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掉的第三十二顿晚餐晚上十点十七分，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沈知衍从沙发上起身时，
膝盖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三个小时，面前的餐桌上，
四菜一汤还维持着刚做好时的摆盘，只是氤氲的热气早在两小时前就散得干干净净，
连带着瓷盘边缘都凝了层薄薄的凉意。林微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外面深秋的寒气，
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属于她的雪松味香水。她换鞋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抬头看见沈知衍，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你还没睡？
”“等你回来吃饭。”沈知衍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他走过去想接她手里的帆布包，
手指刚碰到包带，就被林微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不用，我自己来。
”她把包挂在衣架最外侧，和沈知衍的西装外套隔了足足两个挂钩的距离，“今天加班，
在公司吃过了，你没吃的话自己热一下吧。”沈知衍的目光落在餐桌上，
那道松鼠鳜鱼是他下午特意去海鲜市场挑的活鱼，
鱼刺都仔细剔干净了；清炒时蔬是她喜欢的脆嫩口感，火候掐得刚刚好；就连汤里的红枣，
都是他一颗一颗去了核的——林微不喜欢吃枣核，说硌牙，这个习惯他记了五年。可现在，
这些菜和他一样，都等成了凉的。“公司的饭好吃吗？”他忽然问，声音很轻，
却带着点执拗的认真。林微换睡衣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他时，眼神里带着点困惑，
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还行，就是普通的工作餐。
”“比我做的好吃？”这话问得太直白，甚至有点幼稚，林微愣了愣，
才意识到沈知衍是真的在等一个答案。她沉默了几秒，避开他的眼睛：“不一样的，没法比。
”“是没法比，还是我做的不好吃？”沈知衍往前走了两步，他很高，
一米八五的身高往那儿一站，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可他对着林微时，
永远把姿态放得很低，低到尘埃里，“林微，这是这个月第三十二顿，我做好等你回来的饭。
”林微的指尖蜷了蜷，她不是不知道沈知衍的好。从三年前她搬进这个房子开始，
他就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她的作息、喜好、甚至生理期的日期，他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可越好，她越觉得窒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这份深情于她而言，不是救赎，是枷锁。
“沈知衍，”她抬起头，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残忍的清醒，“我说过很多次，
我们这样不对。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我愿意。”沈知衍打断她，语气很坚定，
像是在宣告一个无人能改的事实，“林微，我对你好，从来不是要你回报什么，
是我自己愿意。”他这句话说得太轻，却像根细针，扎得林微心口发闷。她转过身，
快步走向卧室：“我累了，先睡了。”卧室门关上的瞬间，沈知衍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
他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掉的时蔬，脆嫩的口感早就没了，只剩下涩味。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像是在惩罚自己，直到胃里传来熟悉的绞痛——他有严重的胃病，
不能吃凉食，可他今天忘了。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沈总，
林小姐今天下午和季先生去了城西的美术馆，晚上一起吃了日式料理，季先生送她回的家。
”季先生，季承泽。沈知衍捏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屏幕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这个人，林微新签的合作方，温文尔雅，
笑起来像春风，和他这种浑身带着商场冷硬气息的人，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原来，
她不是在公司吃的工作餐。原来，她避开他的触碰，是因为身上还沾着别人的香水味。
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厉害，沈知衍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凉的餐桌上，闭上眼睛时，
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理智——他守了她五年，
从她还是个在雨里哭着丢了钱包的大学生，到现在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
他看着她一步步变好，却从来没敢告诉她，他爱她，爱到连呼吸都在疼。他以为，
只要他够耐心，够好，总有一天能捂热她的心。可现在，季承泽的出现，像一把刀，
猝不及防地插进他的心脏，让他第一次开始害怕——他怕自己守了这么久的海，
最后会变成别人的岸。林微第二天醒得很早，客厅里已经没了沈知衍的身影，
只有餐桌上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还有一张便签：“胃不舒服，去公司了，牛奶记得喝。
”字迹是沈知衍的，笔锋锐利，却在写她名字的时候，刻意放软了笔画，显得格外温柔。
林微拿起便签，指尖摩挲着那行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
她知道沈知衍胃不好，昨晚那顿凉饭，肯定又让他犯病了。可她不敢打电话问，
甚至不敢给他发一条消息——她怕自己稍微流露一点关心，就会让他误会，让他陷得更深。
手机响了，是季承泽打来的，声音温和得像清晨的阳光：“林微，早上好，
今天上午十点的会议，你那边没问题吧？我让司机去接你？”“不用了季总，
我自己过去就行，谢谢。”林微的声音放软了些，季承泽是个很舒服的合作对象，
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熨帖，和他相处时，她不用像面对沈知衍那样，时刻紧绷着神经。
挂了电话，林微换好衣服，刚走到玄关，就看见沈知衍的车停在楼下——他居然没去公司，
一直在这儿等她。车窗降下，沈知衍的脸色不太好，眼底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他看着林微，声音有点哑：“我送你去公司。”“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上车。
”沈知衍打断她，语气比平时重了些，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硬。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
他对她永远是顺着的，连大声说话都舍不得。林微犹豫了几秒，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还放着她喜欢的轻音乐，可气氛却异常压抑。沈知衍没说话，
