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生了五个女儿,我是老四,从小被我奶骂是赔钱货。后来我考上名校,又出国读研,
我奶依旧骂我是赔钱货,说我嫁不出去,书读得越多越亏。再后来,我三十岁,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全款买了套大平层,开着保时捷回家过年。我奶眼都直了,
拉着我的手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笑着说好啊。结果第二天,她领来一个油腻猥索的男人,
还带着一个五岁的男孩,说是我的相亲对象。我问我奶什么意思。我奶说:你都三十了,
有人要就不错了,还能给人家当后妈,是你的福气。1. 福气不稀罕大年初二,
我家的堂屋里挤满了人。我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对面,那个叫王大龙的男人,
正局促地搓着手,他头顶的发丝稀疏,露出油亮的头皮,
一件不合身的夹克紧紧绷在啤酒肚上。他身边那个五岁的男孩,正拿着一根鸡腿,
啃得满嘴是油,黑乎乎的油渍蹭到了我的米白色羊绒大衣上。我妈想上前,被我爸一把拉住,
他对我摇了摇头。我奶坐在主位,一脸得意,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功德。殊殊啊,
大龙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虽然离过婚带个娃,但男人嘛,都一样。你嫁过去,
直接当妈,这福气,村里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我放下茶杯,杯底和红木桌面碰撞,
发出一声轻响。整个堂屋瞬间安静下来。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大衣上的油渍,
然后看向那个男孩。小朋友,鸡腿好吃吗?男孩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想不想天天吃?男孩眼睛一亮,猛地点头。我笑了,
转头看向王大龙: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王大龙立刻挺直了腰板,
带着几分炫耀:我在县里的工厂当保安队长,一个月四千五,稳定!哦,
我点了点头,我这件大衣,四万五。你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买它十分之一。
王大龙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我奶猛地一拍桌子,拐杖敲得地砖咚咚响:林殊!
你怎么说话的!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不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奶,我站起身,
身高一米七二的我,带着俯视的压迫感,你说对了,有钱,就是了不起。
我从手包里拿出一沓红包,走到那个男孩面前,蹲下身,
把厚厚的一沓塞进他手里:小朋友,拿去买糖吃。男孩被那厚度惊呆了,
下意识地看向他爸。王大龙喉结滚动,眼神里满是贪婪,却又不敢接。我站起身,
对着满屋子的亲戚,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三十岁,没结婚,
但我在一线城市有房有车,年薪是王先生的几十倍。我觉得我的人生很圆满,
不需要一个二手男人和一个别人的儿子来点缀我的『福气』。至于您,我看向我奶,
想抱孙子,找我叔要去。我姓林,但我不是您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说完,
我拿起我的车钥匙,转身就走。反了!反了!这个赔钱货!我奶的尖叫声在我身后响起,
林建军!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翅膀硬了,要翻天了!我爸,林建军,沉默地站在原地,
一言不发。我妈追了出来,眼圈红红的:殊殊,你别跟你奶一般见识,
她就是那个老思想……妈,我打断她,思想老,不是作恶的理由。我拉开车门,
坐进保时捷。引擎的轰鸣声,像是对我这二十多年压抑人生的一声咆哮。
2. 亲情勒索车开出村口,我那辆惹眼的白色保时捷就被拦下了。
是我叔叔林建国和婶婶张翠花。林建国一张脸拉得老长,像村口的老驴。
张翠花则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手里还拎着一篮子土鸡蛋。殊殊啊,这么急着走干嘛?
你奶被你气得都快犯病了,你这当孙女的,也太不懂事了。张翠花把篮子往我副驾上一放。
我没作声,只是看着他们。你这孩子,出息了,叔也为你高兴。
林建国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但你不能忘了本。你堂弟天赐,今年要结婚了,
女方要二十万彩礼,还要在县城买房。你看……来了。这才是他们今天真正的目的。
相亲是开胃菜,要钱才是主菜。天赐结婚,找我要钱?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话不能这么说!张翠花立刻拔高了音量,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以后还不是要嫁出去,便宜了外人!天赐可是咱们老林家唯一的根!他的事,就是全家的事!
