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进去，一股劣质烟草和潮湿木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坐在办公桌后，就着灯光看报纸。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沟壑纵横但眼神锐利的脸。
“是陈同志吧？
我是村里的支书，姓王。”
他站起身，伸出手，手掌粗糙有力，“路上辛苦了。
这雨下了三天，路不好走。”
“王支书，您好。”
陈建国面带微笑，热情地与他握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调查之前发生的那起失踪案，希望能得到村里的积极配合。”
王支书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缓缓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那无尽的黑暗，仿佛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我们这凤凰岭啊，地方比较偏僻，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规矩也多。
陈同志您是从城里来的干部，对我们这儿的情况可能不太了解。
有些事情呢，您就当是听个故事，不必太较真儿。”
他的话语虽然委婉，但其中的告诫之意却显而易见，让人无法忽视。
陈建国不禁眉头一挑，对王支书的话感到有些好奇，追问道：“规矩？
什么规矩？”
王支书转过身来，目光如炬，首首地落在陈建国的脸上，似乎在审视着他。
然后，他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比如说，下雨天的晚上，尤其是像这样的连阴雨天气，最好不要出门。
以前那两个年轻人，就是因为不听劝告……”说到此处王支书深深的看了眼窗外。
陈建国刚想追问，王支书话锋一转，“好了建国同志，今天你也是辛苦了，先早些休息吧！”
王支书安排陈建国住在大队部旁边的空屋里。
屋子久无人住，弥漫着一股霉味。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再去和王支书聊聊细节，窗外一阵喧哗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推开窗，看到雨地里，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纠缠的身影正被几个村民推搡着。
那人浑身湿透，眼神涣散，手舞足蹈地嘶喊着。
“……散了！
图要散了！
都要贴上去……跑不掉的……红的、绿的……哈哈哈……皮……人皮……”他的话语破碎、癫狂，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陈建国的耳膜。
“又是周卫东这疯子！
快把他弄走！”
一个村民不耐烦地吼道。
“周卫东？”
陈建国记下了这个名字。
“一个可怜人。”
王支书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声音平静无波，“文革早期闹得凶，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整天胡言乱语。
陈同志别见怪。”
陈建国看着那疯子被拖走的背影，消失在雨幕和渐浓的夜色里，那凄厉的喊叫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图要散了？
人皮？
刑警的本能让他觉得，这疯话或许并非全然无稽。