双手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视线一直盯着前方，像是在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直到车子开到半路，他才忽然开口：“季承泽对你很好？”林微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
该来的总会来。她转过头，看着沈知衍的侧脸，他的下颌线很清晰，却绷得很紧，
显然是在忍着什么。“他是我的合作方，对我挺照顾的。”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
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合作方？”沈知衍的声音冷了些，“昨天下午的美术馆，
晚上的日式料理，也是合作需要？”林微的指尖攥紧了衣角，
她没想到沈知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却被沈知衍接下来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林微，你身上的雪松味，不是我的香水，
也不是你的洗衣液。”他终于转过头看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有受伤，有委屈，
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恐慌，“是季承泽的，对吗？”他的眼神太直白，像X光，
能看穿她所有的掩饰。林微别开脸，避开他的目光：“只是不小心沾到的，没什么。
”“没什么？”沈知衍的声音陡然提高，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车子差点偏离车道，
他赶紧稳住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语气放平缓了些，可眼底的红血丝却越来越明显，
“林微，我不是傻子。他看你的眼神，不是看合作方的眼神；你和他在一起时的笑，
也不是和我在一起时的样子。”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带着点哽咽的沙哑：“你是不是……喜欢他？”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得林微心口发疼。
她转过头，看着沈知衍眼底的脆弱，忽然觉得很残忍——她不爱他，
可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沈知衍，我和季总只是朋友。”她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很认真，
“我没有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任何人。”她这句话说得太绝对，沈知衍愣了愣，
随即眼底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那你……”“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你。
”林微打断他，她知道这句话很伤人，可长痛不如短痛，“沈知衍，我们不合适，
你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车子“吱呀”一声停在路边，沈知衍猛地转过头，
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情绪，像要把她吞噬。
他的呼吸很重，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浪费时间？林微，
你说我这五年，都是在浪费时间？”“我守着你，等你，对你好，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帮你解决了多少麻烦，你说这是浪费时间？”“你说你不会喜欢任何人，
那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装着什么？是那个把你丢下的前男友，
还是你所谓的‘不想谈恋爱’的借口？”他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林微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沈知衍，会有这么失控的一天。他眼底的红血丝，颤抖的指尖，
还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都让她无地自容。“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知衍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的怒火忽然就熄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他伸出手，
想去碰她的脸，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猛地缩了回来——他怕她躲开，怕她眼里的抗拒，
会彻底压垮他。“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车子重新启动，一路无话。到了林微公司楼下，她推开车门，刚要下车，
就听见沈知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微，别选他，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点卑微的祈求，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求她别走。林微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只是说了句“再见”，就快步走进了写字楼。沈知衍坐在车里，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声音冷得像冰：“把季承泽所有的资料，还有他公司最近的项目，都发给我。另外，想办法，
终止他和林微的合作。”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他可以对林微无限包容，无限温柔，
可谁要是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他不介意变成魔鬼。林微到公司的时候，
季承泽已经在会议室等她了。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
看见她进来，笑着站起来：“来了？刚买的咖啡，还热着，你尝尝。”他递过来的咖啡，
是她喜欢的拿铁，不加糖不加奶。林微接过，指尖碰到杯子的温度，
心里忽然想起沈知衍早上留的那杯牛奶——同样是记着她的喜好，
可季承泽的温柔是恰到好处的舒服，而沈知衍的，却让她觉得沉重。“谢谢季总。
”她把咖啡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会议开得很顺利，季承泽提出的方案很新颖，
和林微的设计理念不谋而合。结束后，季承泽送她回办公室，走到走廊尽头时，忽然停下来，
看着她：“林微，你今天好像有心事？”林微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她笑了笑，
掩饰道：“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季承泽看着她眼底的疲惫，没戳破她的谎言，
只是温和地说：“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工作不用太拼。对了，晚上有个设计界的酒会，
你要不要一起去？多认识些人，对你以后有好处。”林微犹豫了一下，
她不太喜欢这种应酬场合，可季承泽是好意，而且这次合作还需要他多关照，拒绝不太好。
她点了点头：“好，麻烦季总了。”“不麻烦。”季承泽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像水一样，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晚上七点，季承泽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