你的钱,就是我们林家的钱!她理直气壮地补充。我看着她那张因为贪婪而扭曲的脸,
忽然觉得很平静。婶婶,我姓林,但我挣的每一分钱,都姓我自己的名。跟你们林家,
没有一分钱关系。你!张翠花气得跳脚,你个白眼狼!要不是你爸当年……
翠花!林建国厉声打断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张翠花悻悻地闭了嘴,
但眼神里的怨毒更深了。我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异常,但没来得及深思。没钱。
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就要关上车窗。林建国一把按住车窗,几乎是吼了出来:林殊!
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你这车,就别想开出村子!
话音刚落,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围了上来,嬉皮笑脸地靠在我的车上。这是威胁。
***裸的,宗族式的威胁。我爸妈追了上来,看到这阵仗,我爸的脸都白了。建国!
你干什么!这是你亲侄女!哥,你别管!她要是不认我们这门亲,我们还认她干什么!
林建国梗着脖子喊。我妈哭着求我:殊殊,要不……要不就先给你弟拿点?都是一家人,
别闹得这么僵。又是这句话。一家人。我看着车窗外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
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我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10。喂,警察同志吗?
我在青川县林家村村口,被人拦路抢劫,对方声称不给二十万,就不让我走。
3. 奶奶的心病警察来得很快。林建国和张翠花没想到我真的敢报警,脸都绿了。
那几个二流子一看到警车,瞬间作鸟兽散。面对警察的询问,林建国立刻换了副嘴脸,
结结巴巴地解释: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就是……就是跟侄女开个玩笑,
联络联络感情。联络感情需要拦车要二十万?出警的年轻警察显然不信。是我,
是我不懂事,张翠花挤出几滴眼泪,开始卖惨,我侄女出息了,我们当叔叔婶婶的,
想着沾点光,给她堂弟凑点彩礼钱,话没说对,都是一家人,哪能是抢劫呢!
我爸也赶紧上前打圆场:是啊是啊,警察同志,家务事,家务事。警察看了看我,
我面无表情。最终,因为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和财物损失,
警察对林建国等人进行了严厉的口头警告,让他们写了保证书,这事才算作罢。警车一走,
林建国的脸就彻底挂不住了。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林殊!你行啊!为了点钱,
连亲叔叔都告!我们老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是你自己不要脸,怪不到我头上。
我冷冷回敬。你……你给我等着!我懒得再理他们,一脚油门,疾驰而去。后视镜里,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像两个跳梁小丑。回到市区的第二天,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殊殊,你快回来一趟吧!你奶……你奶住院了!我心里一沉。
怎么回事?昨天你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念叨,说你不孝,被你气得心口疼。今天早上,
就……就起不来了。送到镇上卫生院,医生说情况不好,让赶紧转县医院!我挂了电话,
立刻订了最快的高铁票。虽然我恨我奶的偏心和刻薄,但血缘这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赶到县医院,病房里愁云惨淡。我奶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
我叔叔林建国和婶婶张翠花一看到我,就像见了仇人。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
妈能躺在这里吗!林建国上来就要推我。我侧身躲过,冷声道:奶奶到底什么病?
