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的到底是谁？"我攥着那个空药瓶的手在发抖，陆沉掐住我脖子的力道突然松了。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梳妆台。香水瓶碎裂的声响中，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不可能..."陆沉跪在地上捡拾玻璃碎片，
指腹被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念念从来不吃药..."苏媛就是在这时冲进来的。
她高跟鞋踩过满地的玻璃渣，精心打理的卷发因为奔跑而散乱："陆总！
警察在查五年前的处方记录..."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药瓶上。
"是你换了沈念的药。"我盯着她骤然惨白的脸，"就像你现在换我妈妈的药一样。
"陆沉猛地抬头，碎玻璃扎进膝盖也毫无知觉："什么药？""抗抑郁药换成镇静剂，
剂量加倍。"我摸出口袋里的录音笔，苏媛上周在药房说的话清晰回荡在房间里。
陆沉的表情让我想起被雷击中的树，所有枝叶都在瞬间枯萎。
苏媛突然歇斯底里地笑起来："没错！是我让那个完美的芭蕾舞者变成疯子的！
"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向墙上的婚纱照，"她根本配不上你！
整天哭哭啼啼..."陆沉扑过去掐住她肩膀时，我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响。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媛在挣扎中扯断了珍珠项链，雪白的珠子滚落一地。
"她死前给我发过信息。"我轻声说，看着陆沉僵硬的背影，"说有人换了她的药。
"这个谎言像刀片般精准。陆沉松开苏媛转身时，
我从没见过人类的眼睛能盛那么多破碎的光。警察冲进来给苏媛戴上手铐时，
她还在尖叫着说沈念活该。林叙白带着转院手续赶来时，我正把支票塞进背包。
陆沉站在油画前，手指摩挲着那朵我偷偷画上去的野蔷薇。
他突然说："你妈妈的新病房...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不必了。"我拉上背包拉链，
金属齿咬合的声音很清脆，"我们坐今晚的航班走。"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
林叙白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我们都清楚答案。舷窗外开始下雨，
我撕碎剩下的钞票撒进垃圾桶，纸屑像褪色的花瓣。飞机爬升时，
我看见候机楼落地窗前有个黑色人影。那幅被调包的油画现在应该完全展开了，
在沈念最爱的鸢尾花丛里，我画的那朵野蔷薇正在角落怒放。空姐送来毛毯时，
我摸到口袋里那个小药瓶——里面装着这三个月来陆沉每晚给我下的安眠药。
我将那个小药瓶在掌心转了一圈，冰凉的玻璃表面沾着机舱里的冷气。"需要饮料吗？
"空姐推着餐车经过，我摇摇头，把药瓶塞回口袋深处。林叙白在隔壁座位翻看医学杂志，
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伯母的病例我都传给了瑞士的教授，"他压低声音，
"他们说有七成把握。"我盯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那些灯火像被雨水晕开的金粉。
"七成..."我无意识地重复着，指甲掐进掌心。"比国内高三十个百分点。
"林叙白合上杂志，突然抓住我发抖的手，"姜晚，这不是你的错。"我猛地抽回手，
打翻了小桌板上的橙汁。液体顺着塑料边缘滴落在我的白裙子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橘红。
"我去洗手间。"站起来时撞到了前排座椅，膝盖传来钝痛。镜子里的人眼圈发红，
