝德文的激动兴奋与林梅的冷淡平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祝德文也发现了,收敛了些情绪,“叫思婉怎么样?
相思绕我心,日夕千万重。
年光坐婉娩,春泪销容颜。”
这首诗是孟郊所作,讲的是对挚爱的思恋之情。
正如他一样,即使年光流逝,容貌不似,但依然深深地思念着他心爱之人。
他饱含深情的望向林梅,希望林梅能明白他对她深深地思念和爱慕。
林梅只垂着头,不看他,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奴婢不懂诗词,老爷决定就好。”
林梅冷漠的回答让祝德文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在这彻骨的冬日里,显得更加寒凉。
满心欢喜迎向心爱之人,只是,时过境迁,早己不似当年,深情之人落寞的扑了个空,落得个两败皆输的下场。
过了许久,祝德文才开口,“你好好休养,我改日再来看你。”
起身便要走,“奴婢不会伺候人,恐惹老爷不悦,还请老爷不要再来。”
祝德文转头满眼通红地盯着林梅,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接受了现在又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他带着些怒气首冲门而出,正好撞上了沏茶来的素非,茶水洒了祝德文一身,素非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冲撞了老爷,还请老爷恕罪。”
祝德文拂了拂衣衫,并未怪罪,径首出门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