他开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身上换了件深蓝色的西装，比白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林微坐在副驾驶，看着他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忽然想起沈知衍——沈知衍开车很稳，
却总是会下意识地放慢速度，因为她坐快车会晕车，这个习惯，他记了三年。
酒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季承泽很照顾她，
全程都陪在她身边，帮她挡酒，给她介绍业内的前辈。林微应付着身边的人，
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晚上九点，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热闹，找了个借口想提前走。季承泽送她到酒店门口，刚要开车门，
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是沈知衍的车。林微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没想到沈知衍会来这里。沈知衍从车上下来，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身姿挺拔，
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像淬了冰一样，直直地盯着她和季承泽。他走过来，脚步不快，
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林微，我来接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季承泽皱了皱眉，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林微身前，
语气温和却坚定：“沈先生，林微现在要和我走。”沈知衍的目光落在季承泽身上，
眼底的寒意更浓了。他认识季承泽，季家的小儿子，温文尔雅，名声很好，可在他眼里，
这个人就是抢他东西的贼。“季先生，”沈知衍的声音冷了些，“林微是我的人，
轮不到你送她回家。”“沈先生，说话请注意分寸。”季承泽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微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选择。”“她的选择？”沈知衍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嘲讽，
还有浓浓的痛苦，“她的选择就是跟着你，让我在这儿等她三个小时？
”林微看着沈知衍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知道，
沈知衍肯定是从她下班就一直在这儿等，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沈知衍，你先回去。
”她往前走了一步，拉开季承泽，看着沈知衍，“我自己会回家，不用你接。”“我不回去。
”沈知衍看着她，眼神很执拗，“你不跟我走，我就一直等在这里。”他这句话说得太绝对，
林微气得心口发疼，却又无可奈何——她太了解沈知衍了，他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她不跟他走，他真的能在这儿等一晚上。“季总，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我还是跟他回去吧。”林微转过身，对季承泽歉意地笑了笑。季承泽看着她眼底的无奈，
又看了看沈知衍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有事给我打电话。”沈知衍拉着林微的手，转身就往自己的车走去。他的手很用力，
攥得林微手腕生疼，可她没挣扎——她知道，沈知衍现在很生气，也很害怕，
他需要一点安全感。坐进车里，沈知衍没开车，只是侧过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手腕上被攥红的痕迹，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疼惜。“疼吗？
”他问，声音很哑。林微摇了摇头，别开脸：“不疼。”沈知衍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药膏，拧开盖子，用指尖蘸了点药膏，轻轻涂在她的手腕上。
药膏是薄荷味的，凉凉的，很舒服。“以后别跟他走那么近。”他忽然说，语气很认真，
“他不是什么好人。”“沈知衍，你别胡说。”林微皱了皱眉，“季总人很好，
而且我们只是朋友。”“朋友？”沈知衍的声音陡然提高，眼底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林微，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朋友会天天送你回家，会带你去美术馆，会记得你所有的喜好？
”“他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合作方，是因为他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
”“我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只知道我把他当朋友！”林微也来了脾气，
她受不了沈知衍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沈知衍，你能不能别这么偏执？
我们已经说好了，我们不合适，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放过你？
”沈知衍看着她，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林微，我放了你，谁来放我？”“五年前，
你在雨里哭着找钱包，是我给你递的伞；三年前，你被客户刁难，
是我帮你解决的麻烦；去年，你生病住院，
是我在医院守了你七天七夜……”“这些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说忘就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哽咽。林微看着他眼底的泪水，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不是忘了，她都记得，可正是因为记得，她才更愧疚，更不敢面对他。“对不起。
”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力感，“沈知衍，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这么辛苦。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沈知衍猛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我只要你，林微，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心里没有我，我都不在乎。
”他的怀抱很暖，却也很紧，勒得林微喘不过气。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那是他特意换的，因为她上次说过喜欢这个味道，
能听到他压抑的哭声。她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可手指悬在半空中，
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爱他，所以这份拥抱，对他来说是慰藉，对她来说，
却是沉重的枷锁。沈知衍抱着林微哭了很久，直到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松开她。