颈侧还有陆沉昨晚留下的指痕。我拧开水龙头，
冷水冲过手腕时想起他最后说的话："你妈妈的新病房..."冷水突然变烫，
我缩回手的动作太急，手肘撞到金属皂液器。门外响起空乘人员的询问声，
我咬着嘴唇说没事，却看见镜中自己脸上全是水珠。回到座位时林叙白正在接电话，
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让我心头一紧。"怎么了？""苏媛在审讯室突发心脏病，"他挂断电话，
"但警方在她手机里发现了..."我抢过他的手机，
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沈念的遗物盒里，有瓶和我口袋里一模一样的抗抑郁药。
照片角落露出半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剂量不对"。飞机突然遇到气流剧烈颠簸，
氧气面罩哗啦啦掉下来。我死死攥住座椅扶手，听见后排小孩的哭声混在警报声里。"别怕，
"林叙白帮我系安全带时手在抖，
"只是普通气流..."我却想起签约那天陆沉书房的檀香味，
他当时盯着我颈后的朱砂痣说："念念第一次登台前，这里落了只凤蝶。
"颠簸停止时我的指甲已经陷进掌心肉里。空乘送来温水，我盯着水面晃动的光影，
突然笑出声："你说...陆沉现在看到那幅画了吗？"林叙白困惑地看着我。
"我在沈念的鸢尾花丛里，"我摸着口袋里的药瓶，"画了朵野蔷薇。
"舷窗外的云层突然散开，月光照进来，落在我的膝盖上。那里有块淡淡的淤青，
是昨晚跪在地上捡支票时磕的。"其实苏媛说对了一件事，"我对着月光转动药瓶，
"沈念确实不完美。"林叙白的呼吸突然变重："你早就知道？""第三周就发现了，
"我望着机舱顶部闪烁的阅读灯，"她日记本藏在婚纱照后面，写满了'不想跳了'。
"空姐来收垃圾时，我犹豫片刻还是把药瓶扔进了黄色医疗废物袋。
金属碰撞声惊醒了前排打盹的老太太，她回头瞪了我一眼。"睡会儿吧。
"林叙白调暗了阅读灯。我闭眼假装入睡，却在黑暗里数着心跳。数到第二百三十七下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解锁看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那幅油画被挂在落地窗前，
野蔷薇的位置正好对着镜头。没有附言，但照片角落有半杯威士忌，冰块已经化了。
我删除照片时，飞机突然开始下降，失重感让胃部一阵抽搐。"即将抵达苏黎世，
"机长广播里带着电流杂音，"当地气温7摄氏度..."我摸到座椅底下藏着的背包，
里面装着母亲最喜欢的栀子花香皂。香皂盒底下压着张字迹模糊的支票，
金额栏被咖啡渍染成了褐色。林叙白突然凑过来："你看窗外。"舷窗外，
阿尔卑斯山的雪顶在朝阳下泛着金光。我下意识去摸颈后的朱砂痣，
却触到一道结痂的抓痕——那是昨晚陆沉扯断珍珠项链时留下的。我盯着那道结痂的抓痕，
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林叙白递来消毒棉片，我摇摇头，把衣领拉高遮住伤痕。"疼吗？
"他问。"比珍珠项链勒着的时候好多了。"我扯了扯嘴角，
舷窗倒影里自己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空姐推着餐车经过，铝制推轮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需要早餐吗？"她弯腰时胸牌晃了晃，金属反光刺得我眯起眼。林叙白要了两份欧姆蛋，
把热牛奶推到我面前。"喝点，你手太凉了。"牛奶在纸杯里晃出细小的波纹，
我突然想起陆沉书房那台老式留声机，播放《天鹅湖》时唱片也会划出这样的涟漪。
"警方刚发来消息。"林叙白划着手机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苏媛承认五年前在沈念的药里掺了镇静剂，但坚持说车祸是意外。"我掰开塑料餐具，
叉齿在掌心留下月牙形压痕。"那天暴雨，
沈念吃了药开车去剧院...""后座放着验孕棒。"林叙白突然说。牛奶泼洒在托盘上，
我盯着那滩白色液体慢慢渗进餐巾纸。"她怀孕了？""检测线很淡，可能是刚怀上。