张翠花阴阳怪气地说:什么病?心病!被你这个不孝的孙女气的!医生说了,再晚来一步,
人就没了!医药费,手术费,加起来要十几万,你看着办吧!她把一张缴费单甩到我面前。
是你气的,这个钱,就该你出!4. 真相大白我拿起缴费单,上面的数字是十二万八。
诊断是急性心肌梗死,需要立刻进行手术。我爸妈坐在一旁,满脸愁容。
我爸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不停地抽着烟。我妈拉着我的手,小声说:殊殊,
救你奶要紧。我看着病床上那个曾经无数次咒骂我赔钱货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
我去缴费。我拿出卡。林建国和张翠花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得色。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建国哼了一声。我没理他,径直去了缴费处。缴完费,
我没有立刻回病房,而是找到了奶奶的主治医生。医生,我想了解一下病人的具体情况。
主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扶了扶眼镜,看着我:你是病人的……?孙女。
哦,医生点点头,老太太送来的时候情况确实比较危急,血压很高,
情绪激动导致的心脏问题。不过,我们做了详细检查,并没有到急性心肌梗死的程度。
主要是年纪大了,血管有些硬化,加上高血压,受了***。
我心里一动:那……需要十几万的手术吗?医生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手术我们是建议做的,做一个心脏支架,对老人家以后有好处。
但你说十几万,这个就……夸张了。支架手术,在我们这,所有费用加起来,
三万左右就够了。三万。缴费单上却是十二万八。我瞬间明白了。这张缴费单是假的。
或者说,是被篡改过的。好一个林建国,好一个张翠花。连自己亲妈的救命钱,
都敢拿来做文章。我回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张翠花压低的声音。……等钱一到手,
就说医院搞错了,退了十万回来。那十万,正好给天赐买房付首付。她林殊有的是钱,
拔根腿毛都比我们腰粗,这钱她不出谁出?林建国说:她会不会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老太太是我们这边的人,她爸又是个锯嘴葫芦,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还能翻了天?我推开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张翠花和林建国看到我,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你都听到了?我将手里的录音笔举了起来,按下了播放键。
刚才他们的对话,清晰地在病房里回响。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爸震惊地站起来,
指着林建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妈也捂住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林建国,张翠花,
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真让我开了眼。我走到病床前,看着还在昏迷的奶奶,
冷笑一声。奶,这出戏,您演得累不累?病床上的老人,眼皮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我慢慢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装了。
我知道你醒着。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我直起身,环视着这一屋子所谓的亲人。
贪婪的叔叔婶婶,懦弱的父亲,哭泣的母亲,还有病床上装死的奶奶。一瞬间,
我感到无比的厌倦。二十多年了,我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驴,被他们用亲情和孝道
的鞭子抽打着,为这个家不停地付出。我以为我考上名校,我以为我年薪百万,
就能换来他们的尊重和认可。结果,我换来的,只是一场更加变本加厉的算计和压榨。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他们是附在我身上的水蛭,想吸干我最后一滴血。
我爸颤抖着声音:殊殊,这……这是个误会……误会?我看向他,眼神冰冷,爸,
到了现在,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张翠花反应过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抱着我的腿开始嚎啕大哭。殊殊啊!是婶婶鬼迷心窍!是婶婶对不起你!
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天赐的婚事要是黄了,你叔叔下半辈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啊!
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林建国也红着眼,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是我们不对,
我们给你磕头了!说着,他真的要往下跪。我看着这场滑稽的表演,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抽出被张翠花抱住的腿,后退一步。想让我可怜你们?我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以啊。我当着他们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陈律师吗?是我,林殊。
我准备***,告我叔叔林建国和婶婶张翠花诈骗。另外,
我需要你帮我拟一份断绝关系的声明,我要和我奶奶,以及林建国一家,
彻底断绝所有法律和亲情上的关系。电话那头传来陈衍沉稳的声音:想好了?
想好了。我挂断电话,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林建国和张翠花,以及病床上猛然睁开眼睛,
满脸惊恐的奶奶。你们不是想要钱吗?不是觉得我的一切都该是林家的吗?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我奶那张布满皱纹和惊骇的脸上。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林家的香火,
这么想要钱,那我就让你们求仁得仁。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身后,
是张翠花绝望的尖叫和奶奶气急败坏的怒吼。林殊!你这个畜生!你敢!
5. 断绝关系我没有回头。走出医院大门,冬日的冷风吹在脸上,
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陈衍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如今是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他的效率很高,第二天,
律师函和***状就分别送到了林建国手上和法院。同时,一份措辞严谨的断绝关系声明
也在陈衍的建议下,通过公证处进行了公证,并寄回了村委会。我做完这一切,
就关掉了手机,把自己扔在公寓的大床上,结结实实地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我爸妈和我那几个姐妹的。我划开手机,点开家族群。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大姐林晚:殊殊,你太冲动了!再怎么样也是一家人,
怎么能闹到法院去呢?二姐林悦:四妹干得漂亮!早就该这样了!那一家子吸血鬼!
三姐林薇:***?断绝关系?林殊,你可真行,事情做绝了,以后回村里还怎么做人?
五妹林青发来一条私信:四姐,我支持你。我看着这些截然不同的反应,心中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