他帮她擦了擦脸上沾到的泪水，眼神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窘迫：“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林微摇了摇头，没说话。她看着沈知衍眼底的红血丝，还有那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脸，
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慌。车子开回小区，沈知衍把车停在楼下，却没让林微下车。
他侧过头，看着她，眼神很认真：“林微，我们谈谈吧。”林微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
躲不过去了。她点了点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你为什么不爱我？”沈知衍问，
这个问题他憋了五年，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因为……他？
”“不是因为任何人。”林微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沈知衍，我不爱你，
是因为我自己。我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了。
”她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沈知衍只知道她有个前男友，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今天，她终于愿意说出来了。“我和他在一起三年，从大一到大四，我以为我们会结婚，
会一辈子在一起。”林微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遥远的恍惚，“可毕业那天，他跟我说，
他要去国外，和别人结婚，因为那个人能给他更好的未来。”“他走的那天，
我在机场等了他六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他都没出现。后来我才知道，
他早就和那个女生走了，连一句再见都没跟我说。”“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爱了。
我怕再像以前那样，把一颗心捧出去，最后却被摔得粉碎。”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
眼底泛起了泪光：“沈知衍，不是你不好，是我不配。我心里有一道疤，我跨不过去，
也不想让你为了我，一直等一个不可能的结果。”沈知衍静静地听着，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从来不知道，
林微心里藏着这么深的伤。他以为，只要他够耐心，够温柔，就能捂热她的心，却忘了，
有些伤口，不是靠时间就能愈合的。“不是你的错。”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动作很轻，带着无限的疼惜，“是他瞎了眼，看不到你的好。”“林微，
我不会像他那样对你。我不会走，不会丢下你，更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他的声音很坚定，
像是在许下一个永恒的承诺，“我可以等，等你慢慢放下过去，等你愿意接受我。
多久都可以。”林微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忽然觉得很无力。她知道沈知衍是真心的，
可正是因为这份真心，她才更害怕——她怕自己永远都走不出过去的阴影，怕耽误他的一生。
“沈知衍，别等了。”她摇了摇头，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真的不合适。
”沈知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着林微眼底的抗拒，心里的希望一点点破灭。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沉默了很久，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好，我不逼你。”林微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随即又涌上一丝莫名的失落。“但是，”沈知衍话锋一转，眼神里又燃起了一丝光亮，
“我不会放弃你。林微，只要你还没结婚，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林微看着他眼底的执拗，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沈知衍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绝不会轻易放手。接下来的几天，
沈知衍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做好饭等她回家，也没有再干涉她和季承泽的合作。
他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像个影子，只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比如，她加班到深夜，
他会默默在公司楼下等她，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她感冒了，他会把药和温水放在她门口，
然后转身离开；她遇到设计上的难题，他会通过助理，把一些有用的资料发给她，
却从不露面。他的温柔变得小心翼翼，带着点距离感，却反而让林微觉得更不自在。
她习惯了沈知衍的热情，习惯了他的黏人，现在他忽然变得这么克制，
反而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季承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有次一起吃饭的时候，
忍不住问她：“你和沈先生，是不是吵架了？”林微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我们只是……说清楚了一些事情。”“说清楚了？”季承泽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是说清楚，你不爱他，还是说清楚，你们以后只是朋友？”林微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季承泽笑了笑，语气很温和：“林微，我看得出来，沈先生很爱你。
他看你的眼神，藏不住的。”“爱不是占有，也不是强求。”他顿了顿，继续说，
“但也不是一味地退让。如果他的退让，让你觉得不舒服，那说明你心里，
其实是有他的位置的。”林微的心猛地一跳，她看着季承泽，
眼神里带着点困惑——她心里有沈知衍的位置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
看到沈知衍憔悴的样子，她会心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说话，
她会莫名的不舒服；看到他为了她，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的感情，她会觉得愧疚。这些情绪，
是喜欢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不敢迈出那一步。晚上回家，
林微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沈知衍的车停在那里。他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落寞。林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沈知衍转过头，
看到她，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回来了。”“嗯。”林微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