"林叙白把手机转过来，照片里验孕棒躺在车辆残骸中，塑料壳上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机舱空调突然加大风力，我打了个寒颤。陆沉从没提过孩子，
他珍藏的所有影像里沈念都保持着少女般的纤细腰肢。"还有二十分钟降落。
"机长广播带着瑞士德语口音。我摸到口袋里剩下的半张支票，边缘锯齿割着指腹。
林叙白突然抓住我手腕："你还在吃他给的药？""早换成维生素了。"我挣开他的手，
药片在铝箔板里哗啦作响，"第三周开始。
"他眼神暗了暗："那晚我听见你在浴室吐...""安眠药混红酒。"我扯下遮光板，
阿尔卑斯山的雪光太刺眼，"为了让他相信我和沈念一样，吃药后会亢奋。
"安全带指示灯亮起时，空乘来收餐盘。我趁机把碎支票塞进垃圾袋，
却摸到那个被遗忘的香水小样，沉水香的味道从指缝里渗出来。"姜晚。"林叙白声音发紧，
"你看这个。"他手机上是苏黎世医院的邮件，母亲的最新脑部扫描图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某个区域亮起细小的红点，像朱砂痣。"神经活动？"我喉咙发干。"比上周活跃了37%。
"他放大图像，"教授说可能是听觉皮层..."飞机轮子接触跑道时剧烈震动，
我死死攥住扶手。上次这样颤抖是在陆沉卧室，他把我错认成沈念那晚，
床头柜摆着三个空药瓶。廊桥连接口灌进冷风，我摸到颈后的痂。
林叙白拖着行李箱跟上来说小心台阶，我却想起陆沉最后那个拥抱，
他西装第三颗纽扣硌得我锁骨生疼。"车在B区。"他查看接机牌时，我望向候机楼落地窗。
某个反光的黑点可能是镜头，也可能是我的幻觉。行李转盘吱呀作响，
传送带上突然出现束白玫瑰。我后退半步，直到看清绑着的是德语生日贺卡。"先去医院？
"林叙白递来热可可。纸杯烫得掌心发红，我摇头："买支野蔷薇。"他愣住时，
我摸出口袋里那个香水小样，轻轻放在垃圾桶盖上。沉水香混着机场消毒水味飘上来，
像场没做完的噩梦。沉水香的气味在鼻腔里滞留不去，我盯着垃圾桶盖上那个香水小样，
塑料管在空调风里微微颤动。林叙白拉行李箱的轱辘声远了又近，"真不要了？
"他弯腰要捡。"别碰！"我打掉他的手，声音大得引来路人侧目。
那个小样突然滚落进垃圾桶，金属边缘反射的光刺得眼睛发酸。林叙白把热可可塞进我手里，
"瑞士的蔷薇要四月才开。"纸杯外壁凝着水珠，顺着虎口流进袖口。"那就买假的。
"我扯开糖包，颗粒撒在鞋尖上，"塑胶的，带刺的那种。"糖粒在黑色皮鞋上像碎玻璃渣。
行李转盘发出警报声，我们的箱子卡在了拐角。林叙白跑去帮忙时，
我摸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陌生号码，接通后只有电流杂音。"姜小姐。
"苏媛的声音突然刺进耳膜，背景音里有警笛鸣叫，"你以为赢了吗？
"她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握紧手机走向立柱后面，"你该在审讯室。
"冷气从通风口扑在后颈，结痂的地方又开始发痒。"保外就医。"她咳嗽两声，"听好，
沈念那天根本不是去剧院。"电话那头传来金属碰撞声，"她发现了陆沉书房的监控视频，
那些他偷拍的，你妈妈病房的录像。"行李箱砸在地上的闷响吓得我差点摔了手机。
林叙白拖着两个箱子过来，"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苏媛还在笑，
"猜猜谁建议陆沉找替身的？你妈妈的主治医生可是我表弟..."通话突然中断，
屏幕跳回锁屏界面。"是医院电话？"林叙白递来登机牌，"转运车到了。
"他手指蹭到我掌心，全是冷汗。我盯着传送带上最后一件行李，是个系着缎带的琴盒。
"不是医院。"把手机塞进背包最底层，"苏媛保外就医了。"林叙白的喉结动了动，
"她说什么了？"他拉箱子的手背暴起青筋。"说陆沉早就监视我妈妈。
"琴盒从转盘上滑下来，缎带松开了，"说主治医生是她亲戚。"林叙白突然抓住我肩膀，
"不可能，伯母的主治是我导师推荐的。"他眼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